对方淡淡地回应道,看来是无暇顾及这边,只能仓促应付。
零捏碎耳机,把金属碎片和电池埋进沙子里,看了眼不远处的大肉球,眼里流露出罕见的犹豫之色。
.......
楚子航缓缓收刀,看了酒德麻衣一眼,便闷着头去捡刀袋了。
酒德麻衣愣住了,“你......”
“你是来拖住我,让我不去找路明非的吧?你的出招虽然凌厉但并无杀意或者敌意,虽然不知道你们想干什么,但眼下看来事情是结束了。很高兴和你切磋,你的日本刀法很厉害,是镜心明智流么?”
楚子航背上刀,面无表情地说道。
酒德麻衣有些凌乱起来,什么人啊!老娘陪你切磋?!要不是老板下令不许伤害卡塞尔学院的学生,楚子航早在刚刚那几枚苦无下见血了。
她冷冷开口,“你的也不赖,师承哪位高人?”
楚子航面色古怪,罕见的犹豫起来。
因为......他的所有刀法都是在少年宫学习以及后面来到卡塞尔学院自己摸索的......
教过他的老师有很多,什么蔡大师,宫本教员等等......
不贵,1200块钱一节课。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的师傅是谁。
师门少年宫?
“再见,下次见面我可不会留手了。”
话音刚落,一道黑雾升起,那令人血脉喷涨的娇躯缓缓消失在夜幕之下。
楚子航默默地看着对方消失在眼前,双方最后视线碰撞,他看见了对方那绯红色的眼角。
第35章 酒德亚纪才不会放过明非
路明非缓缓地睁开略显沉重的眼皮,眼前是一片纯净的白。
一切都是迷迷糊糊的,他自然没什么宗教信仰之类的,想必那些神明也不会收这样一个蔫坏儿的衰仔当信徒。
但是凑过来的那张脸素净无暇,染着一层温暖的光色,像是天使低头欲轻吻诚心忏悔之人的额头。
一瞬间他有点恍惚,努力想把头抬起来,往前凑了凑,想看清那张脸。
他闻到了天使身上温暖湿润的气息,带着雨后清草绿叶一般的芳香。
“师弟你才醒就想着对师姐甩流氓么?”就在他晃晃悠悠地靠近并即将掀开天使那朦朦胧胧的面纱时,对方慢悠悠地开口道。
路明非眼前视野渐渐清晰起来,他躺在一间加护病房里,阳光透过白纱窗帘轻轻打进来,他全身插满了各种管子和线路,医生护士来来往往。
他看清了天使的脸。
女孩笑起来很甜美,有种姐姐般的亲切,穿着学院的校服套裙,领口塞着玫瑰红的蕾丝领巾。
“酒......酒......酒.....救......救命.......”
路明非受到惊吓,声音哆哆嗦嗦,但话还没说完就脑袋一歪,又昏死过去。
酒德亚纪笑容依旧温婉,轻轻替路明非拉上被子盖好后,走出了病房。
下午,路明非是被饿醒的,他靠在垫高了的枕头上对着可爱的护士小姐报了一大堆菜单,什么汉堡薯条烤肉,重口的全部都要了一份,结果就在护士小姐接过菜单准备离开的时候。
门“嘭”的一下被打开,酒德亚纪风风火火地冲到床前,一把抓过护士小姐手上白色的单子,看了一眼便把纸条丢进纸篓里。
一直以来她维持在路明非心中那和蔼可亲的大姐姐形象轰然崩塌,此刻酒德亚纪不再是温柔的邻家姐姐,而是严厉母亲的“Promax”版本!
她眉宇间半是严肃半是生气,
“病人生病期间怎么能吃这些东西呢,以后他的饮食我会负责的,不用那么麻烦你们啦,还有电子设备也要管控起来,他的要求除了基本生理需求可以满足外,其他娱乐活动除了看书都不行........”
酒德亚纪劈里啪啦地嘱咐了一大堆话,小护士晕头转向地出门,发现没带门后又不好意思地回来轻轻扣上。
路明非目瞪口呆,一时间装死也不是,说话也不是。
“你昏迷了七天,只靠输营养液活着。”
酒德亚纪拉过一把椅子,缓缓坐在床前,面无表情地说道。
“哦......”
路明非把脑袋半埋进白色的被子里,像把脑袋躲藏进翅膀里的鸵鸟,弱弱地开口。
病房里安静得只有监控仪的“嘀——嘀——”声,两人都没说话。
路明非脸颊像被火烧了一般,又红又辣,这是玩的哪一出啊?
自己不是还在沙滩上激战......
剧烈的耳鸣声突然传来,他的脑后传来坠滞感,脑袋高高扬起后又重重地落在枕头上。
路明非呼吸有些紊乱起来,身边的仪器纷纷开始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和亮起红色的光。
酒德亚纪刚拿起保温桶准备给路明非吃点自己弄的银耳羹时,就听到那刺耳的声音。
顾不上什么保温桶和银耳羹了,她“腾”地一下站起身来,来也如风去也如风,急匆匆地去找医生了。
......
路明非脑海一片混乱,耳边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声音,有海水潮落的轰隆声,还有那激情的摇滚曲混杂着巨大的枪响,更有女孩尖叫狂呼的高音。
破碎的画面缓缓掠过眼前,散落的记忆慢慢拼凑起来。
他脸色苍白无比,手里紧紧抓着床单,手背上青筋暴起。
那个狂乱肆意的身影真的是自己么......
然后他就被一双大手扒拉起来,被用小手电筒疯狂地照着瞳孔,对方像是想把他眼睛扣下来般地用力扒拉着路明非的眼皮。
片刻,医生丢下他,身边围着的护士一拥而上,又开始给路明非扎满针头的手臂上不停地擦拭酒精,再打进新的针头。
酒德亚纪有些于心不忍的撇过了头,毕竟路明非此刻的模样像极了被弄坏的玩偶,神情恍惚,嘴巴微微张开,额前碎发盖住了那双黑如点漆的眼眸。
各项体征指数稳定下来后,医生和护士们风风火火地来,又悄无声息地离开。
病房内又重新安静下来,酒德亚纪坐在床边,伸出手轻轻摸着路明非的脑袋。
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抚摸一只午睡的猫。
.......
这个屋子就是个书架。
一楼二楼是打通的,中央天井上是一扇巨大的天窗,镶嵌着磨砂玻璃。
上面落满了秋天的枯叶,下午和煦的暖阳穿过落叶间的小缝,在木质地板和书架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四壁除了油画就是高到顶着天花板的书架,上面摆着成套的精装本和古籍拓印本,贴着书架的楼梯和平台高低起伏,方便松鼠和人在这个巨大的书架屋里爬上爬下。
昂热坐在办公桌后,拿起对面三位学生提交的报告,深深皱起了眉头。
“试试大吉岭的二号红茶,非常棒的。”
他不动声色地放下手里的报告,对着三人微笑道。
“校长,那份鸡尾酒.....”
楚子航犹豫下,轻声说。
“这是一种在最近流行起来的基因药,叫“莫洛托夫鸡尾酒”。和你想的一样,这种药能强化血统,但有很强的副作用。不知道是何人研究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从哪里兴起的。”
“它就像鬼一样,来得悄无声息,同时又如影随形地跟着那些意志不坚定的混血种。”
“学院已经派人去调查了。”
昂热端起红茶的手微微一僵,淡淡地说道。
“那舞王想必是用了这种药物才会拥有A级的实力吧,但根据那天沙滩上的录像来看,弗里嘉子弹都打不穿他的脂肪层,以及那种古怪的言灵,居然能蛊惑人到醉生忘死的地步。”
诺诺皱了皱眉,似乎又想起来那天有些很不好的回忆,她一直待在水塔下的钢柱间,对方像是把水塔当成了她似的,一通乱扫不说。
还把她弄得像只落汤鸡。
不过索性对方并无什么想要害命的意图,单纯只是把诺诺困在原地而已。
不仅是她和楚子航,零和教官还有其他学员也遭受到了训练极其有素的黑衣人袭击。
他们都带着十二生肖的白面具,身材也是参差不齐,有一位的体型甚至约莫和舞王一样高大,那身质地优良的夜行衣也束缚不住那堪称恐怖的肌肉。
简直是现实般的魔鬼筋肉人!
零声音平静地说道那天她也遇见了个黑衣人,不过对方手里总是抓着袋薯片,投掷出来的薯片居然能划开玻璃。
三人闻言神色都挂着难以言说的古怪,但偏偏这个女孩的语气是那么平淡又真挚,就像在说她今天早餐吃了几片面包一样。
第36章 皇
零推开病房门后,愣了愣,片刻后又走了出去,关上门,打开,然后再关上门,再打开。
反复几次,她最终确定了自己没走错房间。
路明非满脸黑线地看着零,把手里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的中俄双语版丢到床脚,想爬起身来却忘记了自己身上还挂着输液管。
零精致的眉头微微一扬,嘴里冷冷地吐出两个字:“躺好。”
路明非感受到那刺骨的寒意,又老老实实地缩进了被子里,似乎这样才能给他带来一丝丝的温暖。
“按理说你不应该这个样子,起码应该更有精神一点吧.......”
零坐在床前,从银色的托盘里拿起一只完好的梨,低着头淡淡地说道。
她端着梨的手如同在握着一把伯莱塔手枪那般平稳,手指纤细白皙,但整只手苍白得能看见里面青色的血管。
说到这个路明非简直又怂又气,他不满地哼哼起来,
“亚纪师姐不是应该还有三个星期才结束禁闭么,我一睁眼就看见那些穿白大褂和漂亮的女护士就算了,但你知道我看着坐在我床头面带微笑的亚纪师姐是什么感受么!”
“那种感觉不亚于我在学校里被教务处教育并要求请家长,但我不敢告诉叔叔婶婶他们,然后第二天早上我一睁眼,婶婶就提着豆浆油条站在我床头,大吼道:‘小兔崽子,竟给我惹事!快点滚起来吃完和我一起去学校’!”
“亚纪师姐和当时我婶婶那要吃了我的眼神几乎一模一样......她还遣散了护士们,要她们不给我玩电子设备和提供任何漫画,只有这些什么世界名著!我........”
一圈圈梨皮随着男孩那充满怨气和不满的话语娓娓坠落,零仔细地听着,也仔细地削着梨皮。
病房里本来就静悄悄的,医生早已经不必留在这里,路明非可能再过两三天就出院了,护士都消失了,零用白手帕擦去小刀上的梨汁,放在银盘上。
梨子被她轻轻拎着梨梗,递了过去。
路明非用保存尚且比较完善,青黑色的小针孔也淡得差不多的左手接过了梨,啃了起来。
“书看到哪儿了?”
零把目光放到床尾书本那已经隐隐泛黄的书边上,说。
路明非愣了会儿,老老实实地回答道:“看到保尔刚去修铁路的时候,遇到了冬妮娅和他的男朋友。”
“哦,那段啊,以前我也挺喜欢他们两个的。”
零轻轻拿起书,纤细的指尖划过已经皱瘪的书面,轻轻地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