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我只能告诉你，我在和宇宙对弈。”
秦命问道:“又是这个理由。那么我问你，在这场棋局中，棋手是谁？棋子又是谁？”
天机坦白道:“我为棋手。宇宙中的所有物质均为棋子。”
法瞥了天机一眼，补充道:“我们三个也是棋子。这家伙真的想要算尽天机。把一切都算计进去。”
天机的回答只回答了一位棋手，显然不能让秦命满意。
“我想知道另一位棋手是谁？虽然你说在与宇宙对弈。但我想知道你口中的宇宙到底指的什么？宇宙中的所有物质都被你当做棋子了，宇宙还剩下什么？”
“我们几个宇宙意识？可是我们也被你当做棋子了。我们代表了宇宙中的信息。现在和信息和物质都被你掌控了，那么宇宙到底还剩下什么？”
天机口中终于吐出两个字。
“规律，必然，科学。”
天机这三个词语回答的有点莫名其妙，不止是秦命，连法都没听明白。
“算了。”秦命知道从天机的得不到一个准确的答案，只得放弃。
“你对我的下一步算计是什么？”
天机的最终目的会带来什么对秦命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他只想知道这个目的是什么。
就像科学家追求真理一样。
这里最了解天机的法，对秦命说道:“你问这个问题没用。我的建议是你想做什么做什么，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
“反正本来就在祂的算计当中。”
“也是。”秦命赞同道:“原本我也以为祂什么都没有做。仔细分析过后才发现祂已经算计了一切，但凡任意一环少一步，人类都不可能走到现在这个地步。”
秦命现在说到人类的时候，语气和神态上都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情绪。更像是在讲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如果一开始天机图书馆没有出现。我也就是不会或许未来的知识吸引到祂们的目光。”
“第一次反科学事件中，如果不是天机图书馆故意提出让我去尝试观测。我可能会真的会被祂们给算计到，最次也是一个心理崩溃。”
“正是因为是你建议让我去观测，而不是我自己发现了观测效应。所以我会把一切的质疑都放到了你的身上，并没有被祂们弄崩溃。”
“我死后。你知道泠然会保存我的遗体，所以你可以很自然的把我的意识送回到我的身体里。在这一环中，泠然和我都在你的算计当中。”
“在反科学事件背后存在的眼中，一个死而复生的人，显然让这个问题更加严重了。也因此引发了接下来的第二次，第三次事件。”
“第四次事件中，你故意含糊其词迷惑我，使当时的我对信息分析错误，但也故意放出一个特别容易被识别的漏洞，就是为了算计到今天。”
“后来你更是算计到古族会读取我的记忆，法无法忍受这种窥探，会选择出手警告。”
“这个警告当然不只古族人知道，反科学事件背后的存在也一定知道，而因为这一次事件，在祂们的眼中，我的能力和危险系数直线上升。从而引发了第五次事件前的最后一波试探。”
“按照情况下，以我当时的原则，是不可能帮助史密斯复活她妹妹的。尤其是在我已经察觉到记忆异常的情况下，更是不可能这样做。”
“但我想到了你会认为我这样想，所以我违背了自己的原则。挣脱了逻辑的束缚，试图摆脱你对我的算计。”
“但我没想到你预判到了我对你的预判。”
“我以为终于不在你的算计当中了，却没想到正好又步入了你的陷阱。”
第532章 未来不可预测
秦命的语气就像一池平静的湖水，没有丝毫波澜。虽然事情确实发生在他的身上，但他现在给人的感觉只是在阐述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情。
“无论什么推理都无法推导出未来，只能预测每一件事发生的概率。”
“每一件事发生的概率都不可能是百分百，但所有概率相加为一。而这种概率则是基于现实逻辑，加上其他影响因素，合理的分析出来。”
“比如我的爷爷连续一个月会在每天晚上八点去广场散步。每一天都是这样。所以在昨天，我就可以很合理的预测他今天晚上去广场散步的概率很大。”
“但我不敢保证这个概率是百分百。因为意外的确会发生，今天整个太阳系都被静止了，他今天晚上去广场散步的概率就会降低，但概率并不会降为0。”
“因为我无法确定这种静止状态什么时候解除。未来充满了不确定。”
“哪怕我现在能够清楚的知道宇宙中某一刻当中所有的物质，包括宇宙中每个原子确切的位置和动量，拥有了人类想象中拉普拉斯妖的能力。未来也不能如过去般呈现在我的面前。”
“通过记录，我可以了解过去，通过观测，我可以了解现在。但无论如何，我都无法预测到未来。”
“你给我的感觉反而不像是算计，更像是同时处于过去，未来，现在。没有任何规律，绝对随机的事件，你都可以预测。除了身处未来，我想不到任何解释。”
天机不言，只是安静的看着秦命，祂依旧是没有一个确定的面容，观测祂的人认为祂长什么样祂就长什么样，哪怕一万个人同时观测祂都能看到不一样的面容。
所以秦命根本无法从祂的脸上得到任何信息。
这还是天机第一次对秦命的问题置之不理，祂既没有肯定秦命的猜测，也没有否定。仿佛那沉默本身就是一种回答。
秦命站在原地，眼神中透露出一种独特的平静。他凝视着天机，没有流露出任何的不甘或愤怒，仿佛一切情感都已被他深藏心底。
在他的眼中，只有一丝的疑惑与好奇，像是一个孩子在探索未知的世界。
这种平静与好奇的交织，使得他的眼神更加深邃，仿佛可以洞穿一切表象，直达事物的本质。
天机图书馆内的沉默持续了很久。
法受不了这种尴尬的气氛，跳到中间，对秦命说道:“不愧是你，分析的确实有道理。很多地方就连我也没有想到。”
“不过有些地方的逻辑是不是有点漏洞？就像是故意把屎盆子扣到祂的头上。”
面对法的质疑，秦命只是很平淡的说道:“我并没有像推理反科学事件一样去推理天机，我只是把事实给阐述了出来。”
“我不喜欢被算计的感觉。”
法很自然的说道:“可是你走出的每一步，不都是你独立决定的吗？祂并没有干扰你的思维，也没有对你下达命令。而且祂也并没有故意隐瞒算计你的这个事实。”
秦命说道:“正是因为独立做出的选择却在祂的算计中，所以我才会感到……用人类的词语来说，应该是恼羞成怒。”
“我宁愿祂把计划告诉我，要求我按照计划行动。也不愿被当做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棋子。”
“我没有在指责祂。我只是想要一个答案。既然我们是同一个阵营的，那为什么只有我什么都不知道呢？泠然知道的信息都比我多吧。”
“唉……”法叹气一声，沉默了三秒后，决定换一个轻松的话题，开玩笑道:
“你每次说那个反科学事件背后的存在都要说十个字，你不感觉太麻烦了吗？”
“好问题。”秦命点了点头。
“因为我并不知道祂们的真实名称，找不到一个名词来代指祂们。你可以称呼为秦命，我知道是在称呼我，天机也知道你是在叫我，而不是在叫祂。”
“就像我叫天机。你知道不是在叫你，你就不会答应你。”
“我不知道反科学事件背后的存在是什么？我只能用这个复杂的组合去代指祂们。”
“那么请问天机能不能告诉我？反科学事件背后的存在到底是什么？”
天机这次没有沉默，而是给出了回答。
“祂们的身份……”
天机刚回答一半，秦命就抬手制止了祂。
“把我送回现实。我会继续与祂们对峙。我相信我能够得出来答案。”
“可以。”天机用人类的礼仪伸手送客。
“请自便。”
秦命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并不用天机把他送回去，他自己就能够回到现实世界。
秦命这个身体对他而言只是个躯壳而已，他和法一样，本身就是只以意识态存在。
他只需要把意识转移到外界的某个载体上就行了。
秦命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能力，也不知道这种近乎于神的能力为什么会出现。
尽管现在他的脑中已经有天机图书馆内的所有知识，但他依然无法理解这种能力，可能是天机故意剔除了有关这方面的知识吧。
宇宙意识……
一个新的身份完全否定了秦命这个身份二十年努力。
他不屑于在自己的当中产生情绪，但现在却感觉到怜悯，对秦命这个身份的怜悯。
努力了二十年，却只不过是一个笑话。
不顾身体虚弱，强行使用天机图书馆。
为了国家发展和人类进步，经常加班到深夜。
可这一切都只是笑话。
他成为了凌驾于一切之上，独立于所有之外的观测者。
然而这个身份却与他的努力没有一分一毫的关系。
他能够成为这个观测者，是因为他从诞生之日就是观测者，而不是通过后天的努力获得的这种能力，达成的这种身份。
如果不是他，其他生命就算付出千倍万倍的努力，也不可能获得这种拉普拉斯妖一般的能力。
一个量子不确定性就可以堵死这条路。
而秦命贯彻的是物质原子层面，而是已经观测到了比夸克还要细微的层次。
他的潜意识告诉他，那些不应该被称为粒子，更趋近于人类构想中的“弦”。
一个名词很自然的出现在了他的脑中。
物质的基本单位。
简称，单位。
第533章 原初
月球基地。
在静止的月球基地中，机器人们仿佛被时间凝固，静静停滞在各种工作岗位上。
它们的冷漠金属身躯，如同被冰封的雕塑，深陷在宇宙时光的冻结之中。
然而，这片机械冰雕的静寂中，一个具备语言模块的机器人开始呈现出活跃的迹象。
金属构造的关节仿佛受到某种外部激发，微妙地运动着。光滑的合金表面在微光中泛起涟漪，宛如机械生命苏醒的信号。
与此同时，其他机器人仍然被时间冻结，宛如宇宙雕塑中的静态陈列品，形成了与这个重新焕发活力的机器人鲜明的对比。
这孤独而活跃的机械生命，如同一道破冰的光芒，在宇宙的静止中散发出独特的存在。
这个机器人通过语言模块发出来了明显的AI音。
“我说了我不会死。”
“现在，我们可以对话了吗？”
秦命成为观测者之后，并不是没有感情，没有情绪，而是自己认为不需要情绪，把情绪给隐藏了起来。
这并不等于无情冷血。
所有他并没有选择把意识导入到一个活人身上，因为那样会导致这个活人最终死亡。
而且对他而言，把意识导入到活人身上，和把意识导入了机器人身上，最终的结果是一样的。
他现在就是以这个机器人的身份和反科学事件背后的存在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