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赶呢！”张海非常的坦然，“我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够在外人面前泄露的！我这一生，所行所为，皆为明镜！”
“哦，包括你曾经是佛教徒，后期叛变佛门，然后加入拜上帝教这件事吗？”楚竹摩挲着自己的下巴。
张旭脸上的感动凝固住了：“……？”
他难以置信地凝视着张海。不是……师父，您老人家难道是卧底？
那你之前说的那么信誓旦旦干什么？！
“……你果然知道！”张海沉默了一瞬，因为张子海这个名字，正是他拜入佛门时候的俗家姓名。可问题是，在佛门记录中，他应该已经死了才是……
就算是拜上帝教内，也只有那个人，知道他佛教徒的身份才是！
“你是，子德师兄的熟人？”张海思来想去，觉得最有可能泄露自己身份的，应该就是自己在佛门的那位师兄了——拜上帝教的那个知道他身份的人，是绝不可能泄露他的身份的！
可是，就算是自己佛门的师兄……这个身份，理论上师兄也不可能告知于普通人才是？
师兄居于川蜀西部雪山！距离这静海市，何止是千里之遥？
但是，他又非常确定，楚竹不可能是他那位师兄的弟子——
原因很简单，如果棚改区的竹先生，真的是他那位雪山佛教三十二寺之一的白马寺主持，子德师兄的弟子，那么棚改区佛教徒，应该已经泛滥成灾了才是。
可实际上，棚改区的佛教徒，几乎和不存在没什么两样。
“不不不！”楚竹含着笑容伸出了一根手指，轻轻的摇了摇，语气莫名道，“你还记得，你是因为什么而叛逃佛教的吗？”
张海没有说话，但是看着楚竹的目光，锐利了起来。
“十六年前，你前往天京，希望传播西域佛法！然而，天京卧虎藏龙，你在那里遭遇了极大的挫折。佛法，你根本辩不过天京本地的佛门大师！一连十二战，战战败。”楚竹不急不缓，“而后，为了证明自己的佛心，你欲重演佛祖旧事，舍肉喂鹰，渡化哀民。”
“然而，”楚竹斩钉截铁，目光灼灼，“最后的结果，超乎你的想象！你抱着一颗好心，却迎来了极坏的后果。”
张海目光在这一刻变得深远，仿佛在回忆着什么。
“孙雪梅还活着。”楚竹最终开口。
张海的情绪，终于产生了剧烈的波动，他难以置信地凝视楚竹，“……你说什么？”
“我说，那个女人还活着！”楚竹不急不缓道，“她在棚改区。甚至，她还生了一个孩子，算起来的话，那个孩子，也有十三岁了！”
张海闭上了眼，短暂沉默后，他笑了起来，“这样子的话……还好！那就好！”
十六年前，他为了拯救一个妓女，悍然与天京佛门闹翻。但最后，他依旧救不了那个女人……
就因为那个女人是一个妓女？
所以，在佛门的眼中，就不值得拯救？
就是死了，那也是活该？
他不接受这一点！
他甚至因此觉得，天京的佛门大师，全是道貌岸然之辈。即便他佛法辩论，一连十二败，他承认天京的佛门大师佛法高深——但他绝对不承认这群人，这群道貌岸然之辈，是尊佛之辈！
佛法高而无人性者，非佛徒也！
可最后，他连那个女人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得到……他只听闻那个女人死亡的消息！
甚至后来，在官方层次上，他，或者说张子海，同样也死了……
现在，他再度听闻那个女人的消息……
甚至那个女人，有了一个孩子，那么，她或许真的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吧？
既然如此，那么他当年，即便是付出了那般的牺牲……即便是废掉了一身佛力，那也是值得的！
他眸子中浮现出些许回忆，仿佛想起了当年，九死一生……在官面上身份死亡后，被拜上帝教的人救后，选择拜入拜上帝教的种种！
他相信，这个世界上必然有一个教，是真的全心全意为了底层民众的！
既然佛门不是他理想中的教，那么他便去寻找！
虽然目前来看，拜上帝教似乎……可是，张海愿意用自己的余生，去影响拜上帝教！去改变它。
“好了，今天晚上，应该会有刺客来刺杀我！这位刺客，正是之前杀死了工会数位高层的凶手。”楚竹转了话题。
“竹先生，你是想要让我来帮助你？”张海含笑询问。他其实已经意识到楚竹的潜台词了！
在棚改区……
这个意思便是，那个女人受到了楚竹的庇护。
或者说，整个棚改区，又有谁没有受到楚竹的庇护呢？
第66章 一鱼两吃，三吃
从这个角度考虑，他欠楚竹一个人情。甚至，如果他未来想要去再见一见那个女人，即便是远远的看上一眼……大概率也需要楚竹的协助。
“我的回答是，可以！”张海坦然点了点头，“有我保护你，无需多虑！”
“哦……和那个没关系！我只是把这话说出来，跟你拉拉关系的。”楚竹挑了挑眼角，“额外说一句，这件事情我是和拜上帝教进行沟通，而不是和你！”
“因为，在这件事情上……你们拜上帝教欠了我一个大人情！”
张海：“？”
张旭：“！！！”
张旭满脸不敢置信，他怀疑自己听错了，掏了掏耳朵，又看了楚竹一眼，发现楚竹仍然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噎住了。
倒反天罡是吧？要我们保护你，还要我们欠你一个人情？
你让张海主持单独去也就罢了，还想要再让拜上帝教欠你一个人情？我……
“没办法，谁让这次出手刺杀的人，高度疑似全能会的人呢！”楚竹叹了口气，准备转身离去，“罢了，既然你们这边不愿意的话，那我这边就上报官方……”
“……让我们再好好讨论一下吧！”张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楚竹的手掌，眸子之中满是真诚，话语斩钉截铁，“我觉得，拯救您，那就是稳固棚改区！稳固住棚改区，那就能拯救无数黎民百姓的性命……”
“不用说了，这件事情我们帮了！义不容辞。”
“……哦？”楚竹斜着眼睛看着张海，阴阳怪气道，“这应该不会太勉强你们吧？我看，要不然还是寻求官方的帮助吧……你说这不巧了吗？我最近刚搭上陆市执政的联系路子……”
“……”张海噎了一下，嘴唇蠕动了数下，无数想要说服的话语卡在了喉咙中，却怎么都说不出来，最终只能苦涩道：“好吧，我知道了，我明白了……全按您说的来！”
张海破罐子破摔道，“这件事情，我会和第一区的红衣主教进行联系的！就算是，我们拜上帝教JH区，欠了您一个人情吧。”
“好说。”楚竹脸上终于浮现出了笑容，轻轻拍了拍张海的手背，“那么，下午四点，我会再来找你的！现在……我就先回棚改区处理一些……”
“要不然我贴身保护你吧！”张海连忙开口，他简直不敢想，如果这一次，回去后楚竹在棚改区被全能会的杀手刺杀了。那场景会有多么的精彩？
“不用……放心！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楚竹深深地看了一眼张海，含笑将手抽出，随意地挥了挥，转身离去。
教堂内厅，再度陷入一片死寂。
终于，张旭按捺不住了：“师父，你这究竟是……”
“唉，那是我过去的事情！我也没有想要瞒着你……只是……”
“不是，师父，我不是问这个！”张旭满脸无语，反正他基本听出来了，师父应该算是个好人？那就没问题。
他道，“我只想问，全能会刺杀，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啊？”
那玩意儿不是鞋教吗？
“在普通人眼中，确实是没有关系！”张海在这一刻神色疲惫，“但是，在我，在竹先生，还有在静海市的官僚们，甚至是那些大工厂主的眼中……就不是一回事了。”
看着张旭还是满脸懵逼，张海仰天长叹一声：“造孽啊……”
“因为全能会，信奉的也是上帝啊！”
……
楚竹哼着歌，向着棚改区的方向走去。心情显然十分愉悦！
是的，全能会，和拜上帝教，有着同一个源头！
这个信息，还是楚竹十三四岁，玩每日刷新的时候，玩每日大冒险，正好玩到大冒险——卧底进入全能会一日，不断的轮回卧底，卧得到的消息。
拜上帝教，不愧是梦境世界第一大教。
内部有着本土派，还有西方派，不断地争夺上帝，究竟是玉皇大帝还是西方上帝也就罢了……在外面也分裂出了不少，几乎可称为鞋教的组织……
是的，不少！
只能说全能会，是这些中最庞大的一个……而且，根据楚竹的那一次卧底获得的信息，全能会现在都和拜上帝教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甚至如果不是两者的做事风格差别太大，再加上楚竹曾经卧底时对此进行了无数次的论证，他甚至都会怀疑，会不会全能会和拜上帝教就是一体两面？
当然，不是一体两面，是一件好事。因为拜上帝教的力量，在梦境世界太大了！如果真的和全能会一体两面——
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但不管如何，楚竹如果想的话，是完全可以将全能会刺杀他，刺杀工会高层这件事，强行和拜上帝教扯上关系的。
拜上帝教的大本营是天京。在静海市，它本就算是半个外来户！遭受当地官方的冷眼看待。
如果，楚竹反手一击……官方不支持楚竹搞拜上帝教，就已经是拜上帝教的幸运了。
更不用说，那些本来背上了黑锅憋屈得不行的大工厂主们，也绝对会第一时间支持楚竹……从而把刺杀工会高层这个锅以最快速度甩掉！
所以，楚竹才会说，他不将这个消息泄露出去，而是希望张海保护他，私底下把这件事情处理完了——
是拜上帝教就要整体欠他一个人情。
这才是情报的妙用！
一鱼两吃，三吃！吃完大工厂主，吃拜上帝教！
而且占了对方的便宜，对面还不得不感谢他！承认是欠了他人情。
终于。
楚竹迈步进入了棚改区。
“好了，接下来先好好地，鞭策一下那些大工厂主吧……”
……
下午两点。
警督局。
楚竹满脸疲惫地重新进入了女娲基地，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好累啊。”
“棚改区的这些事……唉，必须得赶紧脱身了……”
当年，楚竹之所以跑路，除了看不惯自己没法解决的事情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太怕累了……
但是没有想到，这锅到了现在，还是焊到他头上了！
“要找个继承人！”楚竹眯了眯眼睛，从理论上来说，既然作为总干事的周泽死亡，那么接下来成为总干事的人，理所应当是现任的副总干事，吏轩！
但……楚竹不会选他。
第67章 向赴死者致敬
因为楚竹很清楚，吏轩在私底下，和各个大工厂主眉来眼去。
是的，吏轩对楚竹无比的尊敬——这种尊敬程度超越了周泽对他的尊敬，用真实世界的话来说，甚至都比得上舔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