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面板，那代表着融合进度的数字还在增长，不过其速度已经放缓许多。
[你对【卡瑞克斯之心】的吸收进度：1.57%]
凯修斯的神色凝重。
神明并不是有完全自由意志的存在，神职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祂们的性格，就连曾经的第三任密斯特拉都受到了原本魔法女神的残留影响，性格与原先截然不同，就更别说红龙这样的凡物了。
面对卡瑞克斯这种位格、血脉都远超本身的存在，凯修斯受到影响几乎是不可避免。
如果不是他意识到了自己性格的变化，他在潜移默化中成为毁灭龙神的化身都是很有可能的。
“杰扎尔斯拉克......”
他再次念出这个名字。
仔细再次回想在星界棱镜中的遭遇，凯修斯这才发现，这位“复仇恶魔”的手段远超他的想象。
在卡瑞克斯的残躯重现于世的瞬间，那时的他对力量的渴望几乎达到顶点，他甚至在抱着拼死一搏的心态去窃取那枚心脏——而他其实根本没有如此迫切的必要，只是出于对力量的贪婪。
“这是....深渊意志的影响。”
“变得混乱、狂暴、被欲望所支配，甚至不惜一切代价。”
凯修斯不由地感到有些后怕。
那恶魔领主竟在他未曾察觉的情况下，轻易地影响了自己的心智，看来前世那位“凯修斯”被蒙骗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毕竟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刚出巢穴的幼龙，又怎么玩得过这数万年的深渊老狐狸。
凯修斯看向自己的面板，注视着那【血鳞狂暴者】的子职业。
这龙类中的“野蛮人”与红龙的特性极其适配，与卡瑞克斯的毁灭力量更是天作之合。
每次进入“血鳞狂暴”的状态，他都会感到心脏跳动急剧加快，体内传来一股股暖流，而那卡瑞克斯之心的融合进度更是在飞速增长。
曾经的他沉迷于那种力量增长的快感，甚至对那种拳拳到肉、血腥厮杀的感觉有些上瘾。
但现在，他的心情却是格外沉重。
“果然，又是诱饵啊......”
凯修斯苦笑一声。
从他杀死科曼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落入那位复仇恶魔的陷阱之中，他在其中获得的一切丰厚力量，都可能会成为令自己沉沦的毒药。
他曾经对那位执着于复仇的科曼不屑一顾，现在却隐约走上了相同的道路。
红龙还能感觉到，那股混乱与毁灭的力量流淌在自己的每一根基血管中，在强壮的龙躯中蛰伏着，等待着宣泄而出、将一切毁灭的机会。
这就是被困于尖啸空隧中的卡瑞克斯、被囚禁在星界的杰扎尔斯拉克共同的诅咒。
寻常的凡物面对这种层次的诅咒几乎毫无抵抗之力。
如果他放任不管，这种情况只会愈演愈烈，当卡瑞克斯的血液流遍他的躯干、四肢甚至是大脑，那毁灭的力量终会将他彻底吞噬，将他化作被毁灭欲望支配、被深渊意志影响的傀儡。
现在他还能勉强维持理智，但到那时候就不是单靠“自身意志”就能将其控制住的了。
凯修斯吐出硫磺味的白烟，他低头凝视着自己的微微起伏胸口，似乎是看到那颗琥珀般的血液结晶，喃喃自语道：
“该死的......必须要尽快结束这种状态。”
“不惜一切代价。”
......
王宫内的偏远副殿内，银龙无力地瘫倒在地，呼吸微弱。
缚龙法阵的禁锢已经部分解开，虽然仍有她无法冲破的外围禁制，但至少她拥有了自由活动的空间。
回想起这些天的遭遇，她感到无比荒谬，更感到无尽委屈。
“到底是为什么呢......”
奥利维娅眼神迷惘，苦笑一声。
如果那个骗局未曾揭晓，她也许不会这样绝望，至少会有一点虚幻的希望，勉强欺骗自己，沉迷在自己编织的美好幻梦中。
可当残酷的现实血淋淋地摆在她眼前，她无论如何也无法继续欺骗自己。
那位强大的燃烬之王的身影，与那位气质神秘的金龙安赫尔的身影逐渐重合在一起，这令她更加感觉到这个世界的荒谬，简直像是命运之神给她开的一个巨大的玩笑，让她的理智都快要崩塌。
但奇怪的是，对于那条红龙，她并没有像她所期望的那样感受到刻骨铭心的仇恨，反而更多的是迷惘与不解，以及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心理依赖感——这种情况，在某个世界似乎被称为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对那位“安赫尔”的依恋、对被蒙骗的委屈、对未来的迷惘与绝望交错纠结在一起，最终在银龙的脑海中形成这种复杂的心绪。
“他本来可以杀死我的。”
“可他的性格简直是......像换了一条龙。”
红龙那狂暴的、想要毁灭一切的眼神再度出现在奥利维娅的脑海中。
这与她记忆中那位理智、高明的“燃烬之王”凯修斯截然不同，更别说那位善良正直的金龙安赫尔了。
“深渊恶魔......”
奥利维娅想起对方重复的那句话。
是的，深渊恶魔。
这种混乱狂暴的情绪、被欲望彻底支配的状态，与那些来自无底深渊的恶魔非常接近。奥利维娅曾经在长辈的保护下来到过阿弗纳斯，见到过那残忍且壮阔的“血战”，也见到过那些狂暴的恶魔。
“也许......他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
“甚至是遭到了某位深渊恶魔的诅咒。”
奥利维娅忍不住喃喃自语，那蓝灰色的眼眸中透出微光。
在整理完混乱的思绪后，奥利维娅突然认为感觉那条红龙也没有那么不可救药，甚至是有些身不由己。
“我也许能够拯救他。”
奥利维娅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使命感，认为自己或许可以让对方从这混乱的、狂暴的状态中脱离，甚至改邪归正、来到巴哈姆特陛下的指引中。
这不仅仅是对那条红龙的救赎，更是对整个主物质位面生灵的保护。
要知道让这样一头极其强大的红龙成为深渊的化身，那不仅仅是安泽塔大荒原的灾祸，简直是所有生灵的噩梦，甚至是整个物质界的灾难。
第282章 召见与实验
朗普来到宫殿门口，那丑陋的脸上竟然出现了名为“局促不安”的表情，低声说道：
“主人，我到了。”
“进来吧。”
宫殿的大门缓缓敞开。
食人魔法师缓缓走进去，他躬起肥硕身躯，紧张地等候着命令，大滴大滴的汗水从他的额上流下。
那些在朗普手下工作的、在一次次嘲讽和唾骂中苦不堪言的法师，绝不会想到自己的这位领导竟然也会有如此狼狈的时刻，这对于他们而言简直是不可想象的。
“朗普，你应该也发现我近来的状态不对劲了吧。”
“主人，这......”
朗普偷偷抬起头来，发现凯修斯的眼中并没有那种毁灭的光芒后，才松了一口气，拭去额角的汗水。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另一件重要的事情。
这头食人魔连忙跪在红龙的面前，简直像一座活动的肉山。
“主人，您......您终于回来了。”
“作为您忠诚的眷属，我当时没有及时提醒您，这实在是莫大过失，是我的罪过啊！请您给予我惩罚吧——”
他的语气中带着哭腔，几乎是哽咽着喊出的，那张丑陋的脸庞都扭成一团，让红龙简直没眼去看。
对于这头精明的食人魔法师，凯修斯也有些哭笑不得。
“够了，我召见你过来，可不是让你在这里哭诉的。”
凯修斯有些无奈地打断道。
朗普立刻收起那副别扭的面孔，掏出手帕擦干脸上的泪水，带上那金框眼镜，静静地侍候在一旁——像任何一位理智干练的高级法师那样。
不过对这位亲信眷属，凯修斯还是抱以信任的。
红龙命令道：
“相信你也见到过那种狂暴的、充斥毁灭欲的状态了，就像记载中的‘龙狂’般。事实上，我受到了某位恶魔领主的影响，我需要你动用全国的力量，去寻找那些能够维持理智、隔绝深渊意志的方法，不惜一切代价。”
“是，主人。”
朗劈头颅低垂，郑重其事地回答道。
凯修斯继续说道：“对了，还有一件事。”
“我需要你制造一件牢固耐用的魔法装备，能够检测到我进入那种类似‘龙狂’的狂暴状态，并且及时作出提醒，让我及时从狂暴的状态中脱离。”
“至于检测的标准......就以周围魔网的混乱参数来判定吧。”
朗劈已经掏出透明的小本子，开始逐条记录起来。
食人魔法师推了推金框眼镜，恭恭敬敬地说道：“主人，从技术上来说，能够检测魔网的装备并不难打造。”
他语气稍稍停顿。
“但关键是，该怎样让它在您的战斗过程中难以被摧毁，并且发出足以唤醒您的讯号。”
“不过我会尽力而为的，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凯修斯微微颔首。
在红龙的示意下，朗普转身离开。
这次他接到任务虽然不多，但难度都不小，燃烬王国的魔法部可有得忙了，那些黑眼圈浓重、头发稀疏的人类法师们，又要为了更好的法术、更多的金币、更高的地位开始每日加班加点的生活。
......
北风堡，城区郊外。
数百位民众被浩大的声势吸引过来，聚在一起围观着，口中议论纷纷。
“这是什么东西？”
“是钢铁做成的牛吗？”
“奇械部的这些人真会浪费材料，竟然把上好的钢铁铺在地上，啧啧，这都够打多少把好剑的了。”
“真是笑话，这玩意能有什么用啊？”
在提夫林卫队的簇拥下，一位长着酒糟鼻、脸上有龙鳞的男人正春风得意地大踏步走来。
围观的群众纷纷识相地躲开，生怕惹到这位龙血贵族。
“这是哪里来的大人物？瞧瞧他脸上的龙鳞，真叫人羡慕啊。”
“这就是那位吉尔莫。”
“那位工匠贵族？”
“真是位好运的大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