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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神灵：虚妄守护者
在这片空间里，唯一能够看见的，便是泛滥至视野尽头的灰色；而唯一能够听到的，也只有罗修自己的心跳声。
罗修就这样站立在原地，任由浓郁的灰雾逐渐将他包裹。若非他一直在默数着自己的心跳，他几乎难以觉察时间流逝的进程。
罗修屏住了呼吸，向着前方迈步行去。
陡然间，他眼角掠过一阵朦胧的金亮，对应着不远处的灰雾中，若隐若现的微细光流。
在那里！罗修眼神一凝。
于此同时，他猛地感受到，从那光芒的方向，一阵汹涌的灵性正向他席卷而来。
那并不充满敌意，反而像是某种邀请。
而这也正是神灵“考验”的开端。
当觉察出对方的气息，罗修随即迅速完成祷告，在那光芒闪动的原点，降下了第一道“裁决之雷”！
知晓“虚妄守护者”考验流程的罗修，并没有迟疑地向祂发起了攻击。
——轰！劫雷轰然劈下，驱散浓郁灰雾，露出那流光闪烁的本体。
那金黄色的光芒忽然盛放，展开成一片厚重的黄金圆盾，将从天而降的劫雷从正面抵抗、化解。
流光从盾面逸散开，将周围映照得愈发光亮。
从中，罗修得以看见，他所召唤的神灵——“虚妄守护者”，祂的完整身形。
那是一具由灰暗光芒所凝聚而成的身躯，祂周身被浓郁的灰色雾霭所笼罩，并看不清祂身上的诸多细节。
祂那依稀可辨是人形的躯干中，从萦绕周围的“灰雾”里伸出了两截修长的手臂。左臂是完全虚化的灰影，它的末端正闪烁着深邃而浓郁的灰白光芒，右臂是形如“琥珀”的实质臂膀，末端的大手则闪烁着金黄的混沌光涌。
而祂萦绕着“金黄”的那只手中，凭借“虚妄”的力量所幻化出的那片巨大的圆形盾牌，那正是“虚妄守护者”能力体现之一——幻化“虚象”，形成“守护”，祂正是为此而生的“虚妄”神灵。
从神灵的角度，祂是“虚妄”一系的高位神灵的守护者，是祂们最坚实而可靠的铠甲与盾牌。
而在祂右手手掌中，那黄金的灵性色泽，也是来自祂的召唤者、作为【光辉】圣职者的罗修、他灵性归属的体现。
看着面前那虚幻的、散发着恐怖灵性波动的“虚妄守护者”，罗修内心不由得喟叹。
“这次‘神灵’的召唤……算是召唤对了……”罗修呢喃着，同时视线紧紧注视着“虚妄守护者”，等待着祂的下一步行动。
在短暂的对峙后，“虚妄守护者”终于发出了第一道声音：
“——琥珀、琥珀、琥珀……”
“……”
“——琥珀！”
唰！不断复读着“琥珀”的神灵，从祂身上散发的恐怖灵性再次高涨，祂的右手幻化的黄金圆盾，已然回归为金黄的混沌光涌，并迅速凝聚成为新的事物。
现在的“虚妄守护者”，还没有将罗修视为能够“契约”的对象，所有的超凡者要与“神灵”建立契约，除非他们一开始便拥有良好关系，否则都需要经历这一步。
罗修脑海中思绪飞转，他看见“虚妄守护者”右手中的变化，也开始展开下一步行动。
他于是取出“厄毒之噬”，并迅速将“梦魇之狼”召唤至这片灰色的空间中，随后完成了一项新技能的咏唱。
完成咏唱后，罗修高举起“厄毒之噬”，他的部分灵性随即牵出丝缕，勾连在了刚召唤的“梦魇之狼”芬里尔身上。
——“恶魔化身”！
这是罗修藏匿已久的一大底牌，时至今日，才第一次使用。
受灵性连接的芬里尔，牠随即化作灵体，一阵紫色光流涌动后，便融入了罗修的身躯之中。
再下一刻，从罗修身上猛然散发出一阵极强烈的灵性涌动，肉眼可见地，所有表征“圣光”灵性的黄金光涌，正迅速向着深渊“暗蚀”的深紫转变。
罗修的眼瞳，也开始由金色转为暗紫，他的前额同时缓慢钻出一支弯曲的、尖锐的“恶魔之角”。
之所以选择在这样的境况下用出“恶魔化身”，因为受【光辉】灵性完成召唤的“虚妄守护者”，祂拥有着极高的“圣光”属性抗性。
而“恶魔化身”则能将全部造成的伤害转化为“暗蚀”，这恰是“虚妄守护者”的薄弱点。
在真正用出“恶魔化身”的一刻，罗修感受到，自己原本清明的意志，在某一时刻便如遭重击。
诡异而阴沉的低语正于耳畔盘旋，不断诱引着他放弃“神圣”的意志，向着深渊堕落。
不过，当前【深渊】仅有二重命途的罗修，凭借【光辉】四重命途的优势，很快便将那劝诱堕落的低语压制了下来，恢复到正常的状态中。
此时，“恶魔化身”也已完全生效，罗修完成了向“恶魔”的短暂转变。
罗修戒备的目光随即瞥向场中的“虚妄守护者”，祂的手中，此时也已凝聚出了新的事物。
那是一柄金光流溢的巨锤，如同琥珀雕琢的手指正紧紧握住锤柄，罗修能够从中感受到，极其恐怖的力量感。
下一刻，“虚妄守护者”的身形便高高跃起，祂手中巨锤同时向罗修所在的位置猛地砸落！
——砰！巨锤落下，震荡在空无一物的地面上，发出震耳欲聋的爆响。
灰雾猛地旋起，将“虚妄守护者”周围迅速席卷，但在祂能见的范围之内，却并没有发现之前那个“恶魔”的身影。
罗修已闪现出十数米外，他左手同时握住了一支散发着深紫色闪电的雷枪，并向“虚妄守护者”的方向投掷。
——轰！在“虚妄守护者”落锤的间隙，雷枪精准地命中在了祂的身躯，将那些萦绕其上的灰雾驱散了大半。
紫色的电芒如同小蛇般流窜，同时让“虚妄守护者”藏匿于灰雾之后的真身暴露而出。
那是一枚巨大的琥珀，而在琥珀的内部，则封存着一个环抱双膝的人体。
那是干枯的、瘦削的人体，祂将头掩埋在双腿与胸膛之间，并看不见祂真实的容貌，只能看见祂那如瀑的灰色长发，被定格在了封存一刻的飘逸；
在祂的脖颈、还有四肢的关节处，则各锢有一环雾化的镣锁，束缚脖颈的镣锁连接着祂的神智，而手臂与腿上的镣锁则连接着外显的四肢，操控着它们的动作！
罗修知道，被封存在那颗大琥珀之中的，便是“虚妄守护者”的本体。
祂的本体极其脆弱，但封存着、或者说是“保护”着祂的琥珀却极其坚硬，还有笼罩着祂外显虚幻肢体的那浓郁灰雾，组成了“虚妄守护者”完整的力量。
一道“暗蚀”的雷枪完成抛射，罗修随后飞上半空，而他身后也同时生出一只漆黑的羽翼。
——“光翼的天罚”！在先前投掷暗蚀雷枪的同时，罗修也已完成了这项圣术的咏唱。
只是，在“恶魔化身”形态下，那原本有着神圣辉光的羽翼，颜色已然变成深邃的黑，其中蕴藏的“圣光”的力量，也变成了象征深渊的“暗蚀”。
唰唰唰！无数燃烧着黑色火焰的羽毛，从那只漆黑羽翼中脱落，并向着“虚妄守护者”的方向猛地贯射而去。
——轰！轰轰轰！剧烈的轰鸣声响彻，黑羽触碰到“虚妄守护者”的躯干，随后便轰然爆碎，在祂身躯周围留下一个个不散的暗蚀空洞。
“琥珀！琥珀！”“虚妄守护者”还在发出低沉的声音，祂手中的黄金巨锤也随之消散，转变为最开始时的圆盾。
同时，祂萦绕灰雾的左臂，则缓慢随着周围灵性在改变着颜色，象征“暗蚀”的深紫，正逐渐渗入那只手臂的轮廓，祂在一点点截获、并复现“暗蚀”的力量。
轰轰！轰轰轰！“光翼天罚”的轰击还在持续，罗修的战斗面板之中，几十上百的伤害条目，正不断向上跳动着。
但罗修知道，作为“古灵”位格的“神灵”，“虚妄守护者”绝不可能这样轻易被杀死。
事实上，直到现在为止，罗修所造成的伤害，都只是在磨损祂的护盾，而并没有伤及祂的本源——那枚大琥珀中所封存的“真身”。
祂并不免疫“本源”的创伤，但祂有一项特别的特性——所有针对“本源”的伤害，都将优先被祂的“护盾”所承受，这就让所有外在对祂的攻击，都必须要按部就班地击碎祂的护盾，才有可能真正地杀死祂。
直到“光翼天罚”的轰击终于归于沉寂，“虚妄守护者”右手中的黄金护盾，它的表面也已出现了细碎的裂纹。
“——琥珀！”
感受到来自外界的攻击消失，“虚妄守护者”右手的黄金圆盾，也开始迅速消解，即将转变为其它事物的形状。
之前的那柄黄金大锤，此时已又显现出雏形。
当“暗蚀之盾”成型，便意味着之后对“虚妄守护者”造成的所有“暗蚀”属性伤害，都将受到很大程度的折损！“暗蚀”对“虚妄守护者”已经难以造成太大的威胁！
见此情形，罗修便不再维持“恶魔化身”的形态。
他前额的“恶魔之角”迅速消失，眼底的紫色光芒重新凝聚黄金，回归到“圣辉审判者”应有的神圣。
同时，罗修再一次高举起“厄毒之噬”。
在这支“史诗”的术杖之中，它最核心的“狂厄魔晶”表面，深邃的幽绿光芒开始迅速流转。
罗修解除了“厄毒源流”的限制，并同时释放了“厄毒之噬”的固有技能。
——“淬毒之牙”！
轰！在“虚妄守护者”身上，之前密集攻击所叠加的五十多道“厄毒”标记，在一瞬间全部炸开！
幽绿的光芒如游蛇般，开始迅速在“虚妄守护者”身躯表面蹿动，祂有着“圣光”与“暗蚀”的抗性，然而“毒”的侵蚀与“本源”的创伤，却成了击碎祂护盾的最终力量！
在罗修的视野中，当“淬毒之牙”爆发的一瞬，“虚妄守护者”右手凝聚黄金巨锤的动作便停止了，那片尚未完全消失的“黄金圆盾”，它表面上的那些细碎裂隙，则开始向着四周迅速扩散、弥漫开，那裂缝也越来越大、越来越深邃。
终于，在之后的某一时刻，随着清脆的、像是玻璃碎裂的声音传来，那片黄金圆盾便轰然爆碎开，化作金色碎光向着周围迸溅，随后便消融于灰色的雾霭之中。
伴随着那片黄金圆盾的破碎，“虚妄守护者”的身躯似乎颤动了一下，一道、两道、数十道细密的裂缝，便出现在了祂周身萦绕的灰雾之后、那枚巨大琥珀的表面。
“——琥珀，琥珀……”
“虚妄守护者”发出了低沉的声音，祂周身散发的澎湃灵性，也在这一刻归于平静。
祂在向罗修表达着什么，而罗修也似乎明白了祂的意思。
“——琥珀、琥珀。”
【你是我的召唤者，你击碎了我的盾。】
“——琥珀，琥珀琥珀……”
【这是我的试炼，无法击碎我手中盾者，并不值得我守护……】
“——琥珀。”
【而你通过了考验。】
“——琥珀，琥珀。”
【现在，握住我的手，守护之契将连接伱我。】
“……”
之后，“虚妄守护者”便不再发出声音，而是迈开沉重的步伐，在灰雾包裹之下，一步、一步向着罗修的位置靠近。
罗修保持着戒备，等待着“虚妄守护者”接下来的动作。
而正如祂所说的那般，“虚妄守护者”随后便向罗修伸出了右手。
那是五颗修长的琥珀，被嵌在形成凹槽的灰雾之中。
此时此刻，罗修从“虚妄守护者”的身上，已察觉不到祂的任何攻击性。他于是依照着祂的话语，同样伸出右手，与祂的琥珀之手紧紧相握。
就在他们手掌相握的一瞬，罗修猛地感受到，他与“虚妄守护者”之间形成了某种紧密的联系，而在他灵魂深处，也同时刻上了“契约”的印记。
再下一刻，“虚妄守护者”便消失了，紧接着，罗修所在的这片灰色的空间，也开始变得黯淡，并迅速步入真正的“虚妄”之中。
现实的种种景象，开始重新出现在罗修的视野里，他再一次看见自己正坐着的床榻，看见身前侧旁的古朴方桌，还有蜷在窗台、正聚精会神盯着自己的茵蒂斯猫。
“回来了……”
“契约成功了……”
“……”
当察觉自己已然真正回归到现实，罗修终于长长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