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洛克兰回答：
“但他们在超负荷工作的时候，总是会呢喃‘砂砾——砂砾’。”
“矮人的族名总是与岩石或土地有关。我想，“砂砾”——那或许就是他们族群的名字。”
……
第296章 “砂砾”的线索
——“砂砾”的矮人族群！
在听见洛克兰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罗修心神一震。
他很清楚地记得，矮人米尔当时的委托——【隐藏任务：消失的砂砾】中，就是要寻找名为“砂砾”的矮人族群的下落！
那可不是普通的隐藏任务。
按照罗修前世的记忆，想要获得米尔藏有的两件“古龙秘藏”，并在即将到来的“古龙奎桑克斯之灾”中、唤醒奎桑克斯的意识，就一定要完成“砂砾”族相关的连环任务。
时至今日，这连环任务的开端，才终于有了线索！
罗修内心止不住地兴奋，但脸上还是保持着平静的表情，不让休伯尔特、洛克兰看出半点异常。
在今日之前，虽然罗修有让“圣渊”的使徒们通过各种途径搜寻，但却都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结果，可没想到……
没想到洛克兰竟然能为自己带来这样重磅的消息！
虽然暂不确定这则消息的真实性，但确实是目前最接近真相的线索了。
而本来摧毁“黑晶工厂”这件事，罗修没打算过多参与的，这下就不得不介入了……
“嗯……可能是叫‘砂砾’的矮人族群。”罗修表面淡然地说道：
“既然这样的话，摧毁这座工厂就事不宜迟。但是，我也有些别的想法。”
“你说，罗修。”休伯尔特点头，做出倾听的表情。
在休伯尔特的想法当中，对“黑晶工厂”这样的不稳定因素，肯定是越快处理掉越好。但已是“主教”、且是这项情报重要发掘者的罗修的想法，休伯尔特也需要充分的尊重。
罗修看了洛克兰一眼，洛克兰会意，站起身，暂时走出了“主教之间”。
洛克兰暂时离席后，罗修激散开灵性，让灵性鼓荡在他与休伯尔特的周围，防止声音传出去。
之后，罗修再向休伯尔特低声说道：
“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了，‘隐匿长老’巴伯仑可能会回工厂，去补充他在战争中损失的魔偶……那我们可以等一等。”
“等巴伯仑回到工厂，我们再将工厂和他一网打尽，这才能一劳永逸地解决更多威胁，也能争取到更多准备的时间。”
原本罗修是想着，什么时候摧毁“黑晶工厂”都无所谓，毕竟前世时也没听说松原城外有什么地下工厂造成了动乱，安全问题上早或者晚的差别并不大。
他看重的是里面受困的“砂砾”族矮人，但这对休伯尔特、对松原城其实无关紧要。要引起他们的重视，那只有引入“隐匿长老”巴伯仑这样的高位战力，才能客观上影响到他们决策的选择。
说完两句后，罗修观察着休伯尔特的反应。
休伯尔特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深度思考的表情。
半晌后，休伯尔特说道：
“你说的对，罗修。等巴伯仑回到工厂，那的确可以扩大战果。”
“但是，如果是巴伯仑、还有另外两个‘隐匿长老’都在工厂的话，再加上工厂中的各种‘天灾’、‘狂厄’魔偶，和那些‘禁忌实验体’……如果大主教、教院贤者和侯爵不亲自出动，要彻底铲平他们，的确有些难度。”
“巴伯仑已是强弩之末了，休伯尔特大人。”罗修回应了休伯尔特的担忧，说道：
“他的‘天灾’魔偶已三失其二，剩下的‘狂厄’魔偶也大多破损，发挥不了太大作用。只要在他回到黑晶工厂、补充好这些魔偶前消灭他，他就不再是威胁。”
“我们唯一需要留意的，是巴伯仑的行踪。他现在还和‘执刑官’柯罗斯在一起，他们处理各自利益的纠纷，应该还需要一段时间。”
“而漆黑军中，也有‘边庭’安插的内应——我们容易知道巴伯仑是否还在漆黑军营里，能针对他做出安排。”
顿了一顿，罗修轻声说出了他最根本的计划：
“刚好，我本来与您说好的，等红枫城局势稳定之后，我就会去松原城面见大主教。”
“既然这样，在路途中盯防巴伯仑，这事可以交给我来做。”
“就算我跟丢了巴伯仑，他也不可能比我先到达松原城——我会直接面见大主教，并在巴伯仑抵达之前，参与摧毁掉那座工厂。”
“无论最终将是何种结果，相比于我们仓促地组织人手摧毁工厂，成功的概率、还有遭受的损失都能更好些，我希望您思考我的提案。”
“……”
“我得想想，罗修。”休伯尔特摩挲着下颌，面露思索。
对他来说，这的确是有参考价值的提案。
既然巴伯仑有前往“黑晶工厂”的动向，那等他抵达后再将其一网打尽，的确是利益更大的选择。
而过早地对黑晶工厂或巴伯仑任何一方出手，都可能引起另一方警觉——鬼知道巴伯仑这种【智识】的信徒，有没有和工厂远程联系的手段。工厂如果提前出了问题，巴伯仑半途跑路的话，反而可能酿成更大的危险。
这样的思索，并不需要花费太长时间。休伯尔特终于点了点头，说道：
“可以，罗修。我个人赞同你的计划。”
“既然这样，我们并不急着向总教会传回这则消息，那可以等到你动身前往松原城之后。我会留在红枫城教会，帮你暂代处理‘主教’的事务。”
“感谢您，休伯尔特大人。”罗修颔首致谢。
休伯尔特并不知道的是，其实巴伯仑啥时候去“黑晶工厂”，是由罗修说的算——他早让已是“圣渊使徒”的柯罗斯拴好了巴伯仑，也就是说，只要不出什么意外的话，“黑晶工厂”基本都能完整地保留到他真正动身的时候。
既然休伯尔特已经答应了，罗修对此事也就放心了一半。
随后，他叫回了在门外等待的洛克兰。
“你可以告诉我们，‘黑晶工厂’的具体位置了。”罗修对他说道，“地图就在右边墙柜第三层的抽屉里，你自己去取。”
洛克兰依言取了泛起黄边的地图，标注了“黑晶工厂”的具体位置。
之后，他想向罗修要回“心脏”，却遭到拒绝——
“等我们更熟悉一些，洛斯。”罗修是这样表示的，“我们还需要你展现更多的诚意与价值。当然，你大可以放心，只要你还留在红枫城内，教会就会庇护你的安全……”
罗修这样表态，洛克兰也没法多说什么。不管怎样讲，留在红枫城至少比在巴伯仑手中有更多的“自由”，他也有更多操作的空间。
再之后，休伯尔特问了“洛斯骑士”一些其它的问题，便带着他离开了，准备将他带往方碑院去。
按休伯尔特之前的想法——“洛斯骑士”需要在方碑院进行全面的检查，之后，教会方面才会考虑和他有更深层次的合作。
洛克兰对此并不抗拒，且表现得相当配合。罗修对此并没有表态，毕竟洛克兰的“心脏”在自己手中，知道他不敢掀、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
休伯尔特带着洛克兰离开后，主教之间便只剩下罗修一个人。
他最后处理完先前审阅卷宗的尾巴，便走出主教之间、来到圣务厅的庭院之内，熄去了穹顶火盆中的圣焰。
这就是最后的事情了。罗修随后才回到主教圣座、回到自己的房间中去，抓住了最后能够安眠的时间。
浅浅地睡眠了三小时左右，教会晨时的钟声响起。
罗修从浅梦中苏醒，熹微的阳光已透过窗户照射了进来，微微刺激着他的眼睛。
他从床榻上起身，抓过衣撑上的大祭褂袍，便直接离开了内院，走出了教堂的大门。
他直奔向了上午的第一个目的地——
【正宗矮人铁匠铺】。
……
红枫城，米尔的锻造庄园内。
锻铁的“叮、叮——”声音，已交叠着响起清脆的旋律。十数位锻造师们已在庄园庭院中开始了工作，一次守卫战争刚结束，新的武器、防具的定制订单一下子激增。
罗修径直进到庭院内部，上次接待他的锻造师卡纳德·维马斯并不在，罗修也无所谓，直接噔噔地踏上别墅的楼梯，来到了米尔应该会在的房间。
“咚、咚”地敲了敲门，听到门的对面的确传出了些动静后，罗修便推门而入。
推开门的一刻，他看见米尔正坐在木凳子上，一手拿着放大镜怼着眼睛，另一只手正扶着一片像是龙鳞的东西，表面闪烁着青铜的金属光泽。
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时，米尔抬起头看了一眼，随后又低下头去，淡定地接着专注于眼前的研究。
“我就知道是你，罗修。”研究之余，米尔随口说道：
“你似乎晋升‘五重命途’了？哼，祝贺你。”
“只有你会直接推开这扇门了。就算是‘方碑院’的那两位通识者来找我，也都是礼礼貌貌、客客气气地敲门……”
“方碑院的两位‘通识者’来找过你？”罗修一边随口问着，同时走进来，顺手把门关上，“为了什么事情？”
“喏，你应该眼熟的才对，”米尔指了指右手中的青铜龙鳞，说道，“那就是之前和你战斗的、那只双头的青铜巨龙掉落的龙鳞——”
“方碑院的两位通识者，判断它的本体是一只古龙的龙尸。虽然它的身躯已经崩毁，但也留下了些高价值的素材，例如这片逆鳞。”
“你能看得出来吧，罗修。这是特殊的‘史诗’品质素材……不过，还不仅仅如此。方碑院并不是送它来给我锻造的，而是希望我协助他们研究，尝试破解巴伯仑残留在上面的技术。”
“真是深奥啊……它乍一看只是一片龙鳞，但内里却已嵌入了相当复杂的符文纹路，即使那条被改造成魔偶的龙已不复存在，我还是能从这片龙鳞上、感受到残存的阵阵深邃波动……”
“真是不知道，那位‘隐匿长老’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才能让这样恐怖存在的尸体‘死而复生’的……虽然他是敌人，但他的技术的确有许多值得参考的地方……”
“……”
一谈及这类话题，米尔便总是容易喋喋不休，这也是【智识】的信徒们普遍的特性。
罗修耐心地等着米尔说完这些，直到他说累了想喝口水的时候，他才想起来另一件事，一边喝水，一边向罗修问道：
“咳咳。所以，罗修。你这次来，又为了什么事？”
“只是来看看你。”罗修面露微笑即答。
“得了吧。”米尔嗤之以鼻，“你哪次来不是为了重要的事情……所以，到底是什么事？”
当听米尔这样迫切地反问他的时候，罗修脸上的微笑才渐渐收敛了，转而浮现出严肃的表情，说道：
“确实有重要的事情。”
“但那并不是我的，而是关于你的事情。”
“你听好了，米尔——”
顿了一顿，罗修斟酌了下语气，向米尔一字一字郑重地说道：
“我得到了，疑似是‘砂砾’族群下落的线索。”
“……”
“乓啷”一声，米尔手中的青铜龙鳞掉了下来，在桌面上打转着摇摆。
他脸上的表情同步定住了，眼瞳中流露出相当的震惊、喜悦与担忧的光彩。
被罗修带来的消息惊住许久后，米尔才缓过神来，有些愣神地问道：
“你说……我的族群……”
“你找到了……疑似是‘砂砾’族群下落的线索？”
“嗯，是的。”罗修点点头，面露深沉。
“也只是疑似，我并不确定，所以先来告诉你这样的情况。”
在告诉米尔这些的时候，罗修也在观察着自己的面板、观察着任务栏中【隐藏任务：消失的砂砾】是否产生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