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丽睁开眼睛。
在自己身前的是熟悉的身影,但心爱的迪亚克姆此时却完全不是光中的伟岸,身缠虚空的他在熵能的汇聚中犹如一尊毁灭之神,虚空的蝶翼在毁灭之流中温柔的拍打着。
如巨兽吞水一样的声音呜咽代表着诸界吞噬者正在大啖食粮。
这毁灭万物的冲击流是他眼中最美味的食物,随着能量的不断汲取,诸界吞噬者蝶翼上的点点光脉迅速成型化作金色的辉光,就像是破茧成蝶。
他的光要被再次点亮了!
其肩膀上的虚空之眼一左一右的回转,在眼球摇曳中看到了奈丽,似是一个不那么好玩的恶劣玩笑,但奈丽分明从其中感受到了一股调侃的笑意。
怎么?
威风的大主教在刚才迎接死亡的时候有没有想本大人啊?
“混蛋!”
奈丽骂着扑上去,在毁灭之流消散的瞬间扑入了迪亚克姆的怀中。
那虚空回荡的熵能外衣也在这一刻光暗转化,再次化作夸张的日冕,让金色的小天使也重新高歌,暗之冕在闪耀中点亮十字星的金芒,将警戒者又带回了光明之下。
世界之树引发的毁灭爆燃就此落幕了,短短十几秒中见证了很多个生死别离。
整个凶戾的战场都因此安静下来,活下来的所有人都在茫然的看向世界树曾经的位置,但遍布着神殿与祭坛的高地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被推平的裂谷平地。
世界树所在的地方化作一个深坑,诺达希尔与其根须之下的微型永恒井已被彻底蒸干。
污染者死了,毫无疑问。
它的残骸以半融化的姿态矗立于那深坑之下,其血肉都被冲刷掉大半,狰狞的躯体宛如一座雕塑,还维持着迎接冲击时双臂交错的抵挡姿态。
然而迪亚克姆却皱起了眉头。
“不对!有问题!”
警戒者高声喊道:
“都别过去,污染者使用了某种秘法,让它完成了‘蜕壳重生’。”
“咔”
就如蛋壳破碎。
在死亡的大恶魔君主尸骸之中,有个血肉模糊的东西撕开骸骨外壳爬了出来。
一个小型的塞纳留斯。
它的躯体似乎回到了曾经森林之王的大小,气息回荡也不再如大恶魔君主那么无敌嚣张,而且不再有任何邪能污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寒冷彻骨的气息。
“新生”的塞纳留斯甚至没有完整的躯体,就像是血肉与骸骨随意拼接形成的异物。
在冲出已死的躯壳后便在原地惨叫着,似是毫无神智的野兽,然而很快就有怪异的苍白符文在它周身点亮,那些符文附着在这家伙身上,化作一块又一块的狰狞铁铠。
遍布着黑色渊铸钢的雕琢,又有羊角骷髅的夸张点缀,那些铁铠入肉生根,与这家伙生长在一起,就如有生命一样不断延展,黑色的极具攻击性的尖刺从它躯体上生长,还有阴森的铁链环绕。
幽绿色的通灵力量覆盖涌动,让它处于实体与灵体的交错之中。
那人形的上半身更是夸张,一整套渊铸战甲将它封印拘禁,随后那些源于噬渊的统御符文在其上点亮,就像是囚犯的枷锁紧扣。
最夸张的是塞纳留斯的头颅。
与统御之盔极为相似的渊铸战盔塑造在它脑袋上,那战盔内部都有尖刺用于固定灵体,合拢的瞬间就有幽绿色的灵火点亮,还有三根如战盔翎羽一样的装饰品向外延伸,灵火在焚烧组成了塞纳留斯的“胡须”与“长发”。
这东西从大恶魔君主一瞬间转化做了另一种画风。
阴冷、狰狞、残暴、冷漠。
就像是死亡世界最华丽的塑造,让它在身负渊铸铁铠时恍如骑着骏马的重甲骑士。
它肯定很痛苦,因为快步上前的迪亚克姆清晰的看到了塞纳留斯的残灵在向他“呼救”,仿佛那个大恶魔在祈求警戒者给它一个痛快,让它不必再遭受如今这种惨烈的统御悲伤。
但死亡原力的统御是瞬时的。
当“渊铸战争之王”塞纳留斯灵体的最后一块铁铠合拢的瞬间,它就彻底被死亡原力捕获。
那包裹着尖刺铁甲的左手向前一抓,黑色的通灵光辉跃动中,一把遍布统御符文的漆黑战戟便落入手中,随着塞纳留斯的挥动,其战戟利刃之上便覆盖着一层幽绿色的“死刃”。
那是死亡原力的冷酷呈现。
被这玩意砍中的生命就自求多福吧,运气好点的估计会当场死亡被转化为亡灵,运气不好的估计要被送去噬渊承受无穷无尽的折磨。
“你也是被塑炼者亲手堕落的大恶魔,你体内也有那个糟糕的‘小开关’,生命,邪能与死亡三重原力的转换,你这一生可真是‘精彩’。”
快步上前的警戒者拔出了破碎的灰烬使者,在那断刃的破碎剑身回旋之中,金色的闪电不断跳动塑造出一把介于虚实之间的“光刃”,重回圣光之中的迪亚克姆拖着那把剑在金色双翼的闪耀中大步上前。
新生的“渊铸战争之王”很讨厌那圣光。
尽管在生者的世界里,死亡赋予它的力量难以完美发挥,但秉承着万物将亡的冰冷意志,随着统御的战戟举起,那些死于此地的幽魂皆被唤醒,绿色的灵体汇聚于它身侧塑造出一整支大军,追随着它向眼前的圣光发动了突袭。
“砰”
阴冷的死刃与炙热的光刃碰撞在一起,死亡与圣光这对老冤家于这破败的生命之地再次激斗。
但流程不该是这样的。
萨奇尔安置于塞纳留斯体内的那个“小开关”本该在它死去之后将它的灵魂带入噬渊,在那里重塑亡灵统帅的躯体,世界之树的爆炸干扰了这个过程,让死亡原力的阴谋在物质世界阴差阳错的暴露。
死亡原力当然不愿意放弃如此有潜力的通灵悍将,于是生与死的平衡也在今日被主动打破,空间在破碎,于海加尔山的苍穹之上,另一个世界的倒影在逐渐浮现。
它只会裂开一丝门扉,将自己的大将接入其中。
毁灭的战争还尚未落幕呢,还不到死亡出征的时刻。
它们很有耐心,它们将继续等待。
——————
“加尔鲁什!你醒醒啊。”
盖亚拉的尖叫在高地另一侧回荡着,在她怀里,加尔鲁什正在吐血。
光铸者的躯体没那么脆弱,但这家伙太倒霉了,之前的毁灭光流冲刷过来的时候,他提着一面盾牌试图抵挡住光流保护盖亚拉,然而盾牌碎裂中的残片好死不死的插入了小吼的心脏中。
哪怕对于光铸者来说这都是致命伤。
他又不是圣骑士还有无敌那一说,这会只能痛苦的伸出手,握住盖亚拉的手,满是血丝的眼中尽是不甘与遗憾。
鲜血从加尔鲁什的嘴角喷涌着,让这个前途远大的光铸者在今日回归他的命运。
小吼能感觉到有股力量在拉扯他的心智,似是死前的幻觉,一道门扉正在苍穹之上开启,而一个声音在呼唤着他拥抱死亡的伟力。
他强大的潜能必将在冰冷的死渊中得到完全的释放。
“救救他!谁来救救他!”
盖亚拉的尖叫越发焦急,她知道小吼是为了救她才落到现在这样,她拼了命的呼唤元素的治愈,但在这刚刚被能量冲刷过的地方,元素实在难以快速汇聚。
“你哭什么!闭嘴,他还没死呢。”
格里赛达冲过来给了盖亚拉一耳光,让她闭嘴。
玛格汉大酋长跪在旁边,拿出加尔鲁什的魔法口袋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出来,她在其中翻找,最终找到了那枚不规则的血红色水晶。
“这个!德莱尼人赠给他的‘愤怒之心’,这玩意是纳鲁的遗骸。
你听说过警戒者的故事,迪亚克姆圣人在两万年前遭遇了死亡的窘境,那时候另一颗纳鲁遗骸‘璀璨之辰’化作他的心脏,将他带回了圣光之中。”
格里赛达拔出自己的刨心匕首,对盖亚拉说:
“摁住他!我要用愤怒之心替换加尔鲁什破碎的心脏,让元素吊住他的命!”
“这能行吗?”
挨了一巴掌的盖亚拉冷静下来,一边呼唤元素治愈,一边低声说:
“迪亚克姆圣人是圣光的选民才能容纳纳鲁碎片,但加尔鲁什”
“他是光铸者。”
格里赛达也很急。
但这女兽人是个干大事的,这会很冷静的将匕首插进了小吼的胸口,她咬着牙说:
“现在没别的办法了,加尔鲁什,你给我听着!你老爹就在这,他要杀死塞纳留斯那个怪物,但他一个人做不到。
他需要你的帮助,你的父亲必须亲手把血吼传承给你他才能安心去死,你给我听着!你必须活下来,你必须在今天挑战死亡然后战胜它。
不许死!
我们的理想还没实现呢,你还没找回兽人的荣耀呢。”
Ps:
塞纳留斯二阶段·这个都很熟悉了,没必要介绍了吧?
第369章血吼炽怒,战歌咆哮为“霍整挺好”兄弟加更【15】
“格罗姆格罗姆!我们帮不上忙了.”
奥格瑞姆的呼唤让老吼回过头。
他在带着毁灭味道的风中,看到了凄惨的大酋长正在被吐着血的瓦洛克·萨鲁法尔从地面上“挖”出来。
刚才那一波毁灭爆炸的后劲太大了。
尽管有艾格文女士的空间置换,但兽人们落下的位置却不那么安全,他们落下的山地几乎完全被炸开,很多兽人都被埋在了翻滚的大地之中。
兽人们之前参与了对塞纳留斯的围攻,虽然没帮上大忙,但也让武器饱饮大恶魔君主的鲜血,本想着那一波爆炸可以将塞纳留斯彻底埋葬,让绿皮的悲剧彻底画上句号,却没想到那个混蛋居然还会“二段变身”这种高级技巧。
就在地狱咆哮眼前,塞纳留斯变成了某种很难形容的怪物。
那来自死亡的力量让它的危险性并没有降低多少,更重要的是,塞纳留斯确实死了,他们这些绿皮又该怎么杀死一个已经死去的东西?
然而话虽如此,既然塞纳留斯还没倒下,绿皮的这场“赎罪远征”就不算完。
他们必须继续前进。
“你们留在这吧。”
格罗姆也受了伤,但他并不在乎,拖着血吼就向战场冲了过去,还能行动的绿皮战士都跟着他,但却被黑卒握着橡木斧拦住。
“那是死亡的造物!它自带亡者的收割领域,会扼杀不够强大的生命,你们凑过去只能化作它的力量,阴冷的死亡可不会在乎你们的想法。”
黑卒摸着自己心口那缓慢跳动的心脏,狂野生命在对他示警。
被渊铸的塞纳留斯手握死亡的权能,是生命的大敌,即便有这颗孢子心脏为黑卒提供源源不断的力量和不死的生命,然而一旦被把那统御战戟刺穿,黑卒也一样要死在这里。
生命与死亡的循环对立要比光影那暧昧的关系更直白,因此,这两者之间的战斗不存在任何中间地带。
黑卒呵斥道:
“留在这,见证这场战斗!”
他向外扫了一眼,那些此起彼伏的狼嗥在海加尔山的峰林中回荡,戈德林的狼群正在汇聚包围,白狼要在自己的领地中围猎黑狼的兽群,决战已不可避免。
“我不会参与到黑白狼神的大战里。”
他对奥格瑞姆说:
“属于你们的战斗在那死亡造物倒下时才刚刚开始,做好准备吧。”
卡加斯起身想要跟过去,但依然被黑卒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