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此鲁莽的投篮难以命中，盖伊再次怒打一铁。
这下子，不只是场上的球员面露尴尬，就连场边的教练组也都眉头紧锁。
主教练马克·雅法罗尼刚从崇尚流畅、快速进攻的太阳队跳槽而来，早已习惯了行云流水般的配合。眼前这种低效又单调的单打独斗，看得他心头一沉。
他不禁开始怀疑，鲁迪·盖伊在新赛季的球队定位，是否真的如最初设想的那般可靠。
而二楼总裁办公室窗边，杰里·韦斯特正一言不发地注视着球场。他的助理劳拉·格兰科勒丝毫不敢打扰——平日里的韦斯特还算温和可亲，可一旦比赛开始，他身体里那个完美主义者就会彻底苏醒。球队失误，他会忍不住爆粗；球员一再犯错，他甚至会动了交易的念头。极端情绪在他胸中翻涌，以至于他输球后常常拒绝与家人见面，只因害怕将怒火牵连至最珍视的人。
此刻，韦斯特难以平静。为了扶正盖伊，他不惜送走了自己最欣赏的球员之一。而眼前这场一边倒的决斗，仿佛正在尖锐地提醒他：这个决定，或许比2002年错过阿玛雷·斯塔德迈尔而选择德鲁·古登更加错误。
这叫他如何心平气和？又如何看得下去？
加索尔终于决定不再忍耐。
来到前场，西班牙人直接对洛瑞冷声道：“你要是再他妈一直传给鲁迪，就立刻给我滚下去坐着！”
盖伊完全没料到，加索尔这个几乎半只脚已踏出球队的人，竟会是第一个公开站出来表达不满的。
洛瑞自然不敢和加索尔硬碰硬。无论加索尔未来如何，只要他一天还在灰熊，就依然是这支球队毋庸置疑的第一人。
篮球开始被源源不断地交到加索尔手中。
面对米利西奇的防守，加索尔虽不能完全依靠力量碾压，但凭借其细腻全面的技术，对付一个早已沉迷酒色、迷失方向的水货榜眼，可谓游刃有余。
他连续在两个回合中轻松得分，展现出全明星内线的扎实功底。
第三个回合，加索尔再次于低位接球。就在他准备背身单打时，徐凌突然果断放掉自己的防守人，迅速冲入内线进行包夹！
面对突如其来的夹击，加索尔冷静地将球分向被放空的盖伊。那是一个绝对的空位机会。
然而，盖伊的投篮再次弹筐而出。
“意料之中！”
加索尔连一句勉励的话都懒得说，只是冷冷一哼：“看到了吗？这就是你未来的队友！”
徐凌闻言，却不急不缓地反问：“难道不也是你的队友吗？”
加索尔仿佛根本没有听见，只是继续说道：“不管你打得有多好、有多努力，哪怕你带队拿下50胜，只要季后赛赢不了球，你就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好好享受这摊烂摊子吧。”
说完，加索尔直接示意换人，不打了。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这位灰熊队史唯一的全明星球员便脱下训练服，头也不回地走向场边。
没有人试图劝他回来，甚至没有一个人尝试开口。
徐凌自认对NBA还算有所了解。他知道湖人球迷常戏称加索尔为“家嫂”，但这绰号更多是种调侃，根本捕捉不到他骨子里的强硬与决绝。
加索尔这一离场，老将队最后一点倚仗也随之消散。
徐凌面带微笑地看向还有些发懵的鲁迪·盖伊：“看来结局还挺圆满。至少我不用再担心达科被保罗打爆，你也不用发愁有人和你抢球权了。不如从现在起每一个球都交给你单打，放心，我保证奉陪到底。”
盖伊还是有两下子的，被徐凌这么一激，下个回合就重掌球权再次单打。
这一次，他依然没能完全摆脱徐凌的防守，却在严密的干扰下强行后仰出手——篮球划过一道高弧线，径直空心入网。
这是他过去四次出手中的第一次命中。
这一球确实帅，难度也极高——至于为什么非得打这么难？别问。命中率怎么样？也别管。直接为他颁一座最美干拔奖吧。
“别以为防住我几个回合就有资格对我说教！”进球之后，盖伊仿佛终于吐出了胸中的闷气，迫不及待地回击道，“你刚才不过是运气好！”
徐凌没有回话，只是走向前场。
下一回合，他在低位卡住位置，稳稳要球。接球瞬间，他作势向底线转身，一个逼真的虚晃直接将盖伊点飞。就在盖伊失位的刹那，徐凌从容调整脚步，翩然起跳，以一记教科书般的后仰跳投将球送入篮筐。
看着盖伊那张不忿的脸，徐凌相信他会再次进攻。
这让他想起了当初击败佛罗里达大学夺冠的时候，姚眀对他说的话。
你在NBA再也找不到这么纯粹的兄弟情谊了。
他是完全正确的。
美国人喜欢NCAA大于NBA自有其原因，但每个在NCAA表现出色的人，目的地都是NBA。
这就像是从理想国降临现实世界。
如果说徐凌一点都不怀念大学时光，那肯定是骗人。但那份怀念只是一瞬间的恍惚，他必须回到现实——还有一个人要击败，还有无数的期望要满足，还有一个巨大的烂摊子要收拾。
鲁迪·盖伊绝不是一个出色的持球进攻手。以他的技术特点，作为无球切入和接球投篮的副攻手本应更具威胁，但此刻被好胜心驱使的他，执意要在持球单打上证明自己。而徐凌即将用行动告诉他，方才那记跳投命中才是真正的运气。
盖伊的进攻变得急躁而缺乏章法。他尝试用交叉步强突，但徐凌精准的预判和迅捷的横移始终卡住他的前进路线；他背身企图靠力量推进，却发现徐凌的核心力量远超预期，寸步难行；他甚至想用一连串运球动作迷惑徐凌，可那略显卡顿的运球在徐凌专注的防守下破绽百出。
终于，在一次勉强的体前变向时，那磕磕绊绊的运球出现了致命的破绽，徐凌顿时探出手去，精准地将球一切！
“啪！”
篮球脱离了盖伊的控制。
盖伊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只能眼睁睁看着徐凌如离弦之箭般掠走篮球，一条龙杀向前场。他的身影在木地板上拉出一道快得模糊的轨迹，然后腾空而起，以一记势大力沉的劈扣终结了整个回合！
二楼看台上，杰里·韦斯特缓缓收回了目光。
他不想再看下去，没有加索尔的帮助，不知进退，缺乏节奏变化，整个技术体系粗糙不堪的盖伊完全不是徐凌的对手，这场灰熊队的权力争夺战即将落幕，新来的人会确立自己的地位，而有些明明已经确立地位的人，未来即将变得模糊不清。
盖伊的反击再次被徐凌逼入死角。运球空间彻底消失，就连勉强出手的角度也被完全封锁。他只能狼狈地将球甩给一旁的洛瑞。
洛瑞借助埃迪·琼斯的掩护沿直线突入，上篮得分。
但这无关紧要。
因为胜负已分。
从开场哨响的那一刻起，徐凌就彻底压制了盖伊。无论从哪个角度审视，他都是这场对决无可争议的胜者。这一现实显然搅乱了盖伊的节奏，他心神未定，一抬头，却看见那位六千万先生已从后场运球袭来。
徐凌抵达前场，没有丝毫停顿。一次迅捷的变向，接上一个丝滑流畅的拜佛假动作——动作衔接得毫无卡顿，瞬间骗起了盖伊的重心。
就在盖伊失位的刹那，徐凌从容向后撤步。
那个技术动作已近乎成为他的标志，以至于阿迪达斯为他设计的第一代签名战靴“终结者”，采用的正是这道向后拐折的闪电弧线。
盖伊落地时脚步踉跄，竟狼狈地跌坐在地。而徐凌已在同一时刻跃起，拨腕出手。
“唰！”
篮球空心入网。
徐凌甚至没有留下一句垃圾话，只是漠然转身，向己方半场跑去。
比赛还没结束，但盖伊的计划已经彻底失败，已经打完一个完整NBA赛季的他不是三号秀的对手，阿迪达斯的六千万先生看起来名副其实，有些事情将会产生变化，保罗·加索尔认为这不过是在重演他的剧本，而在场的很多人都清楚地知道，灰熊队不会再有鲁迪·盖伊的剧本。
第63章 反复无常之人
新人队与老人队的对抗，自保罗·加索尔负气离场后，便彻底沦为一边倒的碾压。在场许多人事后回忆，都称那是他们所见过的“最不留情面”的一场队内赛。
54比28
最悬殊的差距，无疑来自徐凌与鲁迪·盖伊之间的直接对话。
盖伊全场18投仅4中，勉强得到11分8篮板；而徐凌则16投12中，高效砍下28分8篮板6助攻。两人数据并列之时，前者宛如一个彻头彻尾的败者。
终场哨响，盖伊面如死灰，怔立原地。徐凌随手将球抛向一旁，步履从容地走向他，脸上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嘲笑，开口说道：“怎么，连一句‘打得好’都不愿意对彻底击败你的人说吗？”
盖伊猛地抬起头，眼中没有丝毫挫败，只有被羞辱后的愤怒和怨恨。
“致意？你以为你赢了什么？”盖伊歇斯底里地提升了音量，“一场没人认真打的队内赛？要不是保罗莫名其妙发脾气下场，要不是教练组安排这种垃圾阵容”
盖伊一边说，一边用手指胡乱地指向队友和空荡荡的加索尔座位，试图将失败归咎于所有人，唯独他自己除外。
徐凌并没有被他激怒，反而轻轻点头打断了他：“你说得对，鲁迪。你我双方的阵容确实不公平。谁让我们这边有NBA选秀大会的三号秀、二号秀、NCAA全国冠军队的队长，而你那边”
说到这，徐凌刻意地一顿，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怎会变得如此刻薄，是他变了，还是这个世界改变了他？但他又本能地知道，他必须压过盖伊。于是他说出了那最伤人的话语。
“却有一个18投4中的白痴就像病毒一样拖所有人的后腿。”
这话正如同冰锥般扎进盖伊的心脏，瞬间让他感到莫大的屈辱，脸色涨得通红。
“你这该死的”
“好好休息，”徐凌嘲弄地看着他，“下次多进几球。”
盖伊被徐凌说得悲愤欲绝，又无法反驳，看向其他人，但已经没有人向着他了，包括那个在对抗赛期间好似与他如铁杆兄弟般的凯尔·洛瑞。
洛瑞已经悄然远离了他。
他被孤立了。
愤恨之下，盖伊转身走出球场。
徐凌不去看他，只是自顾自地询问老人队的哈基姆·瓦里克：“今天训练结束后，我请客，你们知道孟菲斯的哪家餐厅比较好吗？”
于是，那种窒息、冷漠、令人尴尬的氛围缓解了一些，瓦里克当即回应道：“那肯定要属比尔街的那家‘龙虾之家’了”
无人关心盖伊，无人询问其他的情况，他们都知道，只要接受徐凌的邀请，就等于在他与盖伊之间选择了阵营。
但这真的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盖伊虽是八号秀，也确实一度被管理层当作重建的核心，但他的新秀赛季表现平平，虽然号称小麦迪，身体条件和那手投篮确实有点相似，可人家麦迪早年在猛龙可是以防守起家的，转会到魔术之后恰逢希尔连年赛季报销，他才不得不扛起进攻的重担，从而激发出了潜力。
可是盖伊呢？他的发展轨迹完全是反着来的。他和麦迪一样被球探质疑职业精神，进入NBA之后却不思防守，整天想着进攻，但是他的基本功粗糙，只是一个低效的得分手，偏偏自大自满，性格恶劣，如果没有徐凌这样的人到来，大伙平时也就忍了，但现在，已经有了一个更好的追随对象，谁还会给他捧臭脚呢？
当晚，接受徐凌邀请的有贾里乌斯·杰克逊、达科·米利西奇、迈克·米勒、埃迪·琼斯、哈基姆·瓦里克、凯尔·洛瑞以及新人队的其他几个人
保罗·加索尔这种一心离队的人自然是没有心情和徐凌攀交情，通过他这个裙带关系在灰熊队立足的胡安·纳瓦罗自然也不会来。
抛开两个西班牙人和盖伊，灰熊队能来的人都来了。
接受邀请的人们姿态各异。
琼斯这种临退役的老家伙自然是没有站队的必要，他在试训的时候就和徐凌认识了，所以就当来叙旧。
米利西奇也没有站队的意思，他本身就是自由球员签约，也不是来当老大的，在加索尔被交易之前还打不上首发，而且，他对首发的执念也不强，反正已经签下3年2100万美元的中产，这笔钱足够他在孟菲斯这种地方醉生梦死了。
迈克·米勒这样的老好人却是刻意避开站队的话题，反而说：“伊莱，我相信你的能力，但要在孟菲斯做出比PG（大加）更大的事业，你的挑战绝不只是鲁迪。”
他甚至以“鲁迪”相称，可见他还没有放弃对盖伊的治疗。
不过徐凌绝非是那种心胸狭隘的人，他不会因为米勒对盖伊仍然抱有幻想就把他推开，只是询问：“还有什么挑战？”
“真正的挑战嗯，西部的竞争非常激烈，连东部的凯尔特人都组成了三巨头，但我们呢？老板连工资帽都不敢超，因为孟菲斯很少有人关心灰熊队。”米勒说道，“但是，那些关心球队的人，又比你想象中的更苛刻，你看看PG就知道了。”
琼斯在一旁插嘴：“迈克，别吓唬菜鸟了。”
徐凌当然知道孟菲斯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是，城市的特性是固定的，人力难以改变，他相信一件事，如果灰熊队再次成为一支能够赢球的球队，球迷自然而然就来了。
要知道，在他的前世可是经历过两段灰熊队的巅峰期，分别是兰多夫、小加索尔、康利和托尼·阿伦这核心四人组的“坚韧不拔”时代，还有枪王莫兰特的时代，一支有看点的球队绝不会缺乏死忠，而一旦球迷成为死忠，就会长期追随下去。
如果保罗·加索尔时期没能形成这样的球迷社群，那只能说明，那时的灰熊确实未曾给这座城市留下足够深刻的印记。
不过，徐凌仍然由衷感谢迈克·米勒愿意坦诚相告。
“谢谢你，迈克，”他诚恳地说道，“我会留意的。”
当晚的聚会气氛融洽，众人相谈甚欢。唯独凯尔·洛瑞显得有些沉默——他的出现本身就已令人意外。毕竟就在几小时前的对抗赛上，他还俨然是盖伊的头号支持者，恨不得每一次传球都献给鲁迪。而现在，他却主动坐在徐凌这一桌，尝试与这位新核心拉近关系。
这一幕自然没能逃过在场众人的眼睛。徐凌的朋友罗德里克·克雷格表面上仍维持着礼貌，内心却早已嗤之以鼻。
吃饱喝足，众人各回各家，徐凌和罗德里克·克雷格本想回家，但洛瑞跟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