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这些人都是东厂的嫡系。
闻言。
崔呈秀、许显纯、贾廷等人,同时跪地,拱手道:“请魏公吩咐。”
他们已很久没有齐聚一堂。
魏忠贤站在门口,看着跪在地上的心腹,道:“我侍奉过三任皇帝,期间,战战兢兢,不敢有丝毫怠慢,让大明蒸蒸日上。”
“哪想,皇上已不信任我,折我羽翼,断我手足。”
“这大明的天,该变一变了。”
他负手而立,抬头望天,万里晴空,陡然雷霆乍响,下起淅淅沥沥的春雨。
地上所有人对视一眼。
田吉看着春雨,说道:“春雷乍响,春雨绵绵,春日,正是万物复苏的时节,朝堂,也该换一种新气象。”
他知道,大宗师一怒,可改天换地。
崔呈秀说道:“魏公,苏信问询我东厂一系官员,依我看,他如果不是已经找到凶手,就是想要趁机扳倒魏公。”
孙云鹤也跟着附和道:“自从西厂成立,处处打压我东厂,有东厂的地方,便必有西厂的人出现,快要凌驾于东厂之上。”
“大明不变天,哪有我们的生路?”
他条理分明,丝毫没有外表那么莽撞。
接下来,另外的文臣武将,其中,有内阁高官,六部要员,四方总督,都在这风云下,言辞凿凿,表明自己的决心。
魏忠贤对他们有提拔之恩、赏识之恩,他们加入东厂,也的确让地方官员不敢造次,各个王爷不敢出头。
东厂有过,也有功。
试问——谁不想掌握大权?
听完众人叙述,魏忠贤冷笑一声,道:“刘兄、曹兄接连身死,我再没有前往皇宫,而是亲自坐镇东厂,调查盗窃玉玺,通敌叛国一事。”
“果然,线索直指我。”
当庆王入关的一封封急报传来,他心中一暗,脑海中杂念忽生,仿佛要走火入魔,晚上,更是难以入眠。
这正是大宗师特有的心血来潮。
于是,魏忠贤不敢怠慢,立刻调动东厂所有力量,查明这件事情。
大理寺少卿曹钦程说道:“一日间,我观遍所有记录,终于发现线索。”
“十三日前,皇上召集百官入宫,唯独漏过魏公、曹公,魏公本坐镇东厂,一名百姓,却发现魏公出现在街上。”
“我顺着线索,查到清月客栈,清月客栈已人去楼空。”
“当我调集东厂所有力量,终于发现,此地正是庆王使者秘密入京的住所,有人假冒魏公,进入过这家客栈。”
“相关人证,都已消失。”
“我猜测,他们要么死亡,要么,已被西厂控制。”
听到曹钦程的分析,很多人瞬间哗然。
刑部主事倪文焕说道:“此事,要么,是有王爷与庆王勾结,想要引魏公入局,要么,是有人想让魏公倒台。”
“目前,所有线索直指魏公。”
冷风呼啸。
魏忠贤伸手,雨滴在手中汇聚,道:“这事,无外乎平南王、太平王、宁王、汉王等人,神侯、苏信也不无可能。”
“谁来自首?”
他目光一凛,看向所有官员。
众人面面相觑,崔呈秀忽然笑道:“二十二年前,我遇魏公,从此青云直上,以苏信的能力,迟早会查到魏公身上。”
“我去自首。”
他轻轻放下麻衣,向魏忠贤磕了三个响头,径直走入皇宫。
……
西厂。
苏信坐在椅子上,正在询问一名京兆尹的官员。
“柳晦,你负责京城治安,最近,京中可有异常?”
他自然清楚这件事幕后指使是谁。
可是,他却不能查的太快,不然,百官中的有识之士,可能顺着线索,直接查到花道常,最后查到他自己身上。
他可不会玩火自焚。
柳晦说道:“近日,诸位大人们都很规矩,我负责巡视各个街道,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不过,我曾在一处街道,惊鸿一瞥,看见东厂魏公公。”
“他脚步匆匆,不知前往哪里。”
“对了,苏大人,这件事,大理寺的曹大人,也曾问过我。”
当苏信顺着早已布好的局,恰好让当日的巡街守卫柳晦看到,并把他叫来时,已有收网的心思。
哪知,柳390晦说出让他意外的话。
“曹钦程?”
苏信向来记忆力超群,对东厂一系官员了如指掌。
正想着,一名侍卫快步走进来,附在苏信的耳边,说道:“督主,刚刚,崔呈秀崔大人前往皇宫,面见皇上——”
“自首。”
侍卫很快离开。
“啪!”
苏信骤然起身,一掌拍碎身前的案桌,道:“通知所有兄弟,偷窃玉玺一案,已经抓到凶手,不必再查。”
花道常和裴纶也听见侍卫的低语,都有些惊讶。
柳晦诧异着离开。
苏信走出房门,看着天空中的小雨,有些敬佩魏忠贤的手段。
原来,魏忠贤一直被束缚在皇宫。
现在,他腾出手来,当发现一些线索指向自己,直接壮士割腕,让东厂田吉这位一号文臣之下的二号文臣,崔呈秀自首。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好手段!”
他从小旗成为西厂总督,不过四个多月,发展迅猛,有一种猥琐发育的感觉,凭借底牌,才能屡屡创造奇迹。
不过,即使此事失败,他仍然不急。
他还有手段。
远处,一名太监走到苏信身边,道:“苏督主,皇上召您入宫。”
…….
第二百一十七章:剑神卓凌昭拦路!
苏信走到金銮殿后,径直站到自己的位置上,悄悄打量着四周,发现百官大部分已经到齐,脸上都有些惊讶。
中间,跪着一个两鬓斑白的老人,正是五十多岁,大器晚成的崔呈秀。
良久。
朱厚照估摸着时辰,让侍卫关上宫门,道:“崔呈秀,你可承认,私自挪用传国玉玺,暗通庆王,让庆王入关一事?”
太平王、平南王、韩旷等大臣,心知肚明,这是东厂推出来的替罪羊。
“难道,真是魏忠贤所为?”
百官心中疑惑,不由看向崔呈秀。
崔呈秀双手伏地,涕泗横流,道:“臣得逢魏公提携,皇上孤立魏公,臣不忿、不忍、不甘,一时糊涂。”
“臣知罪!”
百官都知道,崔呈秀素来聪慧,有过目不忘之能,一生未娶妻生子。
朱厚照心中一怒,仿佛又回到骤闻杨宇轩灭门时的手足无措,道:“偷窃玉玺,假冒通关文书,事关重大,非一人所能为。”
“你有何同伙?”
他知道,魏忠贤一定已销毁任何证据,现在,只望能削弱一些东厂的党羽。
崔呈秀很坦然,道:“侍卫米芳华、太监吴贵、贝无双贝大人、顾其安顾大人……所有罪责,臣一人承担。”
“他们只是受臣蛊惑,望皇上法外开恩。”
他洋洋洒洒,念出十多个名字,都身居要职,是东厂一系的官员。
随着名字念出,殿内又接连跪下五个官员,皆一脸悔意,道:“臣知罪!”
谁都没有辩驳。
显然,他们早已有心理准备。
朱厚照面色越来越黑,崔呈秀一副坦然交代,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模样,交代出所有犯罪动机、犯罪经过,环环相扣。
他竟没有找到发飙的借口。
“来人,速速把其他人捉拿归案々〃。”
朱厚照喊出侍卫。
有些人,不是官员,却也是身居要职,即然魏忠贤割尾求生,朱厚照不会客气,准备把他们抄家灭族,好震慑其他人。
“押入大牢!”
朱厚照袖袍一甩,怒气冲冲的离开。
苏信也有些佩服崔呈秀。
他在朝中的根基很浅,还没有这样可以一言赴死的心腹,崔呈秀不仅忠心耿耿,而且文武双全,简直是人才中的人才。
百官很快散去。
谁都清楚这件事不简单,可是,正如往日所有人都知道东厂陷害忠良,罪不可赦,他们却没有任何办法。
这就是阳谋,堂堂正正。
……
一场春雨,来也快,去也快。
苏信坐轿回家。
他揭开帘子,看着天边的彩虹,心中怅然,喃喃道:“二月二日,紫禁之巅,群雄逐鹿,鹿死谁手,犹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