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心思索的他并未回到自己的房间继续阅读经典。
而是转而踏步,走出了府邸。
一旁的仆从们倒是也未曾阻拦。
他们皆知晓,这位孔丘少爷乃是聪慧懂事的人。
于是孔丘一路浑浑噩噩,在路上行走。
一路从士大夫所居的东城走到了平民百姓所居的西城。
“哈哈哈!”
“二丫,你可追不上我。”
直到听见几个声音,孔丘才回过神来。
他打眼一看,却发现那是几个孩童正在玩耍。
那些孩子的年岁约莫与他差不多大小,穿着破旧的麻布衣裳,显然便是东城的平民孩童。
他们正在追赶着一个做工极为粗糙的小球。
孔丘认得,那玩意是蹴鞠。
据说是国君前往渊泉山拜谒图腾时,见得渊泉山主座下的仙童玩耍。
国君回到鲁国之后,这蹴鞠也因此流传开来。
“...”
而此时,见得那些个满身泥泞的孩子们欢呼朝着他走来。
“々.你要一起玩么?”
其中那个似乎叫做二丫的女孩咧着嘴看他。
孔丘也是眉头微蹙。
遵循礼教之法的他,自是知晓——他乃士大夫之孙。
却是绝不可能和这些平民孩童玩耍的。
事实上,这些孩童本身就很僭越礼法。
毕竟孩童之中有男有女,却一起玩耍。
这本就是僭越礼法之举。
按照孔子所学,他此时应当斥责这些人败坏礼法!
但是...
“他们刚才玩的很开心啊。”
想到方才这些孩子们那欢呼雀跃的声音,孔丘心中有些烦闷。
甚至有些恐惧。
因为他发现,比起他一直坚信的礼法的正确。
他反倒是觉得,方才那些孩子们的笑声...他并不讨厌。
“二丫,说什么呢——你们这一身泥,谁会愿意和你玩!”
此时,一个同样穿着麻布衣裳的农妇似乎是刚刚自城外栽种完,却是慢慢走近了。
她惊讶的看了看孔丘身上那华贵的穿着,自然知晓这位肯定不是东城的人。
“小贵人,莫不是迷路了?”
于是她有些担心地说道:“往西边走三百米便有‘流巡司’,要不我带你过去?”
话语之间,很是诚恳。
孔丘自然知道流巡司是什么。
那同样是国君得了山主的神谕之后,下令建立的机构。
在城市各处设立‘流巡司’,管束城内的治安风纪。
当然,据说那位山主昔日所说的原话是‘城市管理’。
不过国君觉得不好听,便叫了这流巡司的名字。
见得这农妇那关心热情的眼神,孔丘也是心中一慌。
他知道,按礼教而言——士大夫不与民交。
民见士大夫而不拜,乃无礼也。
他这位士大夫之孙,绝不应当和农妇说话。
就算要说,也应当是怪责对方“区区农妇,安敢与我相说?”
但(赵李赵)是此时,他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冷漠相待。
“无...无需如此!”
留下如此慌乱的四个字之后,孔丘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但逃走之后的孔丘,心中却是越发迷茫。
他确实是聪明没错。
但却也不过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而已。
所以他此时依旧未曾回返府内,反而是莫名踏步朝着城外而去。
“昔日圣贤老聃观星月山川而悟,觉礼教并非自己之道。”
“我今日便也效仿之,倒也好明了昔日圣贤之心。”
抱着如此的想法,他离开了陬邑城。
守城的士兵未曾阻止。
要说天下最安定的地方,周都都未必能比陬邑周遭安定。
什么山精鬼怪,劫匪强人,都不存在的。
所以便是一个小孩要出城玩耍,他们也自然不会阻拦。
而孔丘出了陬邑之后,便是直接朝陬邑外的一座荒山而去。
一边走,一边观察周遭。
试图要效仿老聃,观山川之理。
但是很快,他就看到了难以置信的景象。
只见他踏入这荒山之后,周遭的景象却仿若齐齐一变。
荒山在顷刻之间不见,化为一片浩荡的群山密林。
天空之上,孔丘见得白鹤飞过即。
遥遥远方,孔丘更是见得一片浩荡的湖泊。
湖泊在太阳的照耀下,闪耀出金银两色,极为神异。
而在湖畔,孔丘则更是看到一个草堂。
草堂之中,一个青年手持一根教棍。
他正在讲学。
“好了,都且坐好。”
那青年声音沉稳,却仿若有着某种威严。
“今日,我们来讲礼教之本质。”
于是,孔丘的心中一震.
93.草堂论礼法,孔丘欲问道!
孔丘不愚笨。
他自然知晓,眼前这情况很是怪异。
且不论这荒山之间,如何会出现一间草堂。
草堂内,还正好有人在讲学。
这事无论怎么说来,都很怪异。
更遑论此时孔丘更是能见得,那草堂之内坐着的‘学生’们。
坐在最前方的四人,每一个都是孔丘前所未见的人物。
有一位少女,穿着鹅黄的裙摆,身披彩练。
另外还有一名比她略微年幼几分的少女,披一身银色狐裘,正与她一边闲谈一边入座。
至于再是一旁,更还有一个生得粉雕玉琢,但却一脸酷酷模样的小男孩。
值得一提是,在这三人的一旁更是还有一个似乎是伴读的小女孩。
她支棱着脑袋,脑袋不住地打着点,似乎随时都可能睡过去!
但关键在于,他们每一人的容貌气质。
在孔丘看来,都简直是天人一般。
那鹅黄色裙摆的少女,气质温润仿若出水之白莲。
那银色狐裘少女,气质却是天真纯洁之间带着一种祸国殃民的魅惑。
那酷酷模样的小男孩,可爱之中还真就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
哪怕是那个已经开始流口水的小女孩,那也是仙姿玉骨一般。
当然,如果这还做不得真。
那么在这草堂后面坐着的,那就更让孔丘确定自己的猜测了。
因为在草堂后面,他看到的根本就不是人。
他能看到在草堂之外,有一只白猿,一条赤蟒聚坐在一株槐树之下。
在他们的身旁,更是还有许多可爱的赤狐人模人样地坐在一旁。
孔丘自然明白。
这些皆是妖物精怪之属。
但它们却都仿若学子一般,在此听那青年讲课。
周礼有言:仙妖鬼神,士大夫远之,不探其本,而远其末。
按礼法而论,孔丘此时应当转头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