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欺负老实人么!
我不服,我要去找皇太后!”
曹正淳宣读完圣旨,笑眯眯的对陆九渊说道:
“陆国舅,陛下的意思,您可听明白了?准备一下,一会儿到宫中接受申饬吧!”
然后又把目光落在张家两位国舅身上:“两位国舅爷,接旨吧!”
张延龄嚣张惯了,直接跳脚大骂:“曹正淳!你这阉狗!
定是你在皇帝面前构陷我们!
我不接这狗屁圣旨!我要见姐姐!我要姐姐替我们做主!”
曹正淳脸上的温和笑容瞬间收敛,眼神变得锐利如刀,声音也冷了下来:
“二位国舅,慎言!圣旨已下,君无戏言,岂容尔等置喙!抗旨不遵,可是大罪!”
“不接,我们不接!我们要见皇上,我们要见太后!”
“曹公公,”陆九渊忽然开口:“圣旨言明,令其闭门思过,不得再行滋事,对吧?”
曹正淳微微一怔,不明其意,但还是点头:“确是如此。”
“既然抗旨,那便……去死!”
话音未落,剑指已出!
两道凝练到极致、快到极致的剑气,瞬间掠过虚空!
张鹤龄和张延龄的叫骂声戛然而止。
两人脸上的愤怒、不甘、疯狂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茫然与难以置信。
他们的眉心之处,各自多了一个细小的红点,一丝鲜血缓缓渗出。
紧接着,眼中的神采如同潮水般褪去,变得空洞无神。
“噗通!”“噗通!”
两具沉重的躯体直挺挺扑倒在地上,溅起些许尘埃。
寿宁侯张鹤龄,建昌侯张延龄,就此毙命!
至死,他们或许都不明白,陆九渊为何敢、为何能在这圣旨刚下、东厂督主亲临的时刻,毫不犹豫地痛下杀手。
整个庭院,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杀戮惊呆了。
四大名捕面露骇然,他们虽知陆九渊杀伐果断,却也没想到他竟果断至此!
同时不由心生感激之情,幸好不是在他们阻挡时杀,而是在曹正淳来了以后才杀。
现在压力全部给到曹公公身上了。
曹督主身宽体阔,这种黑锅扛得住背得起,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抗旨不遵,死罪!”
曹正淳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他看着地上气息已绝的二张,太后的两个兄弟,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杀了?
“陆……陆国舅……你……你这……”
陆九渊缓缓收指,目光平静地看向曹正淳:“曹公公,你都看见了。
并非陆某不遵圣意,实是此二人猖狂悖逆,公然抗旨,藐视天威,其行径与谋逆何异?
陆某身为国戚,见此事端,岂能坐视?只好代陛下,行雷霆之法,以正纲纪!”
曹正淳张了张嘴,竟一时无言以对。他说的对么?对个屁啊!
可现在人已经死了,他能说啥?
良久,曹正淳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国舅爷……忠心体国,雷厉风行,咱家……佩服。”
他挥了挥手,对身后的番役吩咐道:“将二位国舅爷的……遗体,好生收敛。此间之事,咱家需立刻入宫,禀明陛下与太后。”
他深深看了陆九渊一眼,眼神复杂无比:“国舅爷,也请随咱家一同入宫吧。
陛下和太后,想必……很想见您。”
陆九渊微微颔首,神色依旧淡然:“理当如此。不过,这身衣服不够庄重,还需换上一换。”
说罢,他竟真个转身,无视满庭院的尸体与血迹,也无视曹正淳与四大名捕等人复杂难言的目光,施施然向着侯府内堂走去。
曹正淳嘴角抽了抽,最终还是挥挥手,示意东厂番役不必阻拦,任由这位煞神自行其是。
他此刻心乱如麻,只想赶紧将这天大的窟窿上报,哪里还顾得上这些细枝末节。
陆九渊径直走入一间奢华无比的寝居,打开紫檀木衣柜,里面挂满了各色绫罗绸缎制成的华服。
陆九渊目光扫过,随手取出一件玄色暗纹锦袍,质地考究,绣工精湛,虽略显宽大,但勉强合身。
他褪下沾染了血迹与尘土的青衫,将锦袍换上,又对着一面巨大的水晶镜整理了一下衣冠。
镜中人剑眉星目,气度沉凝,玄色锦袍更添几分贵气与肃杀,与方才那青衫落魄的江湖客判若两人。
更衣完毕,他并未立刻离开,目光在房间内逡巡片刻,落在了梳妆台旁一个打开的多宝匣上。
匣内除了金银珠玉,还整齐地叠放着一摞质地极好的丝绸锦帕,颜色各异,
绣着精致的花鸟图案,显然是张鹤龄平日用来彰显富贵、附庸风雅之物。
陆九渊走过去,信手拈起一叠,约莫十方左右,看也不看,便随意地塞入了怀中。
做完这一切,他这才缓步走出房间,回到庭院之中。
曹正淳见他换了一身玄色锦袍,气度愈发迫人,心中又是一凛,勉强笑道:“国舅爷,可以走了?”
“有劳曹公公带路。”陆九渊平静回应。
两人在一众东厂番役的簇拥下,离开了如同炼狱般的寿宁侯府,向着紫禁城方向行去。
四大名捕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铁手忍不住低声道:“大师兄,进皇宫就进皇宫,他……他怀里塞锦帕作甚?”
无情坐于轮椅之上,秀眉微蹙,沉吟片刻,眼中骤然闪过一丝惶恐,轻声道:“这煞星,好像有个坏毛病……”
追命、铁手、冷血、无情四人对视一眼,同时倒吸一口凉气,齐齐打了个寒颤,向着六扇门狂奔:
“快快快,快去请世叔入皇宫!护驾!!!”
陆九渊随着曹正淳一行人,穿过重重宫禁,直往内廷行去。
刚过金水桥,步入乾清门前的广场,却见一道明黄色的身影正负手立于汉白玉栏杆旁,似乎早已在此等候。
不是当今天子朱厚照又是谁?
第261章:一哭二闹三上吊!
曹正淳见状,连忙快步上前,躬身行礼:“老奴参见陛下!”
朱厚照摆了摆手,目光却越过他,直接落在了后方从容走来的陆九渊身上。
这位少年天子脸上并无多少悲戚愤怒,反而带着几分好奇与……不易察觉的兴奋?
他几步走到陆九渊面前,压低声音,语气竟带着几分赞许:“舅舅,杀得好!”
陆九渊眉梢微挑,看着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皇帝,没有说话。
朱厚照似乎也觉得此言不妥,轻咳一声,声音压得更低:
“那两个蠢货,仗着母后宠信,在京中无法无天,朕早就想收拾他们了!
只是碍于母后……唉!舅舅此举,深得我心,虽则……刚烈了些,却也替我,替京城百姓出了一口恶气!”
他顿了顿:“不过,母后那边……怕是难以交代。舅舅还需小心应对。我会尽力为你转圜。”
陆九渊伸手直接揽住朱厚照的肩膀,悄声问道:“臭小子,这里面,有你的算计么?”
“肯定没有,舅舅,我是那种人么?我要是算计你,你把我头拧掉!”朱厚照也不跟他见外,同样小声说道。
“一言为定!”陆九渊揽着他的手轻轻紧了一下,语气很轻松的说道。
却让朱厚照头皮都紧了一下。
朱厚照点点头,这才摆出天子的威仪,对曹正淳道:“曹大伴,母后已在慈宁宫等候多时,带陆先生过去吧。
朕……朕稍后便到。”
他终究是有些心虚,不敢立刻去面对刚刚死了弟弟的母亲。
“老奴遵旨。”
曹正淳躬身应下,心中却是叫苦不迭。
陛下您倒是溜得快,这烂摊子还得咱家去顶雷啊!
一行人继续前行,来到慈宁宫外。
尚未踏入宫门,便听得里面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哭之声。
悲切之中更夹杂着无尽的委屈与控诉。
“我的弟弟啊!你们死得好惨啊!怎么就撇下姐姐一个人走了啊!”
“让姐姐以后有何颜面去见九泉之下的爹娘啊!”
“陆九渊!你这小没良心的!哀家待你如亲弟,皇帝敬你如舅父,你……你怎能下此毒手啊!
你这是要剜了哀家的心肝啊!”
曹正淳在宫门外听得有些发愣,这……似乎与预想的雷霆震怒有些不同?
他都已经做好准备打上一架了!这似乎,不用动手了?
他硬着头皮上前通报:“启禀太后,陆……陆国舅已到宫外候见。”
里面的哭声先是猛地一收,随即爆发出更加高亢的腔调:
“让他进来!让他进来看看!看看他做的好事,把哀家气成什么样子了!”
声音带着哭腔,与其说是命令,不如说是悲鸣。
曹正淳回头,给了陆九渊一个更加复杂的眼神,侧身让开。
陆九渊神色不变,整了整衣袍,从容踏入慈宁宫。
宫内,太后张氏并未端坐凤椅,而是瘫坐在一张软榻上,发髻散乱,双眼红肿,脸上泪痕交错,手中紧紧攥着一方湿透的帕子,真真是哭成了泪人。
她看到陆九渊进来,更是悲从中来,捶打着胸口:
“你来了!你好好看看!看看哀家这心,是不是已经被你戳碎了!
我那两个弟弟纵然有千般不是,万般错处,你教训便是,打骂便是,断手断脚也行,为何非要取了他们的性命啊!
你让哀家……哀家以后可怎么活啊!”
她一边哭,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陆九渊的神色,见他依旧平静,心中更是气苦,猛地从软榻上站起,作势就要往旁边的柱子撞去!
“哀家不活了!亲弟弟没了,这结义的兄弟也如此狠心,哀家活着还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