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月无奈地摇头，学着那老妇人的语气，道：
“谁不知道你是妖！你觉得从海上飘来，几十天不吃不喝都没事的人能是凡人吗？你又什么都不懂，肯定不是仙人，那就只能是化人的妖物！”
“她早就知道我是妖，但即使如此，她还是拿我当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明明知道我是妖……”
“我能逼着她喝下我的血，但那没有意义，她如果真的一心要死，我是拦不住的。”
“她埋怨我，怨我不让她和家人团聚，也抱怨我什么都不懂，只会给她添乱……在最后一刻，她才在临死前原谅了我。”
妖月没有说那妇人最后究竟说了什么，那是只属于她的回忆。
在说完这一段往事之后，妖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用力甩了甩头，将激荡的情绪平复。
“直到那她死去，我才终于意识到，我其实根本就不了解人族，不是所有的人族都敌视妖族，甚至妖族的其他人也一样，从不曾试图理解过他们，一直都是以强者的傲慢去自以为是思考……”
“究竟什么是人族？什么是妖族？这二者之间到底有什么区别？”
“而为了寻找这些答案，我做出了选择……重修。”
“一切从头再来，成为一个凡人，从一个炼气开始重新修炼。”
妖族有史以来最天才的天骄开始转修人族之法，这不得不说很让人感慨。
“而既然要学人族之法，那我就要学最强的。”妖月再次看向身后的山门，“在我所有的印象中，最强的人族，便是这里了。”
“在恢复了一些实力之后，我从北海走来，来到了这里。”
“或许是因为雷劫洗去了我的一切，我没有被发现真身，成功拜入了神道宗，留在了这个差点杀死我的地方，而在这里，我也有了一个新的名字——荆邀月。”
“之后的这段故事你大概清楚，我就不一一赘述了，和你知晓的应该相差不大，我就在神道宗中一步步修炼，接过了落月峰的衣钵，也捡到了小月沁，收下了小剑为徒。”
“我说一些不同的，当五百年的时间过去后，我明面上的实力刚刚突破入天境，但实际我已经重新回到了巅峰，没错……问道巅峰。”
这一刻，哪怕是一向自傲的任以道都有些震惊。
五百年的问道巅峰大妖，转修道术后只靠了五百年就达到问道巅峰。
一千年的时间，把两条路都走了个通。
这天赋……哇！
简直和狐狐我有的一拼了！
妖月没注意到任以道的眼神，不然肯定会好好敲打他一顿，杀杀他的傲气。
“当再次遭遇雷劫时，我靠着一千年积攒下来的底蕴轻松度过了雷劫，可当度过雷劫之后，新的问题出现了。”妖月表情一沉，有些无奈地叹息一声，“前面没路了，路断了。”
前路断了？
任以道联想到了原因，确认道：“补天盟所说的那件事？天地有缺，需要补全？”
“没错。”妖月点头，认可了补天盟的说法，“我第一次踏足问道巅峰的时候时间太短，很快就陨落了，我没有注意到问题……前方没路了。”
“可当我第二次踏足问道巅峰之后，我发现无论是妖神之路，还是人仙之路，全都断了，以我的资质都看不见前路。”
任以道难得的沉默了。
妖月的资质如何，千年两路贯通已经证明，没有人能否定，连她都遇到了这般困境，可想而知其他人会有多么绝望。
任以道一向是自信的，觉得天无绝人之路，以他的资质定然不会走出一条前人未曾走过的路。
可现在，同为天赋异禀之辈，连荆邀月都没能免俗，那他……不对！
荆邀月花了二百年进入天境，我只用了一百年就已经触摸到了天境的门槛……她不如我。
她没办法，不代表我也没办法！
“天无绝人之路。”任以道沉声开口，“不可能毫无办法，一定还有解决之法。”
他是在说给自己听，可妖月不知，闻言后赞许的点头。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妖月不知道任以道的内心变化，只觉得自己这个便宜徒弟确实是个天骄。
“于是我在失败了无数次后，我做出了一个冒险的决定，修炼了一个记忆中的功法……”
“《万妖化身诀》。”
第518章 失踪的真相(3/3,今日1w)
“你说《万妖化身诀》！？”
在妖月开始讲述后一直冷静的任以道在这一刻失态了，他瞪大了眼睛，惊呼出声。
卧槽！
这怎么还有惊喜啊！
“嘘！”
可妖月却是比了个安静的手势，示意荆月沁还在睡着，让他不得不冷静下来，但还是忍不住低声问道：“……你确实说了《万妖化身诀》对不对？”
对不对！
我都听到了！
“嗯？你听过这个？”妖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这个家伙为什么这么激动，“既然你知道，那我就不用再解释一遍了，正是妖族三大秘法之首。”
“师尊大人，教我！”任以道一脸好学地举起手臂。
“别吵！”妖月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忍不住哼了一声。
这个家伙，叫她的第一声师尊就是为了要好处。
真是个……识时务的家伙。
“哼。”妖月见任以道大有你不教我就一直闹的样子，无奈道：“之后会教你的，不过，我只建议你参考，不建议你真正修炼。”
“为什么？”
“除非你想和我一样失踪个几百年。”
任以道这才冷静下来，眯起眼睛，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这化身诀，有问题？你就是因为这个失踪的？”
也是，如果这化身诀没问题，她肯定早就修炼，不至于等到前路尽断之后才冒险一试。
“嗯，不光有问题，而且问题不小。”妖月表情一正，认真道：“我因为身份特殊，很早就有资格接触到化身诀，但却迟迟并没有修炼，因为此法早就遗失了关键部份，更因为妖族所有修炼此法的人，全都在数年后出了问题。”
“轻则识海受损，断臂断腿，重则神魂撕裂，肉身溃裂。”
“但是，即便此法如此凶险，却不断有人修炼，是因为它有一个令人无法拒绝的好处——化身。”
“化身诀可以分出一个和本体一般无二的化身！资质、肉身、识海……完全一致！你应该能够明白这对修行者来说意味着什么。”
任以道了然点头，他掌握了《万道融念诀》，明白过去身到底有多夸张的效果。
那不单单只是一个分身那么简单，更能让修行者的实力暴增。
加上他的狐尾分身，更是知道一个分身能够在关键时刻创造多大的价值。
而按照妖月的描述，如本体一般无二，这化身诀所分出的化身，应该是现世身。
过去身掌握，现世身有线索，就差来世身还没有头绪了。
“世人皆知化身诀战力惊人，但在我看来，这个化身的意义不止于此。”
妖月在提起这点后摇摇头，接着有些兴奋地舔了舔嘴唇，“它真正的意义，是能够给你一个观察自己的机会，一个可以无限次试错的机会，一个可以……欺瞒天道的机会！”
任以道：！！！
“你的意思是说……”任以道想到了一种非常残忍的可能。
不，不能吧？
但妖月却是毫不在意，嘴角翘起危险的弧度，有些兴奋地讲述起了自己的丰功伟绩：“对，我让化身试错，一次次尝试各种禁忌的方法，一旦失败就将它灭杀，等养好伤之后再重新分身。”
任以道明白了，忍不住有些汗颜。
卧槽！
这是个拿自己来搞人体实验的猛士！
还有什么小白鼠能比一个跟自己百分百相似的分身更适合试错呢？
真狠呐。
那可是另一个自己，而且感知和本体是相连的。
对自己下手都这么毫不留情。
妈的，是个狠人。
以后对她得尊重一点了……
可在想清楚这一点后，任以道的眉头又皱了起来，“等等，那你说的问题是……神魂分裂时的痛苦导致的？”
因为化身诀不会是毫无代价的，不可能一点代价都不付出的让她白嫖。
“每一次分出化身，我的神魂都经历了一次割裂，是很疼，不过这都是小事，真的问题还是出在功法上。”
妖月没完全理解任以道的意思，摆摆手后自顾自地继续解释：“在我尝试的第七年，那是我大概刚分出第两千个化身的时候……真正的问题出现了，那具化身出现了懵懂的自我意识。”
任以道：！！！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但我没有放过那个细节，当场将它消灭，那之后我仔细检查了一个月，并没有出现其他问题。”
“若是我在那个时候收手，或者再等一等，等功法继续完善一些，一切或许能有所不同。”
“一个月后，我又进行了一次尝试，而这一次，那个意识彻底成型了，虽然仍然是我，但却可以看做是一个新的灵魂，它在我的化身中诞生了。”
“那一刻，我心中浮现的不是恐惧，而是激动……”妖月轻叹，对自己当初的贪心都有些无奈了，“我不打算放过这个机会，决定用它来做一次最冒险的尝试。”
“我要构造一个全新的化身，让这个意识从头开始修炼！我要让它走出第三条路！”
“如果两条路不够，那就三条路！如果还不够，就再继续加！我就不信了，这天地残缺难道还能拦得住万道加身？”
妖月的眼神亮起，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明亮，即便到了此刻，她也没能忘记当初的激动。
“此事事关重大，为了不被任何人发现，我独自一人去了飞云涧，那里我曾去过数次，了解其中的大概构造，知晓其中的一处安全之所，我打算将这个化身暂时留在那里。”
“开始的时候一切顺利，我成功将一半的意识封存在了化身之中，即便未来出了问题也能在关键时刻拨乱反正……可谁知道，在进行到一半，最关键的时候，我遇到了敌人的袭击。”
妖月眯起眼睛，身上散发出淡淡的杀意，接着很快消散，没有影响到怀中的弟子。
“那群人出现在了飞云涧，在我最虚弱的时间点，对我进行攻击，成功将我逼入了绝地。”
任以道思考了一下当时的场景，也只能感叹一句时也命也。
“可惜，这是谁都预想不到的，失败了也情有可原。”
换做任何一个时间点，问道巅峰的荆邀月都不会那么被动，可她偏偏刚刚分了神魂。
“不，我成功了。”
妖月摇头，否认了任以道说话，并非眯起眼睛，低语道：“而且，那也不是巧合，而是有所预谋的袭杀，那些人只是掩饰，真正的杀招藏在暗处，有高手暗中出手，不然我不会那么被动。”
“……知道是谁出手吗？”
“那人没有开口，但他戴着补天盟的面具……白虎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