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他跟初闻地仙殒落的金浩然一样，觉得牧林不可能杀死地仙，他二太爷的殒落，必然有其他推手存在。
而南北……南方士族，以及大灵皇朝，他们就跟自己有着很深的利益纠葛，他们若派人帮助牧林，截杀自己派过去的地仙，就很合理。
“可他们怎么敢的，暗杀地仙，无论是否成功，这都会跟我撕破脸皮……”
他想不明白，南北士族，以及大灵皇朝的地仙，他们……也想不明白。
同时，这些人也不相信，牧林独自一人，就能杀掉地仙。
也因此，众人的目光都在相互游移，寻找着下手的人。
而这其中，烟楚两家，梁王府，大灵皇朝，玉清派，这是被人看了最多次数的人，显然，众人都怀疑到了他们身上。
他们，也有下黑手的动机。
只是，很快，大灵皇朝的供奉就摇了摇头道：“别看我，中枢暗杀地方王爷，这可是犯忌讳的事，这种事情一旦坐实，会让天下王爷都不安心，更让天下大乱。也因此，过来时，陛下就吩咐过了，我们只是来调解的，不是来动手的。”
玉清派的代表：“也不是我，我玉清宗是宗派，不是王爷……只要承认我宗在东南州域的地位，谁当王爷，我们其实不是那么介意的。”
烟楚两家……相互对视了一眼的他们，也咳嗽了一声，略带不好意思的出口道：“也不是我们，跟牧林结缘的，终究只是族内的庶女……无法让我们压上全家。”
梁王府：“也不是我，咳咳，四个地仙，我们没这个实力。”
为了不被东海王针对，过来的一众地仙，都开口甩脱了自身的关系。
只是，把干系甩掉之后，众人发现，事情好似更严重了。
“不会吧……”
“若我们都没出手，那地仙，难道真的是牧林独自击杀的？”
“但这怎么可能，蜕凡杀地仙，这都几个千年没出现过了？”
“还不是普通蜕凡，牧林刚进阶蜕凡，还没几天，就跑来东海王国了……”
后一个事实太过惊人，惊到了他们三观炸裂的那种，此刻，众人都有些希望，是有人暗中出手，帮助牧林了。
只是，推测一番后，他们发现，除非牧林暗中投靠，还是签订了灵魂契约的那种，否则，没人敢赌这么大——能传承数千年的门阀世家，他们只是对底层行事嚣张，对于同等层次的人，他们做的决定，可是很稳健的。
……
地仙殒落，这件事情过于夸张，让东海王府里的一群人，陷入了头脑风暴。
而就在他们纷纷思索，却还什么也没思索出来的时候，“轰隆”一声，东海王国内的龙脉，又一次晃动了起来。
连续两次剧烈的晃动，这已经波及到了现实。
不少跟龙脉有着牵连的城池，此时都宛如发生了地震一般，一阵摇晃，更有无数房屋倒塌。
就连天海城内，亦有大地裂开、房屋倒塌之事发生。
只是，此刻，无论是东海王，还是南北士族，再或是大灵皇朝的供奉，他们都没心情关注房屋倒塌这种小事。
看着眼前的晃动，想着刚才的事情，众人那还不明白——又有地仙殒落了。
考虑到只有王侯的地仙，才会把自身跟龙脉相连，其他人根本没有资格，眼下地脉的晃动，很明显，便是预示着东海王府的第二个地仙殒落。
而众人也都知道，东海王派出的地仙，是两个东海王府的人，加上两个招来的外来者。
如今，东海王府的地仙殒落，那两个外来者却还活着，这让众人的心态，发生了一些变化。
“喂，你们说，这有没有可能，不是咱们暗中相助，而是东海王国的门阀，偷偷出手了？”
这自然是……有极大的可能的。
王权跟相权，还有门阀世家的争锋，是非常激烈的。
大明皇朝那么多皇帝落水而亡，这可不是他们遇水即溶……也因此，有门阀世家偷偷出手，消减东海王的力量，扩充自身的势力，这也是能说的过去的。
当然，有人在猜测暗中下手的是谁。
还有人，则是报以好笑跟期待的目光，看向了东海王。
“是谁出手已经不重要了，连续两个地仙死亡，死的还都是东海王府的人，他们对于东海王国势力的掌控，必然会下降。”
“且经此一事，很少再有地仙敢去招惹牧林了，毕竟，就如刚才东海王所说的那样，地仙是一个家族的门面，支柱。地仙殒落，是能让家族没落的，无论那个地仙，他们哪怕不是为自己考虑，却也要考虑家族……他们的族人，也不会让自家的地仙，去冒这么大的风险。”
“确实，而且，东海王府衰落的势力，也无法强逼其他人出手。”
“嘿嘿，有好戏看了……我现在有些好奇，东海王怎么落实自己‘有他没我，有我没他’的决定。”
“我也好奇。”
第398章 众叛亲离的东海王，满心惶恐的姬煜
众人揶揄的目光，东海王感受到了，只是，如今的他即没心情，亦没能力去关注这些。
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麻烦大了。
而很快，他的麻烦就来了。
倒不是牧林打过来了。
专注于炼化山河社稷鼎的他，还处于融火城的冥土之中。
让东海王感觉到烦闷的是，姬正，以及随其一同出战的蜕凡的亲属们，齐齐找上了门来，向他讨要起了说法。
——无论是地仙级的姬正，还是东海王国内的蜕凡、精锐军士，这都不是从石头里崩出来的人，他们有家人，有亲属，有好友。
如今，这些人被东海王征召过来，并派出战斗，结果，他们却是一去不返，反而是天海城内，传出了他们尽皆阵亡的消息。
听闻这些消息，那些蜕凡的家属们，怎么可能还坐得住。
众人齐齐过来，向东海王讨要起了说法。
“王爷，我家儿子呢……”
“我家良人没事吧。”
“王爷殿下，我家父亲他……”
众人的声音，让东海王烦闷。
更令东海王头疼的是，这些蜕凡以及精锐军士的家属，他们并不是东海王国内无关紧要的人，亦不是能随意打发的贫民。
眼前的这些人掌控着东海王国内的各种要职，不少还是东海王府的亲属，他们是东海王府的中坚力量，是他这个王爷掌控着东海王国的基本盘。
可如今，这基本盘砸了。
眼下的损失对他来说，已经伤筋动骨，影响到了他的威信与根本。
而很快，更令他愤怒的事情发生了。
不知是谁传出的消息，很快，整个天海城内，所有人都知道了，此次，他们东海王国跟牧林敌对、厮杀，并不是为了王国的大局，也不是为了利益。
此次战争，全是因东海王的一己之私引发的——因为他的儿子跟别人争风吃醋。
“自己惹出的麻烦，却让我们整个东海王国来承担，这样的人，竟然是我们东海王国的王爷，哈哈哈……”
似哭似笑的声音，引起了无数人的共鸣。
“就是啊，因为自家儿子跟别人争风吃醋，就这一点小事，却让我们东海王国死伤精锐数万，镇国支柱地仙两人，那个家伙，根本不配为王。”
“如此昏君，他若一直待在王座上，咱们整个东海王国，都会被他带往深渊。”
“哈哈哈，这样的王国，这样的王爷，你们谁愿意跟他干就去吧，老子不干了，我可不想因为王侯子嗣争风吃醋，从而送掉性命……”
师出有名是很重要的，它能增强合法性跟公信力，提升士气。
但反之，若没有正当的名声，这样的不义之战，若是胜了还无妨，那时，自有大儒会为他们辫经。
可若败了，发动战争之人，会立刻遭到无数人的质疑。
而如今，东海王跟牧林的冲突便是战争级别，最关键的是，他发动战争的理由，在不义之战中，亦是最差的那种。
因为自家儿子跟别人争风吃醋，从而造成了数万人死亡，蜕凡阵亡数百，地仙还死亡了两人。
这样的人，无论在那里，都是昏君，暴君，乃至于亡国之君。
前世，周幽王为博美人一笑，从而点燃烽火台的故事，可是让华夏大地的人们嘲讽蔑视了数千年。
这个世界，人们对于此事的容忍度也十分的低。
特别是那些蜕凡的亲属，家人，得知自己的丈夫，孩子，或者兄弟，就因为如此可笑之事，从而丢掉了性命，他们就觉得很不值，更满心怨愤。
为此，有的人直接愤而离职，他们觉得这样的东海王，不配让自己效忠。
还有的人，则是聚集在了东海王府周围，不断对他声讨，喊着让他下台。
嗯，在这封建时代，喊着让王爷下台，这些人之所以这么做，自然不全是因为勇武。
东海王国内的其他门阀世家也混在了其他，他们要通过这次行动，把东海王的声望直接压到泥土里。
至于他们为何要这样做，那自然是因为利益。
没有人想自己头上多一个强势的王爷，更关键的是，如今，东海王府能掌控的区域，只有天海城附近，其他地方，都失联，或者被牧林攻陷了。
若东海王府没有太大损失，这些失联的地方，自然会被东海王重新收拢。
可若东海王实力受损，名望大降，那这些地方的归属权，就有说法了。
东海王国内的其余门阀世家，是不介意帮助东海王，把它们收回，并重新建设的……至于收回之后，什么时候归还，那就看他们什么时候能把这些区域修复好了。
而这些区域，可都不是荒地，有不少城镇，都盛产各种资源，若家族拿到手，他们无论是实力，还是底蕴，都会增加。
仅仅煽动其他人，就能收获如此之多的资源，那些门阀世家，自然会忍不住。
与此同时，在门阀世家之外，牧林的分身，也参与了这次行动。
当事情的真相传出，天海城的人对于东海王本就拥有怨气，而依靠彼岸花海，牧林放大了这股积蓄的怨气。
就这样，在牧林跟一些门阀世家的推动下，整个天海城，都民怨沸腾，对东海王极其不满。
当金浩然跟余凌从外面返回时，他们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嗯，他们回来的这么慢，也跟东海王国内的门阀世家暗中阻挠有关。
……
回到天海城的两人，当即就被东海王召集了过去，随后，百思不得其解的东海王，对着他们，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四个地仙打一个，竟然没打过，还被反杀了两个？你们怎么回事？”
金浩然：“咳咳，不是四人，牧林分身散落在各处，在中途，姬正提议让我们分开，是以，牧林是各个击破的。”
“纵使单打独斗，牧林也不该杀死地仙。”拳头握起，东海王目光森寒的道：“告诉我，是谁帮助的牧林。”
听闻此询问，金浩然跟余凌相互对视一眼后，两者都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不清楚。”
“不清楚？你们一起出战，结果，我王府的两位地仙死了，你们却什么都不清楚，你们干什么吃的！”
此时的东海王，就很气。
只是，他的语气，让金浩然跟余凌也不满了起来。
特别是余凌，他是散修，孤家寡人一个，可以随意来去，是以，他根本不畏惧东海王。
“东海王，注意你的语气，老夫帮你是情分，不帮是本份……这次事件，本就与老夫无关。”
话音落下后，余凌甩手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