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的那么爽快，这里面，有一部分原因，是他确实被东海王的语气气住了。
另一部分，则是牧林弑杀地仙的战绩传来后，跟其无冤无仇的余凌，不愿再掺和其中了。
是以，他是趁势离开的。
只是，他能走，金神门的山门就在天海城附近，也因此，金浩然是走不了。
不过，地仙自有傲气，金浩然也没给东海王什么好脸色。
“计划是你们制定的，中途分开也是姬正提议的，他们两人战死，也是自己学艺不精，怎么，你想把怨气发泄到我身上。”
“……没有的意思。”被牧林杀了那么多人，甚至弄到了民怨沸腾，众叛亲离的地步，如今的东海王，已经不能再失去金神门的支持了。
也因此，纵使金浩然语气不好，他还是强忍了下来，并直接询问道：“我没有怨你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姬正，还有我东海王府的另一个族老，他们是怎么死的。是有其他势力参与其中，还是……他们皆由牧林所杀？”
“我说过了，我不知道。”
话落，不待东海王询问，金浩然就继续道：“我接到支援，并准备赶过去时，被梁王府的人拦住了，而就在我跟梁王府的人对峙交战时，姬正还有你们东海王府的另一位地仙就已快速殒落，因为觉得那里有陷阱，我没有继续前去融火城，而是跟余凌汇合，并回返了过来。”
“……”
连探查一下都不敢，就直接回返，如此行为，在心中满是愤怒的东海王看来，这是逃兵。
只是，哪怕是全盛时期的东海王，也要给予地仙尊重。
如今，众叛亲离的他，更无法指责金浩然。
是以，纵使心中不悦，他还是安抚起了金浩然，并让他回返山门，准备下一次跟牧林的战斗。
只是，东海王还不愿放弃，但金浩然……他已经累了，有些不想再跟牧林交战了。
当然，在东海王跟前，他并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回返到山门之后，他的心也是有些犹豫。
其对牧林攻破山门，杀戮众多弟子的行为，深恨无比。
但他又不看好东海王府能够彻底杀死牧林。
而就在他纠结犹豫之时，牧林特意留下的，那些贪生怕死的人，再度来到了金神门掌门金浩然面前，祈求他不要再跟牧林动手了。
他们的心性本就不坚，牧林杀死地仙的事情传来，更令他们畏惧了。
这些人很清楚的知道，自己之所以还活着，是牧林为了牵制自家掌门，但若金浩然阵亡，以牧林那狠辣的性子，他绝对会斩草除根。
是以，无论他们本身的想法，还是一些暗中的影响，都让他们来到了金浩然之前，朝其哭诉。
且在哭诉的同时，他们也在怨恨咒骂着东海王。
“掌门大人，我金神门遭灾的根源不是牧林，而是东海王府啊。咱们跟牧林无冤无仇，要不是东海王惹事，咱们金神门根本不会跟牧林起冲突，更不会遭此大难。”
“呜呜呜，掌门，若东海王是为了扩张，或者为了东海王国争取利益，他利用我们，我们也就忍了。大道需争，在争夺资源中死去，我们只会怨自己学艺不精。可这件事的根源，是东海王的儿子争风吃醋啊。”
“就因为这样可笑的事情，我金神门满门差点被灭，这件事传出，我们整个金神门，都会成为笑柄的。”
“咔嚓！”
那最后一句话，让金浩然破防了。
就如他门下弟子所说的那样，若是为争夺利益惨死，金浩然不会说什么，资源稀少，大道需争，此方世界万千年来都是这样。
可因为小儿辈争风吃醋，从而导致门派被灭，这就很让人心中憋屈了。
而想到那还是他人家的小儿辈，这让金浩然心中的怨气更加浓郁。
‘光儿说的对，这一切的根源不是牧林，而是东海王，特别是东海王家的姬煜，我们战死了那么多人，他还在家里好好的享乐，呵呵……’
目光森寒的他，已经被自家孙儿的一番后改变了想法，如今的他，虽然还是怨恨牧林，但更怨恨的，是姬煜。
当然，地仙的念头，并没有那么好扭转。
其之所以在三言两语之间被改变了想法，一个是牧林并没有对金神门斩尽杀绝，给他留了一个孙儿，亦给他留下了一些念想。
更重要的原因，是牧林足够强。
有一句话说的好，读书是为了心平气和的和人讲道理，而拳头强大，则能让一些傻逼，心平气和的听你讲道理。
如今，牧林便强到了，能让其他人跟自己讲道理——讲的还是牧林的道理。
……
这边，牧林用了一些手段，策反了金神门的掌门。
东海王府里，则是一片愁云惨淡。
同时，王府之内，也有一人，满心的惊怒与……惶恐。
“混蛋，你怎么能这样！你只是一个贱民，上不得台面的扎纸匠，你这样血脉卑贱的人，根本不配娶姬菱纱，这是对高贵血脉的玷污！”
“我没有做错，杀你，我是为了保持王室血脉的纯洁！”
那无能狂怒着的，自然是牧林跟东海王国大战的根源——姬煜。
其并不是彻底的蠢人，派人刺杀牧林时，他是想过后果的。
但在那时的他看来，这后果，自己能承受。
‘我父亲是东海王，纵使我破坏规矩，派人刺杀了你又如何，你难道还能跑来东海王国，找我讨要一个公道。’
‘呵呵，你若来，那就真的好了。’
‘在东海王国，本世子就是法，我的话，就是公道！’
怀有这样的想法，他派人刺杀牧林了，当刺杀失败的消息传来，他更多的，也只是计划失败的愤怒，而是被人发现的恐慌。
回到东海王国后，他更是觉得自己安全了。
只是，就在他这样想着的时候，牧林来了。
声势浩大的来了。
其不止过来，还把东海王国搅的天翻地覆。
如此一切，都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更令他满心惶恐。
而在惶恐到极致之后，他又对牧林破口大骂了起来。
“混蛋，你这样的贱民，为什么要反抗啊！我是王侯世子，你是卑微的贱民，我要杀你，你为什么就不能乖乖的等死呢！”
第399章 牧林：东海王，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
惶恐、愤怒的姬煜，在对着牧林怒骂连连，而他之所以这样做，是他感觉到了危机——致命的危机。
随着牧林在东海王国造成的损失越来越大，东海王看他的目光，也越来越冷厉。
姬煜有种感觉，自己的父亲，如今恨不得杀死自己。
之所以没这样做，只是因为面子问题……东海王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屈服了，在牧林的威逼下杀子赔罪。
只是，人虽然没杀，但他已经被禁足，而在可以预见的未来，他的下场都不会太好。
除了东海王的厌恶之外，更令姬煜忧心的，便是东海王府其他族人的意见了。
如今，他的叔父、兄弟，都因自家损失惨重，对他深感厌恶。
同时，东海王雄心勃勃，很看重脸面，不想跟牧林和解。
但东海王府的其他人，却没有这样的心气，他们只想好好的搜刮民脂民膏、享受生活，不想再过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了。
也因此，姬煜就很怕其他人不再想打，要把自己交出去。
姬煜的担心……是对的。
在众多门阀世家怀有异心，普通民众闻听各种宣传，加上曼珠沙华的影响，觉得东海王是个昏君、暴君的时候，东海王府的宗族也派了人过来，跟东海王商谈和解的事情。
“天海，停手吧，再打下去，族里的家底就要被你打光了，那时，你将成为东海王府的罪人，我想，这样的结果，也不是你想要的吧。”
“就是，天海叔，没必要的，你又不止姬煜一个孩子，他甚至不是你选的嫡子、继承人，为了这样一个逆子败光家族底蕴，真的没必要。”
“因为争风吃醋让家族损失如此惨重，无论在哪里，哪个家族，姬煜都会被开除出族籍，王爷，你死保他，只会让东海王国内所有人失望。”
上位者最重要的是赏罚分明，哪怕是皇帝，也不能由着自己的喜好做事。
前世，唐皇都曾被威逼着杀了杨贵妃跟杨国忠。
如今，姬煜闯出的祸事比杨国忠还大，众人也对他深感厌恶，若东海王一直庇护，只会让所有人离心离德。
这点，东海王也明白，加之眼前的宗正，亦是一个地仙，其是东海王府重要的力量，也因此，东海王没有胡乱驱赶，而是解释了一下。
“我没有强保姬煜的意思，惹了那么大的祸事，此事结束，那个逆子无论是废，是杀，我都不会在意。”
“甚至，在事情结束之后，把姬煜交给你处罚，我也没意见。”
说到这里，东海王神情凝重的道：
“我从始至终保的，都是咱们东海王府的颜面。”
“被一个蜕凡修士打上了门，杀了那么多人，若我们东海王府不做出强硬的回应，我们的东海王府的脸面跟威严，将彻底丧尽。”
“而没有了威信，你觉得王国内部的其他门阀世家还会服我们吗？”
“我们的矿产，灵田，乃至于掌控的城市税收，你觉得他们还会交还吗？”
“若没有了这些资源，你们觉得自己还能好好的过日子，好好的修炼？”
看着眼前的族人，东海王目光狠厉的道：
“别太天真了。”
“你们如今所享受的一切，都是我从其他门阀世家中强夺过来的，我们在割他们的肉，放他们的血。”
“如此行为，若我们一直强大那自然没事，可一旦我们衰落，这些资源，那些门阀世家，大门大派绝不会交。他们将会如豺狼一般，把这些资源分食殆尽，而没有了这些资源，你们所有人的待遇都会消减，乃至于一点不发。”
“那时，我们东海王府将只能慢慢衰落，慢慢死亡，最后的处境，将会变得跟梁王府一般。”
说到这里，东海王嘴角的嘲笑愈发冷厉：
“说起来，你们还不知道梁王府的处境吧。因为资源稀少，他们所有的族人，只要不是直系三代，就会被开革出府，任由他们自生自灭，而不是如你们一样，把控着东海王国的各种权柄。”
“同时，梁王府对于境内的龙脉掌控也极低，因为掌控低下，每代，梁王府只能供养出一个地仙（龙脉地仙）。”
“呵呵，你们若想自己的根与前路全部断掉，我没意见。”
“反正，哪怕认输投降，作为王爷，我的地仙之位还是能保住的，我王府的各种资源，也不会短缺，但你们，就想办法自食其力吧。”
“哦，对了，门阀世家是很怕我们再度崛起的，你们纵使出去，也会被门阀世家各种防备，重重压制。”
“有自信不靠王府的资源，还不怕门阀世家压制的人，可以站出来了。”
“……”
东海王一番话语落下后，站出来的人，自然是……一个都没有。
只能说，东海王还是很有能力的，他的一番话，不止彻底扭转了自己被问责的局面，还把焦虑跟着急，抛给了其他人。
想到资源供给消失，自身沦落为寒门，过来的一众族人，全都齐齐打了个寒颤。
命确实很重要，但有些时候，资源跟地位，这比命还重要。
只要不是蠢到家的人，都清楚的知道，有无数寒门，可是拿命往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