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院外守候的流夜,立刻迎了上来。
陈渊炼丹之时,她便在庭院旁边的竹林中等候,时刻散开神识,留意着院中动静。
陈渊是元婴修士,自然不需要他护法,但让他独自留在坊市中,就有失待客之道。
但若是陈渊没有在月影峰展现元婴中期的修为,凝素真人是否还会如此知礼,就不得而知了。
流夜在陈渊身前停下,盈盈一礼,目中透出几分期盼:“恭迎前辈出关,敢问前辈炼丹是否顺利?”
陈渊微微颔首,温言道:“还请流夜道友向令师通禀一声,陈某已经炼出了一粒芝元丹。”
流夜闻言大喜:“前辈稍待,晚辈这就去向师尊禀报!”
说罢,她也顾不得失礼之处,匆匆行了一礼,便驾起遁光,往天机山脉中飞去。
陈渊毫不在意,负手而立,在庭院外等候。
此处极为僻静,附近也没有店铺,行人稀少,许久才有寥寥两名修士经过。
陈渊没有显露修为,与凡人无异,许多路过修士,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
偶有警惕心强的,时刻留意周边环境,也只是好奇地看上一眼,便会离开。
但也有那么几人,看到陈渊后,猛然愣住,然后急忙移开目光,又悄悄看向陈渊的脸,眼神中透出几分惊讶,夹杂着几分疑虑,最后往往是轻轻摇头,快步离去。
陈渊心中一动,从储物袋中取出金丝镂空面具,戴在脸上,遮住面容,之后从此处路过的修士,再未将目光往这边投来。
约莫两刻钟后,两道遁光从天而降,现出凝素真人和流夜的身影。
凝素真人开门见山:“道友炼出了芝元丹?”
陈渊微微颔首:“幸不辱命。”
凝素真人松了一口气:“道友请随我来。”
说罢,她便驾起遁光,往天机山脉中飞去。
陈渊和流夜紧随其后,很快便飞出坊市,进入天机门的护宗大阵。
和此前一样,天机门弟子对凝素真人都是敬畏有加,主动避让行礼。
但他们却频频看向陈渊,显然很是好奇,这位戴着面具的男修,竟然能和凝素真人并肩而行,到底是何方神圣。
三人一路不停,来到月影峰,落下遁光,走入敬舒涵的洞府。
凝素真人停下脚步,唤了一声,敬舒涵打开修炼室,三人走了进去。
敬舒涵的脸色,比半个月前又苍白了一些,但看向陈渊的眼神中,却带着几分笑意,格外温柔。
凝素真人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流夜脸上露出几分疼惜:“敬师妹,你感觉如何了?”
敬舒涵勉强一笑,声音极为虚弱:“师姐不必担心,我还撑得住……”
陈渊快步上前,握住她的手,却仿佛握住了一块冰,寒意刺骨。
神识探入敬舒涵体内,她的经脉之中,蓝色灵气比之前减少了一些,但依旧充斥着整个身躯。
经脉四壁覆盖上了一层层白霜,细小的寒刺密密麻麻,纵横交错,遍布敬舒涵全身所有经脉。
她只要稍稍一动,扯动寒刺,经脉就会被撕裂开来,留下密密麻麻的伤口,几有钻心之痛。
修补经脉伤势的血气,此刻已经极为稀薄,徒劳地修复着被寒刺刺穿的经脉。
凝素真人赐下的第一粒芝元丹,药力即将耗尽。
陈渊不敢再耽搁时间,翻手拿出玉瓶,倒出芝元丹。
他一手扶住敬舒涵的腰肢,把她搂入怀中,一手将丹药放到她嘴边:“将这粒芝元丹服下,你的伤势便能痊愈。”
第589章 敖厉
敬舒涵低头看着陈渊手中,染着一层血色的明黄丹丸,心中很是感动。
她知道,这粒芝元丹中,掺入了陈渊的一滴精血。
流夜看到两人紧紧依偎在一起,脸上微微一红,低下了头。
敬舒涵低声道:“辛苦你了……”
她还未说完,陈渊就打断了她的话:“先服下丹药,恢复伤势。”
敬舒涵轻轻点头,微微张开白得几乎透明的双唇。
陈渊把芝元丹塞了进去,拇指触碰到她的下唇,一阵寒意传来,几乎与万年玄冰一般。
陈渊目中寒光一闪,随即敛去。
敬舒涵将丹药服下,陈渊松开了搂住她腰肢的手:“芝元丹药力温和绵长,至少需要七天时间炼化,我就在修炼室外等候。”
凝素真人看着敬舒涵,微微颔首:“你放心疗伤,自有为师和陈道友为你护法。”
敬舒涵轻轻点了点头,芝元丹的药力已经涌入经脉,她无暇回答,闭上双眸,开始炼化药力。
陈渊看着她的脸,眼睛深处闪过一丝担忧。
然后他转过身去,与凝素真人、流夜走出了修炼室,关上石门。
陈渊抱拳一拜:“有劳道友在此处等候。”
凝素真人此前在陈渊面前显露出的几分刻薄之态,全然消失不见,微笑道:“小徒受伤,妾身也无法安坐在洞府之中。”
天机门不可能让一个元婴修士,单独留在宗门之中。
陈渊要为敬舒涵护法,凝素真人也不能离去。
她轻笑一声:“陈道友与小徒之事,妾身也是日前方知。”
“但道友惊才绝艳,修为高深,能与小徒情根互种,是小徒之幸。”
“待小徒伤势恢复,妾身便可做主,让她与道友结为道侣,不知道友意下如何?”
陈渊心中一动,面上却并未露出喜色:“陈某与舒涵情投意合,若能结为道侣,自然是一件好事。”
“只是陈某还在贵门的通缉榜上,若是与舒涵结为道侣,是否会对道友和舒涵不利?”
凝素真人轻笑一声:“此一时彼一时也,道友当初不过是结丹中期修士,竟敢袭杀本门太上长老,本门自然不能置之不理。”
“但现在道友是元婴中期修士,纪师兄又是死在绝灵岛中,除了云天老祖和舒涵之外,本就无人知道,他到底是因何而亡。”
“现在云天老祖也死在了绝灵岛中,纪师兄的门人弟子,也在过去百年之中死伤殆尽。”
“无人求告,本门岂会再为了陈年旧事,为难道友?”
陈渊目光一闪:“纪老鬼的门人弟子,竟然已经尽数亡故了?”
凝素真人看了一眼流夜,流夜会意,躬身行礼:“敬师妹有师尊和陈前辈护法,弟子留在此处也是无用。
“愿去师尊洞府看护,若有人来访,弟子也好来禀告师尊。”
凝素真人点了点头,流夜又对陈渊盈盈一礼,转身走出洞府。
待她离去后,凝素真人方才开口,美眸中闪过一缕杀气:“纪老鬼与妾身素有仇怨,他的门人弟子,妾身自然也不会放过,一一寻机诛除。”
陈渊眉头一皱:“道友作为太上长老,对贵门后辈弟子下手,就不怕事情败露,惹出事端么?”
凝素真人微笑道:“道友多虑了,本门是魔宗,虽说正魔实无区别,但魔修行事,却不似正道那般道貌岸然,始终都要顾及颜面规矩,不敢放手施为。”
“同门相残又何妨?只要遮掩得好,不留手脚,不过是小事一桩。”
“即便是有人怀疑,难不成会为了纪老鬼的几个门人弟子,得罪妾身这个太上长老不成?”
陈渊微微颔首:“是在下多虑了,既然贵门不会再追究纪老鬼之事,在下自然愿意和舒涵结为道侣,同参大道。”
凝素真人脸上笑容更加浓郁:“待舒涵伤势恢复,妾身便会将此事上禀掌门师兄,将道友的名字,从本门通缉榜上抹去。”
“当初纪老鬼死后,妾身迫不得已,让道友背上此事,还请道友见谅……”
陈渊淡淡道:“当年之事也怪不得道友,不过纪老鬼毕竟是元婴修士,若让贵门就此退让,还是有些不妥,至少会让贵门一些长老颇有微词。”
凝素转发一怔:“道友此言何意?”
陈渊不答反问:“道友在天机岛上,可能找到镇海宗之人?”
凝素真人心中很是不解,但还是如实答道:“镇海宗虽与本门冲突不断,但并未彻底撕破脸皮,在天机岛上也开设了店铺,不难找到。”
陈渊微微一笑:“既然如此,还请道友将陈某已经是元婴中期修士,且身处天机岛之事,暗中透露给镇海宗之人,但不要让贵门长老知晓。”
凝素真人睁大了眼睛:“镇海宗因云天老祖之死,正在四处搜寻道友,道友自曝行踪,岂不是自投罗网……”
她忽然愣住,惊讶道:“道友是想用镇海宗立威扬名,堵住本门长老的嘴?”
“但道友若将修为一并透露出去,以镇海宗和道友结下的血海深仇,玉海真人也许会亲自出手。”
“而且道友的名字还在本门通缉榜上,掌门师兄不好出手相助……”
陈渊淡淡道:“若玉海真人果真亲自出马,贵派掌门可会与那玉海真人联手,联手对付陈某?”
凝素真人摇了摇头:“玉清海到处都在传闻,昆海、云天老祖得罪了道友之后,全部死在了绝灵岛中。”
“本门与镇海宗相争数千年,道友虽然杀了纪老鬼,但云天老祖可是元婴中期修士。”
“只要传闻尚在,本门就绝不可能和镇海宗联手,对付道友。”
陈渊微微一笑:“既然如此,就不必担心了,待舒涵伤势恢复,道友将消息放出即可。”
凝素真人深深看了他一眼:“看来那昆海、云天老祖,果然是死在了道友手中……此事交给妾身便是。”
陈渊点了点头,话锋一转:“陈某此前只听说过敖厉之名,不知道友对其所知多少?”
凝素真人闻言,面露厌恶之色:“敖厉此人,臭名远扬,蛟龙本就性淫,他更是变本加厉,直如色中饿鬼,洞府中豢养的人族姬妾,足有三百多名。”
“据说他每日修炼之余,必御三女,百日之内,不会与同一名姬妾交欢第二次。”
“玉清海中许多女修,被他掳掠而去,本门就有至少三名女修,沦为他的姬妾,镇海宗和正气盟也不在少数。”
“但他乃是九级妖王,又是蓝蛟一脉之主,就是寻常的元婴中期修士,也不是他的对手,势大难治,无法无天。”
“舒涵便是因其貌美,被敖厉看中,出言调戏。”
“所幸这些年来,她一直跟在妾身身边,寻找结婴灵物,才没能被其得手。”
“不过那敖厉丝毫不顾及妖王体面,和妾身交手时,竟忽然对舒涵下手,寒煞入体,致其重伤,舒涵只有做他的姬妾,才会为舒涵疗伤。”
“可笑他不知道,舒涵体质特殊,本宗更有芝元丹这等疗伤圣药。”
“虽然她体内的清灵之气已经残缺,但只要服下掺入道友精血的芝元丹,便可伤势尽复。”
陈渊脸上一沉,缓缓道:“敖厉以大欺小,欺人太甚,道友可知他洞府在何处?”
凝素真人此时已经相信,陈渊与昆海、云天老祖之死脱不了关系,对他的实力极有信心。
但听闻此言,她却是摇了摇头:“敖厉执掌蓝蛟一脉,自然居于蓝蛟一脉的族地,蟾灵岛上。”
“道友应该知道,蛟龙一族共分三脉,分别是蓝蛟一脉、赤蛟一脉、木蛟一脉。”
“蓝蛟一脉数量最多,实力也最为强大,包括敖厉在内,共有七位化形妖王,其中有两名九级妖王。”
“当今蛟龙一族的族长敖昧,便是出身于蓝蛟一脉,只是他入主蛟圣岛后,便将蓝蛟一脉,交给了敖厉执掌。”
“蟾灵岛汇聚蓝蛟一脉大半族人,时刻都有至少四位妖王坐镇,还布下了大阵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