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卵胎化 第320节

  他对钱庚说道:“岭南一战之中,下坛万余兵马多赖你的约束,你的苦劳我都看在眼中,这一枚元丹便赐予你,望你炼形法门能更进一步。”

  钱庚没有去接,一副感激涕零之态,他知道自己也就一些苦劳,论重要性已远不如鼠四。

  “老爷,还是等我立有大功,再赐下此等元丹。”

  对于钱庚的态度,季明心中是肯定的,但这没有改变他的决定,念头一动,元丹自投于钱庚怀里,“待诸事了定,你便去穸山上,替我练出一支精兵来。”

  “必不辱使命,必练出一支精锐阴军。”

  钱庚收丹喜道。

  一阵罡风刮过,将季明刮去神祝乙峰一处。

  此处有座火室,建在飞瀑一边,室中有道人祭炼四十九口飞剑,异光透室而出,显然是在紧要关头,外面罡风刮来时,道人心念一动,火候未能把控,随即功败垂成。

  “赵师弟!”

  他在室内闷声喊道。

  自那接火君赵长河从南海回来之后,因为寿元大耗,且受刑极重,道行和形体双双受损,每日只在乙峰闲游,浑如废人一个。

  因有师傅丹玲子垂恩怜悯,给这赵长河一个为他看守火室的差事,他也认为这已是天大恩德,多少人想在他的身边塞人,可都是求而不得。

  那赵长河一个非真传的弟子,虽同他有师弟名分,但不过是风中残烛般的人物,有此差事一桩,正该尽责尽职才是,未料如今在他祭宝时,如此玩忽职守,令他祭宝失败。

  带着一股子愠怒,道人踏出火室,忽闻泣声,这让他脚步一缓,心道:“现在才知道失职哀泣,可惜已经晚了。”

  室外,道人走了几步,彻底定住。

  在他的眼前,赵长河那昂藏大汉瘫坐在一位陌生来者的面前,如同.孩子一般嚎啕哭着,其腿边的沽酒葫芦,还有那根孤拐已被锤碎。

  接火君的大哥霖水君,正远远的站在一边,面色哀悸。

  季明看着面前的赵长河,身上遍布疤痕,烂衫破服,一手一足残折,恍如残废孤老一般,不由得齿关一紧,心中杀意毕现。

  听着赵长河一声声扯肺撕心的哭喊,季明颤抖的伸出手指,抹去赵长河眼下滚烫的浊泪,这泪水似烫伤了他一般,令他手指颤抖的更厉害。

  “我来了。”

  季明开口说道。

  “赵师弟,我来了。”

  回应季明的只有那放肆的哭声,仿佛在将这些年所有的屈辱、痛苦,还有不甘和仇恨,尽倾诉于这哭声中,在他接火君最信任的师兄面前哭出。

  哭声渐止,而季明杀意愈烈,原本的一些想法彻底推翻,如今不仅仅是个报应的事情,百草子他绝不会如此轻松的继续活下去。

  “师弟,先睡一觉,睡一觉后,一切都能重新开始。”

  季明认真的对接火君道。

  接火君那对已被眼泪洗明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季明,直到季明的身形占据眸中全部,这才重重的点头,随后沉沉的睡去,死死的睡了过去。

  素莲从季明丹田内飞出,飞入到了接火君的身中。

  而后在其身下绽开,将其缓缓托升起来,素莲中的清净之气抚去了接火君肉身上的尘垢,污服烂衣,及其内心深处的伤痛。

  舍利瓶轻轻托抬,在接火君身上一滴滴的倒下,一旁的霖水君面露动容,走上前道:“当年我们回去南海,不料被「宝楼派」的千幻獠狗擒住。

  那千幻獠狗遣弟子用万刃车对我们兄弟施刑,逼迫我们同师兄反目,捏造罪证。

  阿弟他为了护我,对那用刑的弟子极尽辱骂之能,将万刃车滚身之酷刑全引在自身上,令我少受了许多。

  阿弟受刑后,口中辱骂仍就不停,生怕他那身刑一停,那獠狗的弟子便来炮制于我,因而那人深恨阿弟,驱使海鲨将他一手一臂咬残。

  后来山上有真人前来要人,千幻獠狗一直拖延,若非是玄盈上人亲至,我俩必定被他灭口。”

  舍利瓶中的甘霖仙水一点点洗去接火君肉身上的伤疤,独独那残折的一手一脚无法复原,季明的目光转向霖水君,眼中神色异常复杂。

  “你在害怕什么,害怕我被仇恨所迷,所以你才选择暂瞒此情。”

  季明说道。

  “师兄恕罪。”

  霖水君心中再也支撑不住,长拜不起的道:“师兄事情为大,你若是在冲动之下做事,恐有后患,我们兄弟受点委屈没事。”

  “我若不来,你要瞒到何时?”

  季明沉声问道,霖水君没有回答,只是在那里长拜不起,沉默以对,再细看其身,已是颤抖不止,微有泣声,声中怨恨痛悲之深,闻者悸然。

  在为接火君洗好肉身后,季明令那朵素莲合上,将接火君安养在莲中。

  “去唤玄坛师兄,请他一道前去匡山。”

  “师兄,上府明明是让天河峰的宝相禅师同你前去匡山。”

  霖水君说道。

  “此一时,彼一时,宝相修行佛法,慈悲为怀,匡山之行他已经不是最佳人选。”

第486章 敕令,擒真人

  匡山,家庙里。

  百草子已从母亲居所听训回来,面色没有一丝好转。

  后院里,伪作挂单道人的哭麻老祖,见了百草子情状,目中难掩鄙夷,道:“奶奶的,你有这等家世,缘何还受家中老母的歪气,自命山中家将来此。

  不说反了他太平山,那也不用这样坐以待毙。”

  见百草子默不作声,哭麻老祖又笑道:“你是料定他不会杀你,可你是否想过自己会受多少屈辱,多少伤害,你从小养尊处优,真受得了吗?”

  “万一他要杀我呢?”

  百草子问道。

  “你到底得罪他有多狠。”哭麻老祖先惊奇的说了一声,而后道:“不管如何,你将我老祖我请来,明路已指点给你了,犹犹豫豫的如何能成大事。”

  “兹事体大,我怎.”

  正说话间,山外一股阴风卷来,呼呼的往家庙方向吹来,惊奇的是无论山上法阵,还是万亩功德杏林,亦或者家庙灵牌,均未阻了这阵阴风。

  阴风当中,一虎背熊腰的夜叉现身,手捧一道敕令。

  家庙之中,山里山外,一时间许多目光投在那道敕令,明白这鬼物为何能畅通无阻,原来持有上府敕令。

  “百草真人可在?”

  阴风中,钱庚看向杏林深处的庙观,明知故问的道。

  百草真人面色白了又白,最后还是遵从老母的话,换上了一套囚服,朝着那阴风中鬼物拱手,说道:“某便是百草子,敢问上使何来?”

  “你都换好凡人罪服,何故还有此问。”

  钱庚冷笑的道。

  “胜者王,败者寇。”

  百草子一副坦然语气道:“我在山上或有些许不当之举,我愿认此罪,可若是说我构陷那人,我是万万不会认下此罪。不仅不认,我还要去上府陈述情由。”

  钱庚懒得废话,将敕令一展,对匡山内外的杏林一脉修士朗读。

  “杏林百草子,性非和顺,气狭量小,乱道土之清净,陷正道之良将。

  今回家庙,犹复祸心内藏,窥伺权柄,死不悔改,现有持敕令者,擒回上府,若有爪牙相抗,死后当为下鬼。”

  在敕令读完后,一些受家庙恩养的门客,由愤愤不平开始变作了寂寂无声,便是百草子的一众亲眷,也不敢在此时此刻出言违抗此令。

  百草子心中一阵踌躇,又跑到自家老母面前,恳请说情一番。

  老母的言辞依然如故,只道他此去不过小受屈辱,受些皮毛之损,没有大事,暂披囚服,不过是作些苦肉之计。

  待他到上府之中,自有人帮着说话脱罪,不说杏林和上府两家的情义,就是匡山万亩功德杏林的护持,也没有谁敢要了他百草子的性命。

  从老母这里出来,百草子并无一点欢喜,只觉心中万分屈辱。

  他自小在匡山中长成,备受亲长期待,所幸天生老成,渐担大任,更在延寿宫中谋得天曹之位,若非后来看出道君之野心,押宝在张霄元身上,他何苦掺和太平山中。

  自得金丹以来,已在匡山中威福自专已久,便是老母也被他请退在幕后,因此他比其他人更重脸皮,年轻时如此,而年长后自然更甚了。

  若这事传扬出去,往后定被江湖河海中的道友耻笑,便是一些道门红颜,自此也怕是要弃他而去。

  一念及此,表情愈发的阴翳,竟想干脆随了哭麻老祖计策,向那位搬山道人借用「北海神鳅橛」,钻破了南姥神山,从而调用山中神封。

  但一想起哭麻老祖乃是神山二老中「九钩魔君」的首徒,擅用神封,或致使那二老出世,自己岂非成了天南公敌。

  在这天人交战之际,家庙之上的阴风中,两道身影齐齐而至,尤其是其中一道身影,气势摄人心魄,眸内投来的目光,只如钢刀刮下来,刮得他汗毛直竖。

  他正要看清那人,谁知对方话都不多说一句,脑后直接放出一青一白二光,自风中卷下庙中。

  他下意识准备反抗,但是又生生的忍耐下来,想起老母刚才所言,没有同这人在此擅起斗法争端,只盼在受些小罪后,可去上府陈情辩白。

  青黄二光落下,百草真人只觉身子一半冷一半热,这股冷热劲竟传到阴神上,一时间丹田金丹受激不稳,这时才惊觉到那眼神中的杀意。

  “不好!”

  心中一慌,百草子只有一个念头,“他难道就不怕万亩功德杏林的反噬吗?”

  下一秒,百草子狂啸一声,散发执剑,对着庙中某处猛地一指,只见那里一块花圃下冒出滚滚黄烟,烟中金光攒射,有物在其中飘起。

  百草子自知他短处在于斗法,故而早年求法以补其短,而此这所谓的补短之法在当年也不难寻,那便是魇法一道。

  修行魇法最损阴德,也最折寿数,可是百草子偏偏最不缺的就是阴德,本身更有功德护身,便是寿数也是不大有缺,故而修行起来百无禁忌。。

  他生平只炼了一道魇法,他自认为这一道已经足够使用,无需再修其它,而这一道魇法名唤「金匮祭人术」。

  催使此术,只需提前埋好金匮,并将敌人名讳写好,烧化在金匮内的魇物中,待要用时将那金匮招出,对着金匮遥遥一拜,敌人即刻便死。

  此魇法一经施出,莫说是金丹四境,便是胎灵五境受了此术,不死也得脱层皮。

  滚滚黄烟中,一方金匮已在烟中徐徐升起,百草子顾不得其它,双手一拱,便要去拜,不料天边一道罡风打来,将他身子一卷,离地而起。

  待他神定之时,刚才入身的青黄二光发作起来,疼得他差点闭过气去。

  “收!”

  季明轻道一声。

  黄烟中的金匮升起,转眼便被摄到了瓶中。

  这百草真人实是废柴一个,斗法之中分秒必争,他这魇术又是破土招匮,又是抬手欲拜,但凡是个斗法经验老道的,都能够预判他的斗法意图。

  估计以百草子那少得可怜的斗法经验,施展此魇术的次数不超过三次。

  季明看着风中被拿住的百草子,在其头顶上狠狠的一拍,幻法种入其中,一旁的玄坛真人眼皮一跳,总觉得灵虚子似乎格外的不寻常。

  回想自己临时被灵虚子唤来,替了天河峰的宝相,随他前来压阵,心中顿感不妙。

第487章 恶刑,唤白鹤

  在擒下百草子后,季明忽然一种恶意,这恶意深沉可怖,非一般修士所能拥有,目光在下方家庙中迅速扫过,视线掠过那一张张敢怒不敢言的面孔。

  他没有找到那恶意源头,季明心中猜测应当是杏林一脉中的隐藏高真,不过又隐隐觉得这猜测站不住脚。

  季明面上不动声色,没有表现出即将好好炮制百草子的模样,反而表现得颇为和善,将百草子肉身以罡风轻裹其中,种在其元神上的幻法正安抚其心。

  “走!”

  季明对玄坛和钱庚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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