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请来山门中有经验的丹师,卷上有列举了几个老丹师;另一个则是直接召请南斗中两位善于炼丹的星君。
卷上倒是推荐后一种。
所谓开炉宣咒,召请南斗星君,请其法念而降,代为炼脏,成功率和安全性都有一份保障。
季明也不去看那卷上具体炼法,这炼法不是光靠看就可以上手的,起码要十年往上的炼丹经验。
他一早就打算召请神真,这是最稳妥的办法。
在太平山中,只有筑基三境中,被加道号,授以符箓的正式道士,才敢说召请神真,有求必应。
炼气二境中的道徒,只能说十次中也能应个三五次。
至于季明这一类的道民,请个十次,能有一次响应,那便算好运了。
不对,他若以鹤身召请,便失去道民身份的加持,更无天人的灵验。
毕竟他不是真无算无遗漏,这一步属实没有料到。
不过季明有信心,届时将金童身摆在坛前,自己以代持者的身份召请,应当有几率请下星君法念。
实在不行,只有请真灵派的魏无澜,或者那素素帮忙了。
另外,这请下法念,让其帮个小忙自然没问题,但这炼个道脏,已不算小忙的范畴,得付出些什么。
季明头顶这个随时在燃烧寿元的六丁火,或可作为这个代价。
外面,一应事物已经准备好。
在那林中已经垒起三层的高坛,坛上安置着三足炉鼎。
在鼎旁插着那一把流素剑,鼎上斜飞来的一根梅树枝头挂着息国宝镜,此为镇压妖邪,护佑丹成之意。
他看着坛前指挥忙碌的灵姑,很多布置手法就算他也未认出,他属实没想到灵姑还有这般的道艺。
二童各举来一面经幡,上书写福禄寿三命星君的赞颂词咒。
季明见布置差不多了,便去差遣鬼役们,将舍内整个床榻连带上面枕睡的金童身给搬到了坛前。
季明手里掐个代表作法之意的道决,而后长吐浊气,踏上法坛小阶,立在那一尊炉鼎之前,朗声唱道。
“三命至真,主生之庭。受性降神,陶魂铸魄。
销死平灾,延龄溥福。七星照养,洞灵光精。
我今宣咒,普及有情。至心皈命,南斗星君。”
咒词一遍唱过,除了坛下二童手中的经幡被风卷了一下,其余并无异常。
季明也不气馁,这一次走起了南斗罡步,再次唱了一遍,这一次连经幡都不动了,真是一点反应没有。
土坛下的数双眼睛看着,还有一众喊来起坛搬鼎的鬼役盯着,季明的脸上着实有些挂不住。
好在这掉的是鹤妖的脸面,同他金童身没有关系。
“三命星君,请给坛下金童一个面子,他也是天上一缕神气所降,说起来你俩都在天上住的,也算是老乡。”
季明一边念着咒词,心中一边想着。
这一次季明还将晋升道民所获得的阴司路引放坛上,希望可以引起三命星君的注意。
很显然,第三次依旧没戏。
第四次,无果。
第五次,起了大风,却无灵验,风沙还迷了他的眼睛。
第十二次,季明唱得嗓子都哑了,对于求告已经不抱希望。
忽然再起大风,季明顶上六丁火被吹得摇晃不断,季明心中暗叹了一声,打起精神念完了咒词。
坛下,二童以幡遮面,挡住风沙,站得东倒西歪的,对于这时不时吹起的大风已不抱希望。
灵姑立在舍檐下,头抬都不抬,只是看着密功道卷,似乎她准备来尝试召请星君。
“看!”
画眉童忽然喊了一声,指着顶上接引天光的窟口,那里的一片云空现出数颗星星。
“白日星现,星君响应你了。”
季明惊喜的仰起头来,那几颗星星在白日也看得分明,接着数点星光落下,落在了金童身中。
“砰”的一声,黄粱梦枕碎。
“糟糕,法念降在了.”
念头刚起,即刻中断,季明鹤身整个软下,意识浑浑噩噩的,一时间大梦初醒。
当他睁开眼,见到了驻着桃杖的老者,那老者身有瑞彩,脑后生神光,看不真切,自觉十分亲近。
“好天人,怎个请他者代持仪式,好不心诚。”
季明朝着四周看了一眼,又听三命星君法念道:“此为那身中内景,无甚旁人,不必担心泄语。”
“星君在上。”
季明连忙礼拜,顾不得再说其它,连忙问道:“那鹤是否已死,还能用否?”
“怪哉,有身无魂,却是个活死妖身,能用定是能有。”
季明眉头紧皱,隐隐觉得不大妙,但是很快收拾好心情,问道:“星君看他顶上的灵火,可否作个炼脏的报酬?”
“可。”
法念含笑点头,看在天人的份上,倒没如往常一般走流程,多说了一句,“此鹤有身无魂,活死之状,此等炼脏,无有排斥之意念,虽不算个仙品,但也可称上品。”
季明未料到峰回路转,他哪里奢望个听都没听过的仙品,欢喜的说道:“请星君炼脏。”
“你这小天人,下次若还是心不诚,休怪我无有法念回应。”
听了法念这话,季明心头敞亮,原来天人在天上还是有点面子的,看来日后有机会得多叨扰这星君法念。
说不得叨扰多了,在星君本真那里可以有个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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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真金,肺中气
第127章 真金,肺中气
一尊炉鼎安在三层土坛上,鼎身阳刻的兽面张着阔口,此为炉鼎火门,内有火炭正熊熊燃烧着。
此炭是桃心木炭,季明听说是猿老提前送来,却是有心了。
鼎中内置的丹釜烧得个通红,此丹釜似个圆球状,由两块半圆釜合起密封架置其中。
据说丹师为求密封丹性,防止炸炉,会在丹釜合缝处抹上药泥,此种药泥多种药物调制,价格昂贵。
如今星君法念已然回升于天,此丹釜内中装存的鹤身也不知如今被炼成哪种样子。
“好好扇。”
季明坐在坛前,手里抓着一块黄粱枕的碎玉,对着炉前的灵姑说道:“星君法念走前说要炼足九日。
这釜底三寸烧三日,五寸三日,合缝下一寸处又三日。”
灵姑一边扇着,一边激动的问道:“是不是炼成了,哥哥你就能将控鹤功给升炼成「一气大擒拿手」。”
季明放下碎玉,点了点头,肯定道:“没错。”
“不过一气大擒拿手已再无升炼的潜力,要想在道途上走得更远,还是得和大师一般,炼成一门神通。”
季明感觉自己有些得陇望蜀了,这升炼法术已是取巧,走了大捷径,神通能走捷径?
灵姑懂事的点了点头,道:“我听素素姐说过,那金丹四境中没几个炼成神通,大师可真是厉害。”
“一步先,步步先。”
季明说着,从静室内取出那颗脏珠送与灵姑,道:“此珠虽无灵性,倒也能作护身之用,你祭练一二,暂且用着。”
灵姑在流香鹤事情上出力不小,又是此身的亲缘,往后许多私事需借她手。
季明看得明白,修为越深,杂务越多,自己需要专心修炼,不可能事事操为,只有将事务,也可以说是权柄分摊出去。
他已有流素剑这样的杀伐剑器,本意是将飞火尺放在她那里。
不过那尺子关系着黄天老宿翼火蛇,放在她那里恐怕是祸非福。
灵姑宝贝似的拿着那一颗珠子,时不时的偷偷看着季明,眼神中孺慕的光压都压不住。
“扇得累了,便换上二童来扇,或者去洞中借张调火符。”
说着,季明抓着那一把流素剑出园而去,他现在需要第一时间前往千年老梅下拜谢大师的赠剑之恩。
此次以金童身再见大师,其态度已有变化,不似从前一般不苟言笑,偶尔也能说两句轻巧愉快的闲话,谈个家长里短的。
如果说从前大师只是在金童身上找寻个成就感、新鲜感,当成个弟子的替身,那现在去了解金童的举动,已是说明她心中已经接纳,并将金童当作子侄后辈。
季明面上不表,实则内心有几分受宠若惊。
不真正修行,且经历其中彻骨寒的修士,那是无法理解大师的成就,这是一座高山,季明视为榜样。
聊着聊着,这话题自是到了修行上。
“那鹤自愿奉身,待得开鼎,摄入其中那一口灵罡之气,你自可炼得上品道脏,你之逆变当有回转。
现在你有那一门法术傍身,在二三两境中,你不说是天南之地无人可敌,也不算是名低手了。”
季明虚心求教的道:“弟子若是逆练得成,再去.摄那口罡气,是否能让我这法术更上一层楼?”
季明的奇思妙想让大师好一阵沉思,这确实是古今少有之事。
“那控鹤功虽无神通潜质,可在太平山也是数得着的一门密功,其所成的法术首要在于罡气,而后在擒拿之妙。
罡气至猛至烈,擒拿在于柔巧,以柔巧之技而驾驭这猛烈罡气,试问何物不可拿,何敌不可擒。”
季明听到这里不为所动,起码大师的金瓶他就拿不了。
“这罡气最上者,则是先后天之罡气。”
听到这一句他来了精神,这世界但凡沾了个天,那都是了不得的东西。
自开天辟地以来,先天之属已然绝了根源,而留存至今的先天罡气不过几口而已,俱是大德大能所有,唯有后天罡气可造化炼得。
若你在即将逆练功成之际,吸入那口灵罡之气,这便有逆练升法和道脏升法两种造化,或许可得那一丝后天罡气。”
推测到这里,大师忽得笑道:“功升法,这其中的玄奇造化好似石成金,水变油一般,常人有一次便是天眷,若同时得两次,或有大变,又.或者不变。
不过你若真能炼口后天罡气,以其成就一气大擒拿手,那放眼整个三十六方中的天骄妖孽中也有那么一席之地了。”
大师的话让季明心中火热,但总感觉说了和没说一样,但他听得出来,大师确实隐隐有引导他实践的意思。
“大师明示。”
季明说道。
“成或不成,试试才知。
须知世上本无路,有人去走,才有了路,有时坏的结果不重要,其中经历才是真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