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现在的情况,夺走一道,而后退去,已经是极限了。’
他若是再修一道神通,大有杀退群雄的本事,可眼下到底还是个紫府初期,面对这般多的神通还是有些无力。
霄雷,还是元木?
天陀瞬息做出选择,直向那一道天青雷霆涌动的仙物杀去,并未有丝毫犹豫,在先前见着江蓠和龙种的对峙之后,他心中已经有了谋划。
饶他是上上仙才,但也绝对是在那位碧陌真人之后求道,而他的自身的异样,至少已经引起了龙属的注意。
霄雷果位,到底有没有人,以及碧陌是否能证,实际上才是决定他道途的事情。
青色玄枝落于手中,阳虫吐息,风雷大作,天陀此时再不留手,配合这件元木古灵宝,直直杀入争斗中心,横扫四方。
天青雷光涌动,其中似有一道如弯月般的符箓,带着一种和上霄雷法截然不同的气息,更近雷宫之道。
‘这是.北社道统的霄雷之物,真君所留!’
他见识极广,自然认出了这符箓的跟脚,可符箓之上的文字为霄雷所挡,有些看不真切,但也足以让天陀心生疑惑。
‘应当不是天叶所留,而是另有人放入其中.此地为霄雷诛,是天霆?’
不管如何,这一道霄雷符箓对于宗中都有极重的意义,至少能给那位碧陌真人不少参考,自然不能放过。
风雷呼啸,青华涌动,渐渐淹没此地景象。
远处。
太阳虚白辉光喷薄爆发,一身金袍的男子站定,手中灵剑轻荡,杀退诸修,煌煌如日的剑意当空斩落,配合着一道虚白日火烧出。
轰隆!
前方道路为之一空,再也无人阻拦,这位太阳剑仙到了最后时刻,终于全力施为,寻常紫府根本不是他一合之敌。
甚至单论杀力,就是紫府后期也要忌惮,不敢挨上一剑,更别论其手中还有一道威能无穷的太阳之火。
【大郁平夷火】
李商秘金袍翻飞,踏空而行,《御光天冕剑诀》在他手中焕发出无穷威能,无数道流散的白光随着剑意喷薄爆发,但凡触及,法躯尽焚。
他看向前方,只见一道金光自空遁来,正和他呼应,直入其躯,让他迟迟不动的第三道神通隐隐有了感应。
“恭喜道兄,有了此物,大道可期。”
一阵乙木光辉自他身边行出,司文传目有异色,看了过来,他此时倒是寻见了这位分开的剑仙。
李商秘眉头稍皱,不知为何,他隐隐感觉对方气质有些变化。
“你寻到了道统之物?”
他知道对方入此洞天,就是为寻正蔚道统的古物,两人分开,也是因此,如今司文传重新会面,也不知有无所得。
“并未寻见,不过另有所得。”
司文传嘴角多了一丝温和恭谨的笑意,一如往常,让李商秘倒是稍稍放心。
“青叶将有剧变,我得了此物,也该离去了,你——”
“一同便是。”
太阳金辉升起,托举二人遁走,李商秘从来都不贪心,只取自己所需,而眼下洞天之中的变化已经超出了预计,不当久留。
他最后看了一眼此地,瞥向那道深紫色的龙影,隐隐看到对方身上的混沌气,心中渐沉。
‘果然是北海那位的传承,我道奉仙天之命,难道要我压胜这龙王?’
他并未有什么畏惧之情,所担忧的还是自家道统,会不会在诸位大人的倾轧下毁去,但如今的众阳府实际上没有什么选择的权力了。
至于金丹之位,更是不用去想,《众阳望日书》中仅有四道神通,历来都是缺了一道,何尝不是天上大人的意思?
金火熊熊,向远遁去,二人的身影转瞬不见。
震雷之声滚滚响起,许玄此时则大发神威,直奔那几道甲木镇物,反正无人阻道,他若是不取,岂不是蠢?
一道萦绕紫电的青木静静悬空,表生龙鳞,赫然是同那【大震阳嘘天根】一系的东西,甚至位格更高,有真君祭炼的迹象。
古坼所留。
此物乃是甲震之宝,对于许玄来说正堪用,拔剑而出,斩开前路,一人便压得诸修难近,夺来了这宝木。
他触及此物,却觉其上有两股不同的气机,一者近甲,一者近震,甚至还有隐隐的龙气。
‘天霍龙君的气机,祂也动过此物。’
许玄心中稍动,这一截雷木的位格极高,倒是有不少妙用在,单单是拿来参悟,当有不少妙用。
他此时隐隐感知到一股熟悉的瀚水气机,却见一架白铁宝车,追着一道伏土光华,遁天而去,而在前方飞逃的人影,许玄颇为熟悉。
见浊。
这位阎魔殿的真人大袖之中有阵阵甲木长青气机流散,竟然以紫府初期的修为,收走了一道甲木镇物,颇为不凡。
只是后面追着的不是初海?
许玄倒是有心去帮他,若是人身在此,当即拔剑就是,可眼下龙身却没有什么理由,更别论当初还狠狠收拾了对方一顿。
‘初海有伤.只看阎魔殿有无什么护身的手段了。’
洞天之上,那道裂痕越发扩大,隐隐可见无数仙光照射,苍灰雷霆贯穿长空,雷音轰鸣,电光忽闪。
许玄体内的神通越发激越,以【降雷泽】最为活跃,神圣气机盈满内景,具心鼎悠悠升起,落入泽中,不断倾泻混沌气。
整片雷泽之中混雷流散,这道神通有了某种不可言说的变化,正好能配合【奇恒下论】的变化,让许玄驾驭混气愈发轻松。
他抬首望天,似乎能见到无穷无尽的雷泽,循环交转,颗颗大星坠入其中,浩荡混沌气机流散。
真君驾临。
——
洞天外围。
青翠草木疯长,阵法复苏,而天穹之上的白日已经不见,唯有那一道生发少阳青光的【閑】字。
丙火光辉迅速遁去,刘霄闻心生警兆,种种异象都在昭示,此地将有大变故。
而以他多年游历的经验来看,这时候,就该遁了,每每东海有什么异象,死的最快的就是去看热闹的。
他抬首看天,目有惊色。
青叶空天的上方裂开了一道狰狞痕迹,贯彻南北,其中映照出无垠太虚,而此时整片洞天也开始渐渐连通太虚,可以行走。
这座洞天注定要落下了。
他行至洞天边缘,终于见着出路,一座散着柔白玄光的天门坐落在此,形制古怪,似乎是用白纸叠成,门外正是一片人世景象。
出路。
刘霄闻眼神稍凝,有些犹豫,可除了这天门之外,剩下的地带都被一阵甲木光辉覆盖,阵法复苏,阻住其路。
洞天震动的越发厉害,后方的阵法复苏,甲木光辉冲天而起,威势浩荡,让刘霄闻一时没了选择,只能冲入此门。
一入其中,景象变化,原本的人世景象迅速消散,他似乎进入一处戏台之前。
用黄泥堆成的戏台落于此地,上有许多纸扎的人偶,面如常人,唯独身躯能看的出异样,有丝丝缕缕的墨韵流淌。
戏台上用纸扎成的男女齐齐看来,面带笑意,各自忙活,似在布置场地,此时见着外人入内,都有呼声。
“来客了,快请坐。”
第635章 震行
门内。
黄泥戏台之上纸人走动,布置场地,而张张乌木宝椅则列在戏台前方的玉阶,分了座次,散发道道己土光辉。
刘霄闻怔了怔,此时心中骤然升起一阵惊意。
他的神通没了感应,法力空空,甚至身上的种种灵物、法器都不见,仅剩一件玄黑赤云道袍穿在身上,再无他物。
这片天地极其狭窄,似乎单单只为了搭这一处戏台而建,脚下是泥泞的湿土,而上方天空则是无穷无尽的空白。
他心中疑惑,行前数步。
此时却见那一众纸人中跃出一童子,穿着个红布肚兜,神色灵动,化作一道火光就遁了过来,嘻笑说道:
“请坐,请坐。”
这童子扯起刘霄闻的手,拉着他就向那一排乌木座椅行去,可此时却另有一穿着蓝布山子,抽着烟斗的老头自墨韵中踏出,拦住二人,一把拧起了那童子的耳朵。
“混账小子,皮松了,这是他能坐的?腚刚沾上去,神魂就要散了!”
那童子哭丧着脸跑开了,留下刘霄闻在此,而面前那老翁则抚了抚衣裳,眼神一转,看了过来。
“后生,谁让你进来的?”
“我——”
刘霄闻刚欲开口,可却被打断。
那蓝衫老头伸出手来,朝着对方轻轻一点,只见他的手指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被点燃,呈现出华贵的金赤之色。
墨韵流淌,金火散去。
“丙火.给你另搭个位置,跟我来。”
此人领着刘霄闻行至那戏台和乌椅中间的空地,乃是一片湿泥,墨气流淌,让人有些站不稳。
“敢问前辈,这是何地?”
刘霄闻语气恭敬,心中却是略有惊异,他大致通过这些纸人、墨韵猜测到了些事情,却不敢多言。
“【帝轩中土玄境】”
“这是?”
“话怎么这么多?等着看戏。”
那老头没好气的说了几句,语气颇冲,带着一股燥怒,让刘霄闻不好再问。
“在这蹲着,等上面开场,切记,等会不能转身,不能起来,不能开口。”
“为何蹲着”
“你小子没看过戏?长这么高个,挡着后面的人咋办?”
对方一烟斗敲下,墨气流转。
一股古怪的力道传下,让刘霄闻的身子一软,晃晃悠悠就坐了下去,险些跌落在泥泞中,好在他最后发力,才稳住姿势,如同田间的老农一般蹲着。
“大人来了,大人来了!”
穿着红布肚兜的那童子奔走相告,语气急切,一时间戏台上的纸人们慌张起来,一个个都开始消融,合而为一,变作一张巨大的素白长卷。
周边骤暗,烛火燃起。
‘原来是皮影’
刘霄闻少时未曾入山修行,也在乡间见过这些东西,此时纵然心中有些不安,但一想起旧时日子,又觉恍惚。
‘修道数十年,不是被杀,就是杀人,哪里同戏中的神仙相似了?’
轰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