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这里所容纳的是极为纯粹的精神,也只能让他真灵来此。
他按照秘法中的记载缓步前行,向着那一处蕴光闪烁的地界行去,身旁的黑暗之中似能听见妖魔的呼啸声,那蕴光却越来越接近了,逐渐显出真容。
一尊高巍如山的大鼎。
此鼎以青铜浑铸,上刻种种玄纹,居中之位则是一尊神异至极的青色玄羊,踏在山岳之上,四时景象在其身旁一一显化。
鼎上刻图似乎处于变化之中,时而为天下大荒,妖魔横行,时而为四时安稳,风调雨顺,混杂仙魔气象。
【大荒鼎】
许法言静静看着这尊古代真君所留之宝,却不知此物是真是假,或许仅仅是一道烙印,也可能是真正的法宝。
鼎中有无数青铜锁链钉去,隐隐能见到青黄之光在其中喷薄,让他心神震荡,只欲行入。
可他很快便止住这股冲动,看向那一片蕴光,似乎能见到隐隐约约的经文,随着他自身气数而动。
“【幽玄神书】.”
许法言窥见了那经文的名号,心中一震,当即开始细细记了下来,在篆文加持之下,过目不忘已经不是什么难事。
即便是面对这般繁复的古经,他也能很快记下,保证毫无错漏。
这经文正是记载了【幽羊祀】的修行之法,作为蕴土一道的核心神通,有诸般玄妙,赫然是六品的级数,兼具身界二性。
而在这鼎中记载的经文正是古代青羊的核心传承,繁复之处,不单单仅是神通修行,还包括了古代蕴土大道的变化,已经可称为书。
“竟然未对身份有什么检验.”
在青羊道统早已亡灭的今日,这秘法竟然还能正常施行,甚至仅有气数之上的要求,倒是让许法言有些惊异。
他本来还想试试能不能去窥见另外几道神通的修行之法,可每每看去,都是一片模糊,仅有对应坟羊的这道清晰可见。
蕴土光辉流转,许法言不敢耽搁,只将这经文细细记下,检验数遍,确定没什么问题才算放心。
如今有了这一道【幽玄神书】在,他修行蕴土总算不是两眼一抹黑了,先前不仅没什么道藏,也无人指点,只能自行去试,可是走了不少弯路。
若非他天赋足够高,修至筑基圆满的速度还要慢上不少,可即便如此,他修行之快也已经超过许多紫府嫡系了。
‘还差一道【天下荒】,便算凑足前四道神通了。’
他心中一动,却见前方的那尊大鼎开始震荡起来,其中的蕴土光辉翻腾变化,隐隐有恶气涌出。
在鼎边缓缓爬出一四肢修长,首如坟羊的精怪,散着恶气,黄瞳幽幽,直直盯了下来,而身上又被极多青铜锁链钉着。
许法言更是心中惊骇,只当是那位古代妖君复苏了,可那精怪的面上却渐渐有了人一般的神色,带着些冷意看来。
“卫青夷的血脉.”
他的声音分了三重,齐齐响起,如魔头,如高僧,如仙真,搅动起了阵阵蕴土恶气,朝着许法言所在方位铺天盖地降下。
‘不好!’
许法言心念一沉,催动秘法,想着收归真灵,可整片秘地却被厚重黑暗笼罩,一时寻不得来路。
那恶气镇压而下,可却扑了个空,下方并无一物,黑衣青年早已不见。
“何人出手?”
鼎上的精怪暴喝一声,似有怒意,滚滚青黄之光扫过周边天地,可最终还是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只得作罢,重回鼎中。
另外一处,天殛殿内。
许玄停止感应篆文,刚刚他见法言情况有异,第一时间便催动道碑,感应篆文,将自家弟子的真灵拉了回来。
座下的黑衣青年蓦然睁眼,黄瞳大明,身上甚至有一股让许玄感到熟悉的气机,混合释魔,带着几分因果算计的味道。
许法言刚刚回神,心中还有几分惊惧,见了师尊,当即将先前所见一一告知。
‘恶土.’
许玄早就防备着对方,却不想真能惊动这位菩萨,若不是有篆文护佑心神,还真有置身险境的可能。
“弟子已得【幽玄神书】,为神通修行之法,可抄录出来。”
座下的许法言稍稍恢复,此时取了纸笔,正欲抄录,可写出的文字纷纷化作虚无,就是他想开口说出那经文,也难能成功。
“看来青羊道统留下的法门,只愿授给特定的人。”
许玄并不勉强,而是另有思索。
‘壤安给的秘法并无问题,可却没说恶土的事情,是此人不知,还是’
他并不觉得这位真人会配合恶土,更多的可能是青芜道本身就不知这事情,甚至催动这秘法时早就被恶土看去。
也就是说,此道.恐怕和华世早有勾结,而那位季获真人或许才是主谋,壤安更多是他推出来平衡大离的工具。
许玄看向下方,只见一对幽明黄瞳,那篆文似乎已经彻底融于对方性命之中,产生了某种变化。
那一道青蝗气数似受了激,彻底融入,在【剿绝命】的观察之下,其气数又有增长。
一旁的许法言亦有意动,不过篆文的变化一时他还不明,只能慢慢体会,总归是件好事情,毕竟此物才是他修行的依仗。
“道统已得,如今可以准备神通之事了。”
许玄心绪稍平,如今倒是无需他再操心什么神通之事了,行芳那边还需积攒气象,功法灵物也都备齐了。
‘之后就能清闲些了.’
多一名紫府相助对于他来说颇为重要,如今刘霄闻已经承担起了不少琐碎事情,让许玄能专心修行。
‘只是这灵气’
一念及此,许玄顿觉有些头疼,周边数郡,单单是供养两位神通就已经颇为勉强了,这还是他和刘霄闻错开修行才可。
若是两人齐齐闭关,吐纳灵气,只需一年时间,整片赤云的灵气都要枯竭。
“你先回峰,好生参悟功法,只待丹药送来,就可一气准备抬升仙基,成就神通的事情。”
许玄语气稍敛,定下此事。
“是。”
座下的许法言告退,离了殿中,只往自己峰中行去,他所得的这一卷【幽玄神书】颇为繁复,需要不少时间参悟,自然耽搁不得。
此时大殿之中重归许玄一人,他缓缓踱步,若有所思。
“青羊遗产,看来还是牢牢把控在恶土的手中,甚至.那尊法宝也极有可能同其有联系。”
许玄心声疑惑,当下问道:
“往往道统亡灭,都是洞天陨落,法宝遗失,这青羊道统又留下秘法直指法宝,怎无大人去取?”
这些事情已经在昆巍、天叶之中上演过,只要洞天落下,法宝必然为人所夺,而青羊道统的洞天似乎早已破灭,几位真君也都陨落了,可偏偏留了这一道鼎在,实在古怪。
“或许,那鼎真是用来镇压幽尸的,一旦搬动,昔日的太幽就有复苏迹象。”
天陀语气幽幽,沉声说道:
“那是真正的妖魔,如今土德之中可没有一位显世的大人坐镇了,谁来降服?当初天叶也是付出了一位真君的代价,甚至还消耗了仙人底蕴。”
“甚至,那恶土不去求金,也极有可能是有这缘由在,天郁盘章之事,犹在眼前!”
许玄心绪渐变,如此说来,即便没有其余土德的干扰,单单是蕴土果位本身,恐怕就有不少大坑在。
他正想着这事情,可洛青方位却有一阵浩荡的癸水之气生发,风雨漫天,一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清雨。
“突破了!”
第650章 明
洛青。
墨青色的癸水云雨笼罩此地,风雨大作,润泽山河,一股神通气机迅速散发,使得山中不少修士皆有感应。
许玄踏入太虚,此时内景中却遁出一道金白玄光,赫然是那枚道种,直直向着前方行去,指向那神通气机所在。
‘全阳道种有感.’
他心中一动,看向前方。
墨青法光流转不止,自重云之中飞出一只只独足青鸟,鸣声不断,飞出太虚,呼风唤雨,而在那云气中又有血气生发,化作日月龙蛇。
这异象极为广大,几乎遍布赤云一郡,而许玄则拨开云气,随着身前那枚金白道种前行,见到了云中的一道素白身影。
正是温思安。
她身上有一股新近成就神通的气机,有清雨自空降下,淅淅沥沥,洗涤邪晦,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清雨落】
这一道癸水神通乃是界神通,本就有司掌一地天象的神妙,而此时则随着神通催动,突破的异象被悉数凝于彩云峰上,化作片片阴云,凝结宝雨。
“师兄。”
温思安见着来人,神色略略有变,她自然而然地通晓了太虚行走之妙,一步踏出,便行至许玄的身前。
“倒是要恭贺你了,神通已成,自此不列凡俗之中。”
许玄面有喜色,却未曾想过在此时对方恰好出关,比预想的还早些。
温思安成就神通对于门中来说意义重大,如今海外、门内都可有神通坐镇,不必再往来奔走,要知道从赤云到西海的路程,就是紫府也要耗费颇久,不善飞遁的更是要一日时间。
那枚全阳道种却是悬在二人身前,此时稍稍一动,化作一线流光,直降于下方的明思殿中。
“这道种?”
许玄心中疑惑,却见温思安轻笑一声,已牵着他手行入下方的大殿之内,那枚道种正悬在一片青色的云床之上。
金白少阳之光流转,这云床堪堪一人大小,其上则安稳地睡着一婴孩,面色红润,灵气十足,身上自有一股玄妙之气,和那道种相接。
许玄只觉脑中一片空白,过了一瞬才回过神来,面上不由生出些笑。
“这——”
温思安行上前去,缓缓抱起这婴孩,而那位金白道种则遁入这孩子体内,隐而不见。
“玄血有嗣,并不显迹,你我双修,也是待到我闭关一半之时才有感应,他又有些神异在,随着我神通成就才出世。”
这事情温思安从未同他提及过,许玄更是无什么准备,可天陀这老妖却开始啸叫起来。
“近玄血脉,还被这道种择中了,正好修少阳,当拿给我栽培!”
许玄并不理会这老妖,他看向这婴孩,见其身上却有隐隐的龙蛇之鳞,下半身仍旧如人,并非同纯正的伏玄血脉一般。
“是个男孩,倒是长得像你。”
这孩子生的极具灵气,准确来说是两位紫府的子嗣,一身道骨浑然天成,刚刚出生,便能感觉到其灵根的存在。
许玄本对子嗣并无什么执念,可如今见着一个流着自己血脉的孩子,心中却隐隐有动。
他到底还是自凡俗之间一路修行上来的,并非如不少传承久远的仙门真人那般像是异类,如今得嗣,心中真有几分恍惚之情,又有一股真切的喜意。
道碑此时却在隐隐震荡,指向这孩子,主动有授篆的倾向,更是让许玄心中一动。
“你怎不早些告知我此事,闭关这些年,让人实在心忧”
许玄语气感慨,眼下虽然是天大的喜事,可他确实是担心了好些年,毕竟神通之事关乎生死,如今又听闻温思安是有胎在身,突破之中不知又遭了何等难处。
温思安稍稍摇头,只道:
“我闭关途中,发觉有胎,只是已服了丹药,炼化灵物,已经到了最后一步凝练神通,哪里还能中断?他又是天生有不少神异,助了我神通圆满,也算天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