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第134节

  有些人,隔着千山万水,听一句唤,便知归处。

  那几头狼妖可不理什么人间旧事。

  血腥味一浓,反倒勾得它们凶性更盛,喉间低吼连绵,步步紧逼,杀意比方才更急了几分。

  说来也怪。

  姜锋平日多守炉边,看火候,理药材,剑式照打,全凭例行公事,谈不上几分真章。

  可今夜这剑,一出手竟觉顺得很。

  一口真气自丹田升起,似久旱逢雨,通体而下,沿筋走骨,处处皆活,处处皆应。

  剑不求快,不求猛,却总能落在那最要命的关口,一封一挡,恰到好处。

  妖影扑来,势猛如潮,却总在他一剑之下,被卡了咽喉,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倒像是他那炼炉中的手法,不急不躁,却能在须臾间,将火候拿得死准。

  而他身侧的小白,剑意却恰恰相反。

  她仍是那柄雪中寒剑,锋锐照人。

  虽失了些血,步伐轻乱,可一身剑势却未衰几分。

  姜锋在侧,为她引出那口“气”,她便再无后顾,剑下只顾快狠准,将那“凌厉”二字,挥洒到极致。

  二人之间,不必言语,甚至不必对视。

  他剑锋一偏东,她寒光已落西。

  他脚步微移半寸,她身形便沉入半步,将那空门封得死死,转守为攻,密不透风。

  四目不交,心意却早已扣紧一线。

  一动一静,一张一弛,仿佛旧谱上的一对双人剑舞,各守一式,却又彼此成全。

  那头为首的狼妖攻了半晌,愣是咬不出半丝缝隙。

  反倒被这不紧不慢的剑网搅得气息紊乱,獠牙暗哑,一双绿眸也渐渐泛起凶光。

  终是忍不住,低吼一声,妖气炸作一圈灰浪,将林中落叶震得倒卷。

  它豁出形体,猛地朝姜锋扑来,架势十足,显是打定主意,先啃了这个碍眼的小道。

  姜锋却不慌。

  一手执剑,平平迎上,连个风声都未撩起。

  另一手袖中轻扬,一道符纸破空而出,尚未诵念真言,竟自迎风化火,化作一道灼灼光芒,直扑狼妖面门。

  那妖猝不及防,绿眸中登时闪过一丝骇色,身子一偏,欲闪不及。

  可它背后,那道一直不言不动的剑光,已悄然封住了退路。

  小白出剑无声,角度之刁,时机之准,分毫不差。

  不快不猛,不惊不扰,却恰恰落在咽喉正中。

  剑入喉间,只是一声闷响。

  无声无息。

  只有一串热血,从那狼妖喉中喷薄而出,在月色下洒作几点斑花。

  那妖身形微僵,绿眸中一丝光亮缓缓熄灭,似是还未明白究竟出了什么差池。

  下一瞬,庞然躯体轰然跪地,尘土四起。

  树倒猢狲散,这理放在妖身上,也无二致。

  余下几头小妖见头领死得干脆利落,连尸骨都还带着余温,登时做鸟兽散,连虚晃一招的胆都无。

  怪叫一声,便一窝蜂钻入林中,风都不回带。

  只是它们快,还有人比它们更快。

  天师道诸人早守在外圈,先前不动,不过是守着规矩。

  如今姜锋既已出手,那些逃窜的妖物,自是一个也留不得。

  四下一阵剑光乍起,寒意如霜,几道身影掠过林影之间,只听几声短促的惨嚎,响起,又落下,零零星星,未起波澜。

  血腥气顺着夜风悠悠荡开,凉意透骨。

  姜锋随手一抖,剑花挽起,将剑上残留的几滴妖血一抖而尽。

  覆着符光的霜华也在此刻悄然散尽,露出原本那柄老老实实的铁剑模样。

  他垂剑而立,低头轻搓着符纸烧尽的灰痕,神色间带了些迟疑,似觉那符发得有些古怪,却未出声。

  小白立在一旁,剑还握着,胸口微起微伏,显然方才那一场拼杀,也耗去了不少真气。

  她却未出声,只转身走向那具横卧的玄龟。

  那龟瘫在沙上,四肢摊得像几片湿泥,壳上裂纹犹在,像是刚被劫过一场。

  小白抬手,在它背上轻轻一拍,动作温柔得不像是惯使快剑的人。

  “没事了。”

  声音轻得很,像是怕惊了月色。

  那玄龟慢吞吞探出脑袋,豆大的眼睛里竟见几分人意,湿漉漉的,满是感激。

  它对着二人缓缓点了三下头,这才四肢并用,笨拙地朝海边爬去。

  海水在月下泛着微光,一波一波,像银丝缠着龟影,慢慢将它吞没。

  潮声起落,拍着礁石,也拍着两人之间的沉默。

  姜锋这才转身,目光落在她身上,神色不动,只嘴角挑出一丝似笑非笑,像是打量一件许久未曾上手、却仍认得纹理的旧物。

  “长高了。”

  言简,意赅。

  月色如洗,拢在她眉眼上,把人映得更白了几分,唇上没了血色,只余一层清霜似的冷意。

  显然方才那阵恶斗牵了旧伤,气血还未归元。

  她也在看他。

  那眼神里藏了许多层,有重逢的意外,有并肩时的安稳,也有一道极轻极淡、却始终拂不去的疏离。

  “你……”

  她喉头微动,像是想问些什么,却终究没能寻出一句合时的问法,话在唇边转了个圈,又咽了回去。

  姜锋却像没听见。

  只低头扯了扯衣角,随手理了下袖口,嘴角挂着笑,语气却像隔壁许久未打照面的旧邻:

  “伤得不轻。”

  说着,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也没递过去,只一扬手,抛了出去。

  “自个儿炼的,药不怎么好看,也卖不上价,但治点伤还凑合用。”

  语气淡淡,不算体贴,也不见生分。

  可那随手一抛的动作,那瓶子飞出的弧线,却像极了当年后山上,他丢过来的半块烤红薯。

  像是换了年岁,换了立场,却始终没学会正经一点儿。

  女子下意识地接住,那瓷瓶入手冰凉,握在掌心里,不知怎的,竟觉微微发烫。

  她抬起头,唇角动了动,似还想问什么。

  可姜锋却已转身,朝那片礁石慢悠悠走去,背影疏懒,脚步稳得很。

  “我师长在那边,”他随口说着,手一摆,连个眼角都未回,“信得过就来。总比你一个人在这儿吹海风强。”

  女子立在原地,指间紧紧捏着那只瓷瓶。

  望着那道越走越远的背影,又望了眼前方影影绰绰的礁石,海风卷着潮气从袖间吹过,一身冷意,吹不散心头那点旧账。

  沉默了片刻,她终究还是抬了脚,轻轻地,跟了上去。

  有些债,躲不掉。

  有些人,也是。

  二人一前一后,踏着月光下的沙砾,脚步不重,却像把许多旧事一并踏进了这夜色里,风声翻页,潮声低唱。

  不多时,便到了礁石前。

  鹤鸣山那几位弟子已然聚起,只是都站得远远的,谁也未敢凑近。

  人是站着,眼神却纷纷扬扬,有好奇,有揣测,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灵微师叔仍立在最高处,夜风翻卷道袍,猎猎作响,衬得她那一身孤清越发分明。

  目光却并不曾在姜锋身上多作停留,仅淡淡一扫,便落向了那白衣女子。

  那眼神冷得很,冷得像初冬薄冰下的一泓潭水,静得过头,又带着三分不动声色的挑剔。

  女子微微一怔,像是背脊突然被夜风扫了一记,身子一紧,指尖已悄然握住剑柄,握得发白。

  方才才放下的那点戒心,竟又慢慢竖了回来。

  那位自始至终未开口的重虚师伯,不知几时已踱着步子从侧方绕了过来。

  他走得极慢,脚下无声,一身灰袍曳地,恰好到了她跟前。

  抬眼望来,那眼眸半眯,浑浊中透着亮,像是覆着一层灰的老铜镜,一照之下,却将人看了个通透。

  但继而,他嘴角一翘,竟低低“呵”了一声。

  那笑声不大,在这一片潮声与夜风之间,偏就响得分明。

  “丫头,”他慢悠悠道,“你不是人。”

  语声不高,却宛如井边投石,乍起一圈圈涟漪,落在水面,也落在众人脸上。

  不少人面色微动,脚下悄悄挪了挪,像是夜风忽然大了几分。

  女子脸色倏地一白。

  那股藏在骨子里的杀气,被人冷不防从暗处挑了出来,如刀尖剜骨,叫她指节微青,握剑的掌心都在发颤。

  姜锋往前挪了半步,身子微一侧,恰好挡住她一半身形,像是无意,偏又分毫不差。

  对着重虚师伯,他拱了拱手,声音不重,语气却极平。

  “师伯,她……”

  “她也不是妖。”

  重虚抬手,像拂尘一样轻轻一摆,便将他的话截了去。

  那一双老眼依旧半眯不睁,却死死盯在女子身上:

  “身上有水府正神的气,骨里是真龙血,”他缓缓说道,语调松松垮垮,听着像在说书,“只是道行嘛……火候还嫩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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