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从炼化混元葫芦开始 第294节

  康大掌门紧闭双目,嘴唇不动、牙齿不动,嘴巴微张开,只有舌头在弹动,声从丹田而出,安定悠扬。

  也不晓得是康大宝本就与这部功法契合无比,还是圆月观想法本就要比太古原体好修行。随着念诵声的律动渐渐平稳,康大掌门的识海中已挂起来了一轮圆月。

  她似嵌在天幕的白玉盘,其光辉如丝绸般滑过云层,大地上一片洁白,好似笼着轻纱。而康大宝就沉浸在这样的环境下,任皎洁的月光将神识肆意滋养。

  仅是闭关三月,靠着三枚玉珏辅助之功,这门品阶甚高的神识修行法就已要有入门趋势了。

  而在这三月里头,修行圆月观想法之余,康大宝对于袁丰所用的屠劋也大感兴趣。

  毕竟他从州廷宝库领来的墨渊旗都已因了袁丰的盟友岳澜没了,这袁家少爷家大业大的,赔给自己一件倒也是情理之中的。

  只是这件极品灵器在袁丰手中的温养时间都已超过了一甲子,若要将其炼化可不是件容易之事,需得耗费些工夫。

  弈仙盘那三百六十一颗阴阳玄雷,也需得请高明器师补齐。哪怕费家器师肯酌情少收些,这番花费怕不会少。

  “嗯,且先出关看看袁不文那厮的动向。晾了他这般久,也差不多了。”

  袁夕月作为而今荆南袁家唯一的结丹根苗,在现在的袁不文眼中怕要比之前的袁丰还值钱些,当舍得给些筹码才对。

  事前新云盟攻伐长宁宗死伤颇大,除了一块皓月令牌外,什么好处都未到手,看似是吃了大亏,但其实却是占了大大的便宜。

  从前重明宗所在的平戎县紧邻荆南州,还需在两州边地征召附庸立寨修堡,是实打实的前线。康大宝勿论是为了保全宗门,还是平戎县尊的位置,都退避不得。

  但因了迫退了长宁宗后,州廷内的那些大员们勾心斗角一阵,将云威郑家派驻过来钉在了白沙县,这便等于是为重明宗竖了一面盾牌,以致于荆南袁家对于康大宝的威慑力确是小了许多。

  毕竟匡琉亭风头正盛,康大掌门不信袁不文这位假丹老祖会这般不长眼,贸然踏进云角州的地头来。

  出关过后,康大宝先不急议事,而是先去寻了一趟张清苒。

  这女修被康大掌门施了阳血锁心咒后,倒是安分了不少。后者闭关前,还让以张楽来探望过这位分堂长辈。

  张清苒晓得这是康大宝在释放善意,她被袁丰锁了近二十年,养性功夫也不算太差,是以这些日子在重明宗倒是也不难安心修行。

  甫一见面,二人都未着急说话。坦然饮过张清苒素手亲沏的灵茶过后,康大掌门称了声谢过后,方才开腔:

  “张道友,现在道友可以告诉我月蕨下落了吧?”

  “自当如此,还请康掌门得知月蕨下落后,将妾身咒术解开。”张清苒说话时候粉颊通红,她想起来康大宝为袁夕月的解咒过程,露出来的两截藕臂都渐渐染做绯红。

  “这话说的,倒像是求着他占自己便宜一般。”

  这般表现,自不可能是这位绝色女修对着康大掌门已经芳心暗许,那么便只有一个解释了——

  “装的。”康大掌门慧眼如炬,倒未说破。这女修倒是惯会耍这点儿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无怪能使得袁丰白养了她这么些年,还没破她身子。

  “这是自然。”康大宝点了点头,说话尽量算话,可是他在做游商时候就养成的好习惯。只要张清苒言之有物,他也不会去做那食言而肥之事。

  张清苒听得康大掌门做了承诺,心中虽难免还有忐忑,但如今已成鱼肉,也无别的办法,只得将希望寄托在这“善欺妇人”的恶修还算言而有信的口碑上。

  只见她说起甫一正事,面上的殷红之色便就徐徐褪去,语音婉转、仿似黄莺:

  “元道公虽出身庶脉,但却是我分李张家百年一出的天才。当年他创出了一门宙阶瞳术的事情,家中长辈也都是听闻过的,”

  张清苒说到此处一顿,先看一眼康大宝眼神,才调整语气,继而言道:“康掌门可能不信,其实在元道公迁徙其近支血裔,开创张家平戎堂之前,当时我族的持家之人,一直都是对其寄予厚望的。”

  “只是未想元道公对于早年之事那般介怀,这才使得分李张家与贵宗渐行渐远。”

  康大宝有些不耐地点了点头,他现在只想晓得月蕨下落,对于张祖师当年离家而出的那些龃龉无甚兴趣。

  更莫说距离分李张家被灭都已过了二十年,现在张家都只剩得一个空壳了,他也无兴趣与张清苒讨论当年双方对错。

  张清苒而今哪舍得少看康大掌门一眼,自是看出了后者情绪,心中盘算落空,她便晓得是要早些进入正题才是:

  “我们张家在分李州只是小族,分李州由左江束家所辖。京畿风貌要远胜边州,张家在分李州连一县之地都占不得,只能种植药草的辛苦钱。

  其中最多时候,仅仅是族地一处的药田便有近千亩。而月蕨,便是我们分李张家由培育二阶中品祸心草而生出来的一样变种。

  正常二阶中品祸心草半甲子一熟,成熟后草叶呈披针形,可用作一些迷幻属性的灵液丹药主材。当年与束家交好的合欢宗,便就颇为青睐我们张家所产的祸心草。

  而家中的稼师长辈通过巧思,确实又专研出了一样祸心草的变种,十五年一熟,只是二阶下品,成熟时草叶形似月牙,长辈们便以月蕨为名。

  只是这月蕨虽然生长更快,但效用比起祸心草却差了不止一半,令得合欢宗这大主顾殊为不喜。是以这月蕨牟利不多,便渐渐种的少了。到了妾身这一辈,都只在药田边角寥寥见过几次而已。”

  “左江束家、二阶中品祸心草的变种.”康大掌门心头将张清苒这段话中的关键之词提出来默念一阵。

  左江束家他之前便听说过,此一任亲勋翊卫羽林郎将便是出自该族。这可是可以宿卫帝宫的禁军大将,足见束家兴盛之相。

  左江束家在大卫仙朝乃是实打实的一流巨室,排名还要比费家高出不少。就是比起一些望族,也不过差一位元婴真人罢了,其他实力都是相差仿佛。

  分李张家既然是左江束家所属?康大宝心头不禁对自己祖师的家族高看一眼。

  不过附庸之间本就有强弱之分,重明宗辖下的巧工堡与蒯家便不能同日而语。张家在束家辖下,多半也是个无足轻重的角色罢了。

  康大宝想了想,便就未再放在心上。

  “月蕨居然是二阶祸心草的变种,这之前都是未曾想到过。”这般说来康大宝倒是能想得通了。

  盖因饲育灵物与炼丹、炼器并无不同,都不是一成不变的。丹师要改良丹方、器师要删减搭配、稼师亦是如此。

  例如周宜修才培育成的素雪蕊便是如此,产量不大,只有重明坊市才有的卖,知道的修士自不会多。

  听张清苒的意思,这月蕨出世时间不长,又未有什么销路,是以除了分李张家周遭的势力之外,其他人不晓得也在情理之中。

  这也是为什么历代重明宗掌门只要稍有责任心,都要勤修《寒鸦山灵物初解》一类的开蒙读物的原因。

  “难怪便是无畏楼和山南道万宝商行分号都不晓得。”康大宝未有纠结此事,只看向张清苒道:“张道友手头可有月蕨的种子,康某愿意买。”

  张清苒听得这话,脸上的笑容便就真切了许多:“身上倒无,”不待康大掌门换做失望之色,张清苒便就展颜笑道:“只是之前我储物袋中物什都被袁丰收走了,若无意外,月蕨的种子当已在道友手中了。”

  “啪”康大宝猛地一拍手,兴奋之色溢于言表。

  “便是这个了,我当年有位亲近族兄便是负责种植祸心草的。母家亲舅当时托我带些种子与培育手札回去,也好跟着生发,族中长辈却是不许。但那族兄却偷偷将月蕨的手札与种子给了我,只是未曾想”

  “多谢道友了!”此时康大宝哪还顾得上美人感伤,一把将手札与种子接过,打定主意出门便去寻周宜修与康荣泉看看,若是这二人没有把握,说不得还要再去求一遭储嫣然。

  灵植一道同样博大精深,康大掌门修行破妄金眸的希望全寄托在这百余枚种子上头了,由不得半点马虎。

  想来通过上次观山洞一行,储嫣然也当会给自己些面子才是。

  “好了,张道友真是帮了康某大忙了!多谢多谢!”康大宝一面感谢着,一面轻车熟路地帮张清苒解了衣衫。小衣样式新颖,别有巧思,便是放在观鱼上修那部画簿中都不算落俗。

  阳血锁心咒,确是张祖师除了破妄金眸以外,最应该传下来的一门秘术。康大掌门打定主意,安心要继续发扬光大。

  随着康大宝的动作,张清苒只觉胸口炙热无比,连带着室内空气都变得有些暖了。

  而二人却不晓得,此时费疏荷正与孙嬷嬷对坐在康大掌门小院内最为喜爱的棋盘石桌前头,小声说话。

  “嬷嬷探听清楚了?”费疏荷手上还托着她与康大宝成婚当日那只惯会说吉祥话的小雀,经过了这些年的精心饲育,龙兽师已将其从一只接近入灵的凡兽,培育成了一阶中品灵禽。

  这其中的耗费自是许多,用得不偿失来形容都不为过。但既然费疏荷乐得于此,那青菡院中所属这些修士又有哪个会多余置喙几句?

  孙嬷嬷轻声言道:“小姐,仆妇探听清楚了。袁丰生前的风评不甚好,采补过的女修颇多,下场都难撑不得好。但唯有张清苒被他拿了近二十年,却无有动。”

  费疏荷来了一丝兴趣,目露异彩,抚了抚小雀,示意孙嬷嬷继续说下去。

  “仆妇孤身去了趟荆南州,拿了一个曾与袁丰厮混过的筑基问过。倒是探听清楚了些东西,这张清苒应该是香岚之体。

  袁丰得了一门双修法,可通过采补袁夕月与张清苒增大结丹的几率。至于那双修法唤作什么,这小角色倒是晓不得.”

  “宙阶下品混一妙结法,出自已经败落的红月宗,却乃不错的双修秘术。”费疏荷的双眼倏地亮了起来,这消息她自是在塌上含着康小掌门的时候知道的。

  康大掌门甫一得了袁丰那双修法便就来了兴趣,此法讲究的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起码也得三人成行,所以康大宝才执意要拉上霍樱一起。

  道门双修,本就是修行正法,只要不似袁丰一般肆意采补,双修之事,无关男女,都会受益。

  不过这虽是是件不错的好事,但费疏荷又怎舍得这般轻易的便放下了贵女矜持,由得康大宝享尽了齐人之福?

  自然要先晾一晾他再说。

  但张清苒所具的香岚之体,却是颇为少见的灵体。论起珍贵,风莞的清灵之体若不是身在男身,都要差上一筹。

  “香岚之体、佛母明妃道”费疏荷目中的神情复杂了许多,兴奋、欣喜、失落、黯然、纠结、不舍.

  “姑爷今番出关过后,先去寻张清苒了是么?”费疏荷催走了手上还在留恋的小雀,转而向孙嬷嬷问道。

  “是,玉儿在那外头候着呢,若有事.”孙嬷嬷便是晓得自家小姐不是个醋坛子,却也得小心回道。

  但却见费疏荷表情未变,轻声道:“他当是去问月蕨下落了,之前我连费家本宗的族亲都有问过,都未得什么消息。若是张清苒晓得,倒真是件好事。”

  “小姐大度,却是姑爷的福气。”孙嬷嬷发自肺腑地出声赞道。

  费疏荷脸上浮出来浅笑,螓首轻摇,柔声道:“呼,这算得上什么大度。真有本事的男人,多睡几个骚娘们又算得上什么事情?!”

  “咳”孙嬷嬷被自家小姐陡然吐出来的粗鄙之语噎了一声,作为教养嬷嬷,这可是她大大的失职!

  但再一抬头看了费疏荷正狡黠地笑着,便晓得这是费疏荷故意开的玩笑。

  孙嬷嬷顿时整衣敛容,算作无声的抗议。其在未再说话的同时,心头也在觉得,自己小姐自从出阁做了别家主妇过后,确实与当年那个清婉少女大有不同了。

  费疏荷将一缕鬓丝握在手中捻了又捻,散出来点儿少妇风情,声音也做慵懒:

  “疏荷还得劳烦孙嬷嬷打听一事,我要晓得蟾露桂香的下落。这是与混一妙结法最为契合适配的几样灵香,若是有了此香,此法运行起来自会效用大增。

  若是山南道中不好寻,那我便去信问下玉瑶妹妹,请她想想办法。

  还有,找个机会将袁夕月与张清苒带回青菡院去,若是看押不住,便回去向伯伯借人。记住了,没有我的准许,任谁都不能放走她们,便是姑爷也不许。”

  孙嬷嬷脑海中思绪飞快,最后还是欲言又止:“小姐,你这是.”

  费疏荷只是展颜一笑,葱指一削,手中那缕鬓丝便就短了一截,散落地上。这时候她也不再看孙嬷嬷了,只是轻托香腮,往天边云彩看去。

  过了半晌,她便又开口了。

  这一次她的声音照旧慵懒,只是自语自喃、细不可闻:“到嘴的好羊肉又怎么能不吃呢?袁丰做得的事情,我那胖郎君又如何做不得?!

  你们这些一开始便嫁进名门望族、巨室豪家的姐姐、妹妹,无非就是在夫家里头忍气吞声、伏低做小罢了,有什么招人稀罕的?

  待我这胖郎君结丹结婴,到那时候你们再看看我,我纵是结不得丹,但作为当家主母,又是何等尊贵。”

第349章 混一妙法 蟾露桂香

  张清苒被康大宝解了咒术过后也未急着走,她在观山洞中虽未如康、蒋二人一般受了那般重的伤,但也需得花些时间调养,才能不至于留下太多不能回转的暗伤。

  这位康大掌门既然是个言而有信的,张清苒又另无有什么放心地方,后者思索一番,索性还是开口求了求康大宝,想将伤势养好过后再走。

  对于此事,康大掌门倒是不置可否,比起月蕨而言,这位分李张家仅剩的筑基真修,倒真不值得康大宝如何看重。

  更莫说,分李张家被灭的事情,是不是真如这美貌女修说的那般简单,可还是未知之数呢。

  从张清苒寄居的房间中出来过后,康大掌门便回了自家小院,认真调息一晚。阳血锁心咒解咒也要费一番心力的,并不是随手便能为的。

  翌日早晨,他便在此处召集人马,开场核心小会,除了各长老与段安乐之外,其余人等都不参加。

  康大宝之前便就派出信符打过招呼,是以这一众师兄弟里,除了还在潜心闭关的叶正文外,包括袁晋与裴奕在内的其他人也都已到了。

  毕竟他们二人现今只是在为筑基一事做些储备,还未如叶正文那般距离真正的闭死关只剩临门一脚。

  蒋青的气色看起来已经好了许多,盖因他在饮冰室中的运气要比康大掌门强上不少。

  不仅在房间内得了一枚闻香破疾丹,将身上伤势好了大半,还搜得了一根二阶极品的混金棒。不过这灵器他自是不会用的,便就上交了入了宗门大库兑换善功。

  康大宝更不会薄待了自家师弟,去万宝商行为蒋青采购上乘飞剑的事情,已经提上了议程,不日便就会去了。

  “禀掌门师兄,黑履师叔两日前传了信,要师兄旬日后去碧蛤洞府寻他。”蒋青抢先开口,便令得院中气氛松快了不少。

  加之这次是在大家都熟悉的掌门小院中议事,本就多少要比在议事堂内少些规矩,多些亲切,这气氛便就更好了。

  在场众人自是有道理高兴的,这次观山洞一行折损的顶尖筑基都不止一个,其中凶险,可见一斑。而重明宗三人却是都全须全尾地回来了,这都已值得庆喜了。

  况且只看被自家掌门师兄绑回来的那两个如花似玉、娇艳欲滴的美貌女修,大家也会晓得此次所获颇丰。

  “毕竟掌门师兄都有空抓炉鼎回来了,又怎么可能会空手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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