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从炼化混元葫芦开始 第342节

  只见得他眉头一抖,开口言道:

  “听闻贤伉俪诞下麟儿前,是服过‘灵胤焕彩丹’的,只是不晓得这丹药贤侄手头还有无有?若是还有,能否让一枚与老夫,老夫定是感激不尽。”

  “灵胤焕彩丹?”康大掌门这才了然,将手中茶盏放回座上,又细不可察的喃喃一阵过后,方才露出苦笑:

  “前辈未免太过抬举我了,这丹药便算在整个费家歙山堂都算的稀缺,晚辈夫妇能倚着长辈恩泽得了一枚已算天幸,手里头怎可能还有富裕的?”

  戚师傅闻声过后面色变化不大,显是对这答案早有预料,但也不舍得就此放弃:“贤侄当真毫无办法了?只消一枚便可,届时漫说老夫我.便算内子也要欠你一份人情。”

  康大宝照旧苦笑,拱手作揖言道:“前辈这话说得,金丹上修的人情哪个不想赚?实是晚辈手头无有灵药,若不然又怎会吝啬?”

  对面那老修闻得这话,却是又叹了一声:

  “贤侄所言甚是,这却是老夫强人所难了。但这灵胤焕彩丹对我们夫妇确是重要十分,偏偏这丹方又都被京畿道中的各大世家把持手中,外界几无流转,所以老夫这才厚颜求到了贤侄这里。”

  正当康大掌门都以为戚不修言过这话便算作罢,却又听得后者再请托一声:“不知贤侄后头若是见了费司马,可否替老夫开口问一问?”

  康大宝才听得这话,面上现出便就些迟疑之色,只又拱手言道:“实不相瞒,只凭二位前辈对晚辈的诸多照顾,晚辈或可一试。至于这事情最终成与不成,晚辈却是不敢夸言。”

  康大掌门面上对戚不修是这般言讲的,心头却道:“这戚师傅怕还不晓得我在费家人里头名声已经不好,更在我那伯岳面前失了不少信重。便连疏荷服下的那枚灵胤焕彩丹,都需得我家自筹才能还完。

  这等境况,便是帮他开了口,也多半是做无用功夫。还不如让戚夫人出面是了,欠我的人情,自要比欠我那伯岳的人情便宜许多!原来如此,这老儿,也是满肚子的盘算!

  也是可惜,漫说他想要灵胤焕彩丹。便是我,都还想能在什么时候为老三将碧落灵根取回来呢。只是自上次舍了颍州之行过后,这事情便就千难万难了。

  或只有我成金丹过后,再向我那伯岳舍些利益、方才能有几分把握求取回来。”

  戚不修不晓得康大掌门心头正在腹诽,听了后者应承嘱托的话后,他这面上倏地便有喜色出来。只见得戚师傅兴奋地将双手拍的通红,显是心情大好。

  兴奋劲褪去过后,这才发现自己似是慢待了客人,便又亲为面前这父子二人沏了上等灵茶以作赔罪。

  干坐闲聊不是待客之道,女乐舞班又不得此地真正主人所允,戚师傅便取出来棋盘,只说晓得重明宗向来以棋画传家,要与康大掌门手谈几局。

  此言一出,险些将正在啜饮灵茶的康昌懿呛出声来。令得戚师傅错愕之际,康昌懿也挨了另一侧的康大掌门一记冷眼。

  只是当棋局开启过后,不消多久,戚师傅便就晓得了康昌懿先前那等表现是何道理。

  “这棋力”

  戚师傅到底是此地主人,勿论怎么样,都不能怠慢客人才对。

  是以饶是晓得自己上了当,也只得黑着脸将一盘康大掌门不晓得悔了多少子的棋局凑合下完,才能够言个借口,抽身走人。

  这时候康大宝棋瘾才被勾上来,面上惋惜之色都要掩盖不住。

  可他甫一将目光投在长子身上,这向来乖巧孝顺的孩儿,却是不动声色的悄悄将棋盘抹入袖中。算是以颇为隐晦的方式,拒绝了父子二人难得的手谈机会。

  不过康昌懿没有下棋的心思,却不是没有与父亲促膝长谈的心思。这少年人深吸口气,看着还在指尖盘着一颗墨玉棋子、满脸意犹未尽的康大宝,轻声开口:“父亲,”

  康大掌门眉眼一抬,“嗯”的应过一声。

  但见得康昌懿肃容作揖,沉声言道:“孩儿这一回定能拜入戚夫人门下,以为家门争”

  “无妨,不消这般,”康大掌门嘴角浮出浅笑,将正在拍胸脯的长子话头打断。“金丹弟子到底不是好做得的,成了自然好,若是未成,我们父子便就另寻他处就是。”

  康昌懿却是未见得许多释然,反而眉头一凝:“只是若那样,岂不是辜负了父亲好容易赚来的人情?”

  “这有甚的,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这话旁人言或还好些,此时自康大宝口中言出,便就令得父子二人面上都稍有红晕析出。

  康大掌门话只言了一半,便就再难开口。

  对面的康昌懿正要再谢再拜,但见康大宝犹疑一阵过后,却又抢先开腔:“你那费家阿娘有些时候想得是欠妥了些,但到底并无恶意,你也莫要怪她。”

  康大掌门话音方落,康昌懿方才缓下来的面色便倏地又做肃容:“孩儿定然不会!”

  “那便好,”康大宝颇为欣慰地点了点头,只看自家长子这番反应用词,便就晓得后者却未生出什么怨怼之心。

  说来也是,勿论在康昌晞出世之前、还是出世过后,康昌懿的一应用度,都是对比着歙山堂嫡脉子弟的。

  认真说起来,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毕竟便算与康昌晞同龄的歙山堂子弟,也无有几个人能在修行时候,用得上正经从尚寝宫流出的息念香。

  至于能耗费心力,做下为一庶子寻得拜入高修门下机遇这等事情的嫡母,便更不得了。

  就算在整个大卫仙朝数上一数,当也算不得多。

  修行人又不是铁石心肠,因了这些事情,康昌懿自小对费疏荷怕要比对生母霍樱还要亲近些。康大掌门这番担心,却有些杞人忧天的味道。

  他目中那缕忧色当即扫空,面上又挂出些笑脸来:“那便好、那便好。若是将来受了委屈,也莫要忘了跟父亲讲。”

  见得康昌懿乖巧应了,康大宝欣慰之际,却又打量了自家长子一阵:“道爷我受了两辈子的苦,总该让后人享些福才对”

  ————戚宅议事厅

  储嫣然与黑履道人闲话叙了一通过后,又让了几盏茶,美眸在后者身上流转一阵,方才开口:“黑履道友此番前来,怕不是只为了来贺妾身结丹的吧?”

  黑履道人倚在灵藤椅上,看着无有半点面对高修的紧张之感,听过储嫣然话后,也只轻声笑道:“却是瞒不过戚夫人法眼。”

  美妇人将目光收回,面上同样也有笑容析出,更添风姿。她用修长的素手将茶盏放回案上,脆声言道:

  “而今山南道风起云涌,道友本就是个淡泊性子,能等到此时方才下定决心,都已是出乎妾身意料了。”

  黑履道人闻声颔首,似是对储嫣然这话颇为认同。但此时后者却话风一转,轻声言道:

  “只是此事怕是非止妾身一人看得清楚,有心人应都不难看得清楚,道友可有什么需得准备的?但说无妨,只要是妾身力所能及之事,妾身定不会推脱半点。”

  “正要相求夫人,”黑履道人闻声过后,居然敛了先前那些放肆言行,正经持起了晚辈之礼:“余所虑者,不过大兄后人罢了。”

  美妇人眉头一拧,继而叹道:“黑履道友,重明宗到底牵扯太多,许多人家着眼在其身上,妾身人微力薄,未必能保。”

  黑履道人却只淡笑:“这倒无妨,黑履离开前定会做得许多准备,加之某也不是人心不足之辈,只求夫人稍稍看顾便是。

  我那晚辈,既兼勇力、又最是奸猾。近来又吃了不少教训,只要他在,重明宗便不会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储嫣然听得此话,话风便就又变得轻快了许多:“道友对那康小子,竟然这般看重?”

  黑履道人笑容却只更盛,言语里头尽是自信:“他是我大兄当年选的人,自不会错。”

  美妇人不晓得为什么黑履道人时至今日,还对当年那小小练气修士这般推崇,但却也不管不问,只当后者是执念作怪。

  储嫣然未再说话,口中喃喃几声,其红润的手掌心上头便就现出来了一卷灵帛。

  美妇人再缓缓吐口香气,待得香气才萦在灵帛舆图上头,她便伸出葱指一抚一抬,其手中灵帛便就浮上半空徐徐展开,现于黑履道人面前。

  “道友请看,”但见储嫣然摇手一指,继而言道:“这条用金线绘成的主干,便是通往禹王道的路径。

  道友需得多加小心,自太祖失陷过后,其中诸多本已经辟成仙山的地方又沦陷做了妖土。

  除此之外,路上也有不少邪道大宗。一般而言,他们对于厉害修士还算规矩,但道友也万万莫要动那慈悲心肠。

  毕竟这路上金丹都算不得个什么人物,道友修行未成,还是需得先保自身,方才能免招来那杀身之祸。

  待得道友到了禹王道,一路东行便可到得大卫海疆。行至此地,再往东行三万里,当就能到了外海的群星岛链,那便是妾身也未曾到过的地域。

  从前妾身偶从一些高修前辈口中得知,到了那里,便自有出外海,前往苦灵山辖下以外势力的古传送阵,却是不知真假。”

  储嫣然见得黑履道人一双锐目紧盯在舆图上头迟迟不放,便跟着提醒言道:

  “这关于古传送阵的事情,道友还是听过便罢。毕竟关于它的传说外界众说纷纭、版本众多,其中孰真孰假,怕是连寻常元婴真人都难辨得清楚。

  道友若要奔个前程,应只要在群星岛链寻觅一番便当有所获。那里虽是天灾频发,还时有海兽作乱,但论起资源之丰富,当不下于京畿地方。

  其中还有诸多灵药仙草、神功秘法都已在内地绝迹,或能给道友提供些别样感触,助益道友修行。

  只是这一路实在艰辛,妾身当年是有长辈一路护持,方得周全。道友如今单身上路,确是需得多加小心才是。”

  美妇人言到此处,面上已是凛然十分,显是想到了当年经历过的不少凶险时候,继而面上又生出了些伤感之色。显然便是现在已成金丹,这一路对于她来说也算不得安全十分。

  “多谢夫人提醒,”黑履道人将眼神从舆图上收回,伸手一指,半空上头那灵帛便就化作一点灵光遁入其腰间的储物袋中。

  “道友打算何时启程?”

  “是要等个合适时候,将事情做完再走。”

  “道友道途远大,妾身自比不得。只是望道友将来成仙作祖,莫要忘了我们这番交情,多多提携才是。”

  “这是自然,”黑履道人听后只笑,朝着储嫣然淡声言道:“待我回来时候,定要带着晚辈们一起,来谢道友看顾之恩。”

  “道友客气。”储嫣然面上笑靥如花,心头却是沉了一分。

  两者各饮香茶,除了啜饮声外,室内再无声息。

第397章 引渡丹火

  “夫人之前不是说了,为了少沾因果,暂不收徒弟的么?”

  待得康大掌门这老中青三人走过之后,戚不修颇为诧异地看着堂内端坐的美娇娘发问言道。

  储嫣然美目轻轻一瞥,摇了摇头:“黑履都将话说到了那份上,到底又还欠着那康小子的人情,我又怎么好不收呢?”

  戚不修不晓得其与黑履道人言了什么,正待发问,却听得美妇人又开口言道:

  “左右不过应承了一个‘记名弟子’罢了,给本功法、赐些丹药便可敷衍。连心力都不消费个什么,何谈‘因果’二字?”

  “夫人高瞻远瞩,”戚不修本来也只是心头好奇,哪会刨根问底?索性储嫣然说什么便是什么就好。

  “那南安伯府来人的事情.”戚不修舍下那头不管,终于话出了戏肉。

  只是他口中话语方才言到了一半,便见储嫣然蹙起眉头,才又换了语气,小心在问:“夫人是未有下定决心?”

  “嗯,这决心确是难下。”美妇人轻声一叹,随即言道:

  “我本以为结丹过后,便可与你四处遨游,无拘无束、做个自在散人。但而今山南道局势当真恼人,往后风雨怕是不小,若还是单打独斗,早晚要被人惦记上,却也不美。”

  “夫人,天下之大,咱们.”戚师傅这好言安抚只做得一半,储嫣然便又叹道:“这天下之二十七道四百余州府,又有哪方算得安生?!”

  戚不修显也不是不晓得储嫣然所说的这道理,也只跟着后者将眉头蹙紧,沉声再问:“那夫人还是属意我们投云角州廷去?”

  美妇人未有直面回答,只又脆声应道:“总之两仪宗是投不得的,摘星楼之所以选了云角州来给匡琉亭这煞星施为、中间皆是不管不顾,定是有道理的。

  他家新开那一峰上头怕是藏着莫大秘辛,令得摘星楼都想借着大卫仙朝派驻宗室前来的由头,将眼睛挪过来。”

  提到两仪宗那黑砂峰,戚师傅倒还有些话说:“全山南道没几个修士不晓得他们那座峰上藏污纳垢得很是厉害,按说他们当不会做的如此明显才是吧?”

  储嫣然又是螓首轻摇,淡声开口:“摘星楼主性子向来淡漠,平日里头往往只与几个同阶来往,都有许多年未在人前现身。

  山南道中的大事小情皆不过问,楼中的事务更连碰也不碰。而今摘星楼中除了他,还有谁能令得两仪宗那位大长老十分忌惮?

  更莫说,二百年前被两仪宗端到黑砂峰上头那位,外界虽不晓得是何根底,但也屡有其是能与两仪宗大长老掰掰手腕狠角色的传言出来。是以他家有些底气,倒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夫人以为,这匡琉亭是被摘星楼故意放到云角州来的?”戚不修面上稍有惊色,储嫣然淡笑摇头:“真人心思,我哪能猜得到其中万一?只不过是笑谈罢了,郎君也莫要当真就是。”

  “是了是了,”戚不修忙不迭地点起了头,继而又讨好言道:

  “这一回康大宝给我带来了他那门派里头自产的劳什子‘素雪蜜’,据说风味极好。掺入灵酒中佐以温服,滋味非凡。我这便去给夫人调一杯过来,咱们也算尝尝这阔别许久的乡间风味。”

  丈夫如此体贴,储嫣然自无不许。但见她眸中带笑,目送着戚师傅出了堂内,才小心施了禁制。

  这时候戚夫人面上笑容倏地尽散,灵光一现过后,一枚空白玉简现于其手中。

  玉简方现,这美妇人的表情便就严肃十分,以指为刀,隔空落在玉简一寸,在上头清晰刻下:“黑履近年或将赴往外海、以求寻得结丹机缘。楼中应早做盘算、好生谋定,届时才有所获。”

  刻好过后,美妇人轻吐香气,将满地玉屑尽数化作烟气没于四周。她五根雪白细嫩的葱指再次伸出,凌空一划,其面前空间便就凭空裂开一块,现出无形黑洞。

  待得将玉简吞吃过后,又见储嫣然收了指决,低喃一阵,这黑洞上头便又现出灵气旋涡,将周遭黑色缝隙缓缓填满,直至还复如初。

  储嫣然方才做完这些,堂外便又有戚师傅声音传来:“夫人、夫人,这酒”

  ————典军官寺

  “小子还是觉得奇怪,戚夫人对懿儿做的考教,未免也太简单了些。”康大掌门对坐在黑履道人面前,脸上还保持着从戚宅出来的诧异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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