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从炼化混元葫芦开始 第442节

  毕竟这般想来却是十分牵强,毕竟便算这老鸟所言无有夸大,那费家子弟身上这夔龙血脉定也稀薄无比,便是再过五百年说不得也再难出来一位如费南乂那般的。

  更莫说后者结丹所需的资粮,便是在费天勤这老鸟口中也称得“远迈同阶”四字,那么此事于费南乂个人而言,可未必尽是好事。

  费天勤在费家地位超然,惯走近路,这族地内的重重禁制早已被其了然于心,一双法目连闪不停,带着康大宝穿梭不过了盏茶时候,一人一鸟便就行到了抱丹台中。

  这处费叶涗的修行之所亦将康大宝这土包子惊得不轻,其中的灵气浓郁程度,却是后者平生仅见,便就也如蒋青当年生出一般心思:

  “若是这洞府能搬回小环山中,道爷我怕是要少了许多辛苦。”

  这自是妄念无疑,漫说康大掌门哪有索要顶尖上修洞府的本事,便是真能成行,那也还不如将门中弟子尽都迁来来得方便。

  费天勤显是轻车熟路,也不通传,便就带着康大宝行到了抱丹台中心的玉床之上。玉床上头空无一人,下手最前有一玉座殊为显眼,怕要比周遭玉座大上数倍,显是独为费天勤所属。

  老鸟大咧咧地落座下去,又催着康大宝靠近坐下,洞府中的一个个草傀便就纷至沓来。

  各样灵珍灵肴将二人几案摆了个满满登登,样样皆是康大掌门平日里头吝得采买之物。若不是多少还想着要顾忌自家正妻与宗门体面,他说不得都已开始拿起储物袋收拾起来。

  “这草傀炼制得当真是巧夺天工,”

  费天勤这老鸟近来显是要对康大掌门上心许多,后者目光中的些许热切很快便就被其觉察清楚,便就又轻咳一声:

  “这些草傀呈周天之数,莫看只是在抱丹台中做些洒扫事情,但若结阵而战,寻常金丹定是胜不得的。

  是由漠海道沉工派上代掌门谷阳子亲自出手、耗费两轮时间才炼制给阿弟的。他家与我家历代修好,谷阳子与阿弟也称得莫逆之交。”

  “多谢老祖解惑,”康大宝作揖谢过的同时,也在心头泛起嘀咕。

  这沉工派的名声他过去也曾听过,殊为擅长炼制法宝、傀儡,是与而今大卫仙朝第一炼器宗门鲁工派系出一脉。

  沉工派虽说比不得后者这元婴大宗的,但是也有近十名金丹上修坐镇,实力不容小觑。

  不过更值得一提的是,漠海道鲁工派却就是如今仅有的几个已经扛起反旗的灭卫大宗之一,而沉工派与其同气连枝,自是紧随其后,而颍州费家作为宗室拥趸,却与沉工派交情颇好.

  又联想到之前听蒋青所述,其当年得费叶涗所赠的那株空剑兰,在后者口中,似也是出自才殁在阵中的血剑门掌门一秋道人.

  “这些宗门世家的关系怎恁的复杂?怨不得外界都传今上身为元婴真人、尽享天下奉养,却还是难活过千五百岁,便是因了被这些冗杂事情耗费了心力。”

  费天勤入了这抱丹台过后,似也有些心事,谈兴较之外头要淡了许多,康大掌门心头照旧忐忑,自也不会多言。

  一人一鸟又缄默一阵,约么又是盏茶时候过后,费叶涗才姗姗来迟。

  还不待康大掌门整衣敛容,这位费家擎天柱却是先奔向了首座那老鸟,笑声言道:“阿兄,前番原佛宗请来的一株凤阳丹实这才熟了。

  萧供奉今晨言讲时候我还不信,只说那些老秃子一个个在庵堂里头念经不辍也还需得五六甲子才能长成,我请来这株才栽下来多久?”

  “哦,竟有此事?”费天勤目中鲜见地现出来了些欢愉之色,显是对于费叶涗所言那灵物殊为感兴趣。

  费叶涗面上亦满是欢愉之色:“大兄从山南折返一路辛苦,恰好又最喜椒酒,那我便将这丹实烹了,好做佳酿。”

  “如此最好。”

  这对兄弟兴头上来了,却是就不约而同地对康大宝这登门的姑爷不管不顾。

  费叶涗指尖稍稍一挑,一个青瓷灵器便就浮在半空。再勾指一招,青瓷瓮底便就凭空生出来一股靛色焰火。

  瓮底的火苗突然窜成幽蓝色,内中的纯酿只是须臾时候便就沸腾起来。

  费叶涗指尖掐诀的动作顿在半空,从瓮口下入一把适才所提到的凤阳丹实,待得内中的油珠慢慢渗出来过后,又佐以数样三阶灵药。

  再耐心烹煮了约么过了半柱香时间,这青瓷灵器中的本来清亮的灵酒便就渐渐化成了琥珀色。

  端坐一旁的康大掌门不敢轻动,只被传来的阵阵椒香勾得心头燥起,便连费天勤这老鸟目中都渗出来了一丝热切。

  待得将瓮中的灵酒熬到不见一丝杂色,费叶涗才取出来三尊玉爵,指决一松过后,这瓮中的椒酒便就次第落入杯中。

  费天勤并不客套,与费叶涗一道将滚烫的热酒大口吞下,不过入喉过后,这老鸟目色便就一变。

  费叶涗反应虽要稍慢,却也是面色一黯。

  康大宝不晓得其中异样,正在不知所措,却听得费叶涗扑哧一声,笑声出口。

  “哈哈,”费天勤亦跟着笑了起来:“《全真太教口诀》有记,凤阳丹实烹酒,椒性烈如离火、酒质柔若坎水,烹炼可调龙虎。

  此酒尝起来确是不对,或是那萧供奉养差了,这丹实哪里长成了?远远不够火候。无有‘椒香透百骸’之爽利,只能为低阶修士涨些修为罢了。”

  费叶涗点了点头,跟着笑道:“阿兄所言不差,倒是我与萧供奉都打了眼,当真是羞煞旁人。”

  一人一鸟笑过之后,才有工夫转过头来看向康大宝。

  “阿弟斟酒,怎的不饮,怕我们两个老东西害你不成?”费天勤故作恶声恶气,康大掌门自是连道不敢,真若要收拾他,这一人一鸟当也不需得如此大费周章。

  滚烫的椒酒甫一落肚,康大掌门只觉浑身通泰,本就凝实无比的灵力又涨一分,令得体内的丹火倏然忙碌起来,将一缕缕灵力凝练得更为扎实。

  “多谢老祖赐酒!”

  一人一鸟见得此景,目中皆有异色生出。最后却还是费叶涗先声开口,他有些亲昵地拍了拍康大掌门肩头,温声言道:“本以为能早些见到,倒未想到你要今日才来。”

  “晚辈万死!晚辈”

  “诶,要你前来不是要兴师问罪的。”费叶涗面上不见怒色,摇手一招,将拜倒在地的康大宝虚扶起来,继而言道:

  “此番要你前来,一为见一见我费家嫡婿;二则是是有一场造化,看看你有无缘法能够争得。”

  “造化?!”康大宝心头不觉喜意,反是有些惴惴不安生了出来。

  “好了,现下不消多讲,将这瓮椒酒带回去吧,过后有些同辈翘楚要来家中,届时你还需得好生结交。”

  “是!”

  康大掌门不敢多言,随着一个草傀出了洞府。

  也就在这时候,一人一鸟表情一变,费叶涗欲言又止,费天勤抢声言道:“万事等他结丹再议。”

第495章 冰葵盛会

  “啪”

  华贵的玉爵被费天勤掷在地上摔得粉碎,这老鸟目中不悦之色浓郁非常,恨恨念了一声:“原佛宗!!”

  一旁的费叶涗轻叹一声,淡声道:“阿兄莫急,许是愚弟上次求请的时候,人家就拿错了椒种。”

  “呵,阿弟你倒是会为那些贼秃帮腔。”费天勤摇头一阵,却又只是畅谈一叹。

  便算大卫仙朝境内释道不昌,原佛宗却也是实打实的显宗祖庭,这哑巴亏吃了便只有吃了,费家哪敢张扬半分?

  随着费叶涗每况愈下,这类似之事过后只会越来越多,费天勤晓得这自不是该着恼的时候,便就先将心头愤懑按下不管,继而闷声道:“阿弟你与那彭道人可说清楚了?”

  “那道人初时言语闪烁,待得上些手段过后,倒还算得实诚。”费叶涗淡笑一声,见得费天勤目光越发关切过后,便就又笑声出口:

  “他手头却无别的丹方了,但赤寰续命丹若真配以完美的炼化之法服下,那便能为服丹者延寿两甲子,于愚弟成婴,起码能增加两成胜算。”

  费天勤眼神倏然亮了起来,继而抢声言道:“那还有何需得犹豫的?阿弟便算不为自身,亦要为费家计。”

  言到“为费家计”这四字时候,这老鸟还一指地上那些残破的玉屑,费叶涗盯着那些碎片散射而来的斑斓光华犹疑一阵,最后却还是沉声言道:

  “阿兄莫急,确如阿兄所说,万事且等那小子成丹过后再做计较。”

  费天勤闻声过后,锐目中似也殊为难得地闪过一丝复杂之色:“这桩机缘难得,外头群狼环伺,也不晓得此子能不能争得过来。”

  费叶涗洒然笑过,较之这老鸟,似是并不怎么着相:“无妨,总要试上一试。不然阿兄又怎知此子不是破局之人?!”

  “呵,那怕是难,”费天勤不做乐观,“恶客们也该纷至沓来了,阿弟可有安排妥当。

  “一应事务都交由南希安排,阿兄且放心,愚弟到底还有命在,这风浪翻不起来。”费叶涗一掐指诀,周遭石壁中间嵌着的数百枚黄琮卜辞便就又开始闪烁一阵,待得这慈眉老修轻轻吐出来一个“定”字,面前卜辞便渐渐熄了动作。

  费叶涗看了卦象,面上笑意更浓一分:“哈哈,‘乾为天,元亨利贞、刚健中正’此卦大吉。”

  费天勤语气不悦:“我却不信阿弟这些,龙虎宗那位与原佛宗那些贼秃便惯会将这些卦象当回事情,成天算计来算计去,太费心力,阿弟莫要沉迷于此。

  阿弟且暂居家主持大局,我先奔赴太渊都,面陈南北二王。我费家历代为他匡家天下流血死人,埋在地下的尸骨摞起来怕要比太渊都城墙还高,总不至于真落个走狗下场。”

  这老鸟言过之后,即就又化成一道流光,真如其所说直奔太渊都而去。

  费叶涗在其走过之后也敛了笑容,莲沉玉台、合目修行。只是随着丹息一出一进之际,似也还有一声低不可闻的呢喃嗤笑,于这抱丹台之中响了起来:

  “阿兄活了近二千岁,却还是没能看得清楚。呵,匡家人”

  ————

  康大掌门随着草傀出了抱丹台过后,费南乂正在外间等候,前者面色一肃,恭声作揖:“有劳族叔相候。”

  费南乂显是与费南応性子不同,待人自要亲切许多:“康姑爷戴月披星赶了许多路来,我等候这点儿工夫又算得什么?来,南希族兄已经摆好了宴席要为康姑爷接风,不好劳他久候,随我乘宝辇前往。”

  康大宝自是未做推脱,大步迈上了费南乂的宝辇。

  康大掌门心头还藏着忐忑,费南乂待人亲切,却也不是个善言之人,是以二人一路无话,行不多久,即就来到了开办宴席之所。

  宴中人物不多,除了费疏荷和昌懿、昌晞二子与康大宝曾经见过一面的费晚晴之外,便就只有费南希与四五个假丹作陪,显也都是与族地中有些分量的角色。

  坐在主位的费南希见得二人赶来,康大掌门一板一眼躬身拜过,即就悦色言道:“此乃家宴,康姑爷不需得拘礼。”

  身着诰命袆衣、头戴翟冠的费疏荷见得此幕,目中欣喜之色流转一阵,内中只觉快意。

  当年她孤身返回族地,遭亲族凝视讥笑之后,便就畅想过眼前此幕发生。

  仅是一位上修礼遇夫君便就令得这美妇人如此满足了,也不晓得她晓得康大宝此番未受诘问,而是得了叶涗老祖赐酒一瓮过后才得出来之后,又会是何等心情?

  康大宝自不晓得自家正妻此时心情雀跃如此,只端正十分地与席间一众岳家尊长饮过这场无甚关键的接风酒过后,便就又客气告别。

  只在临了时候,费南希才又语焉不详地提点一句:“康姑爷且好生准备,过后或有一二客人来访,与我一并好生接待。”

  这位上修言过之后,便就与费南乂几人与康大宝一家打过招呼,各自离去。

  看得出这番来此接待的也都不是闲人,能拨冗出来与一个远客接风都已是难得十分了,哪能留驻许久。

  康大掌门还在咂摸这话的味道,费疏荷却已款款走来,挽着他过去与费晚晴说话。

  这位费南応的独女身负玉昆韩家血脉,身为费家本代之中少有的冰叶筑基,年岁比起费疏荷都要小上约么十岁,而今却也已是筑基巅峰修为、亟待结丹,更难得是姿容亦十分出众。

  “削肩若雪松负雪,纤腰似寒玉束冰”这十余字落在费晚晴身上倒是极为恰当。

  但见其身着月华绡衣固然清淡、不减姝色;衣摆上头绣有云篆,多分灵动;青丝半绾着竹节簪、添分素雅。

  于费家这等世家大族而言,依着费晚晴如此天资的女儿家,那便无分嫡庶,都要留在家中的。

  除了到了万不得已之境,如当年匡家宗室要聘为皇后,却也是绝不会嫁出去的。毕竟真若嫁出去了便就是舍给了别家一尊金丹,便是巨室人家,也难得这么豪横。

  便说是那位被今上聘为皇后的费家长辈也未有落得个好下场,结成金丹过后不久,便就莫名死在了寝宫之中。

  匡家人震怒一阵过后,又是搜山检海一阵,最后却还是没了消息。

  而今的皇后出自戴县许家,康大掌门在这元婴大族里头也有过一个熟人。

  戴县许家这位皇后,亦是才在百年前结成了金丹。现下看来,如无例外,当是会比今上多活些年头。

  若是匡琉亭未成金丹,许家那位说不得还有些纠合姻亲、垂帘监国的心思,但自上品金丹横空出世过后,这念头当也就消融尽了。

  这些家国大事不是眼前几个区区真修能够置喙的,康大掌门与费晚晴二人才有正色见过,费疏荷却已又开口言道:“妹妹已经将家中都收拾好了,邀我们回去住下。”

  这美妇人言语中的欢悦之色掩盖不住,便连身侧二子都能觉察出来。

  在奔赴颍州之前,费疏荷倒还有些害怕与上次一般受了族中的冷遇,而今心事尽都卸了下来过后,倒真是轻松不少。

  与心事尽去的费疏荷相比,康大掌门反还觉得费晚晴美目中隐有忧色,但也不好多问,只是与二子一道谢过,随着后者回了歙山堂在族地落脚之所。

  歙山堂大部精锐都已被家主费南応征去了云角州那贫瘠之地,金丹上修更是只得费南応一位。

  是以留在族地主持的仅是位假丹丹主,唤做费恩同的。其年岁比费六婆婆还长,辈分却与费疏荷姐妹二人相当,

  康大宝与这舅兄简单叙过几句闲话,倒是未见得后者有什么出众本事。仅以气势底蕴而言,或还比不得山南山北二道死在他手头的那几位丹主。

  怨不得费南応不召他去山南道效力,当也就是位老而无用的,只能在族地做些上传下达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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