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啥祖宗,都是我编的 第174节

  不过,他心思一沉,眸光开阖间,相关记忆自心底涌出,便已明了前因,原来此女竟是银鳞儿留在北地的一脉血裔!

  梦中身闭关前,感应其血脉牵引与向道赤诚,便顺势收归门下。

  值得一提的是,按着梦中身所知,银鳞儿后来娶了东海一条真龙为妻,在龙宫繁衍了一支血脉,却和这银青萍分属两家。

  “鳞儿,你学坏了啊!”

  心里嘀咕着,陈清叹了口气,道:“起来吧。”

  银青萍嘻嘻一笑,全无惧色,反而凑近几步。

  陈清的目光又越过她,落在其后一个身形挺拔、面容坚毅的青年身上。

  此人一身粗布劲装,风尘仆仆,眉宇间有一股灼灼之气,内蕴纯阳,正是当年那吞灵阁外引路的少年!

  此刻他恭敬跪倒,叩首道:“记名弟子张石,拜见师尊!恭贺师尊功参造化!”

  “此子当初引路,虽无杀人之心,却也有害人之意,怎的一下过去五十年,却成了我的记名弟子?梦中身竟这般宽宏大量?”陈清心里思量着,目光在他身上一顿,相关记忆随之复现。

  原来,此子乃是赤炎道体,根骨上佳,所以当初才会被选定为诱人入洞的诱饵,因他能靠着体质,就承受洞中火热!

  不过,自那一日陈清展露手段,镇住当场,却让此子心潮澎湃,牢记心中,后来打探到了陈清的身份,又听闻他在北冥的壮举,便跋涉万里来此别院。

  期间可谓九死一生,历经波折,到了此地,又因过去所为,被拒之门外,于是结庐而居,日夜叩首,那幻云仙子心中一软,许他入院,却不敢替陈清做决定,只让这张石从杂役做起。

  从此,他兢兢业业,前后十二年,恰好遇到梦中身临时出关,观景参悟玄机,因此碰上,二人问答几句后,梦中身便许了他一个记名位格。

  此刻,张石身上浮躁尽去,眼神温润,气度沉稳,哪里还有当年那个跳脱少年的痕迹。

  陈清观之,微微颔首,因梦中身宽厚秉性留下的这份缘法,倒也不算全无道理,此子心性磨砺之后,确有可取之处。

  这般想着,陈清便又看向那第三人,随后眼皮子不由一跳。

  “怎么这人也成弟子了?我这主意识梦醒之后,梦中身所行所想,皆是出于本能、直觉,莫非是这其中藏着什么玄机?”

  这第三人,身量已长开,不再昔日的女童模样,出落得明艳清冷,一身素白衣裙,正是这一代的冰魄玄。

  按说,此女自有其传承,且当初与陈清接触,还存着利用的心思,但五十年前,却不知怎的,便要拜师,也被梦中身收下,就在别院修行。

  如今五十年过去,她原本的跟脚知道的人已经不多,都只知她是隐星宗法主寂明子座下弟子,冰言妙。

  或因其冰魄天根先天便显之故,可谓根骨奇绝,于冰寒寂灭之道上天赋骇人!心性、根骨、悟性皆是上上之选,一点即透,一学即精,隐星宗的《玄冥冰魄道》乃至他融汇感悟所创的《太阴寂灭篇》,在此女手中皆是轻易学通!

  收回目光,陈清心念转动。

  其实撇开其他因素,单说这梦中身收的三名弟子,其实皆算不错,大弟子虽是依托于因果关系,其实也是天资过人,二弟子性子沉稳了,还有道体加成,至于这三弟子,更是来历莫测,惊才绝艳。

  “这三人放到哪家宗门,都是作为弟子的上佳之选,若皆能真心求学,其实也算不错。”陈清心下暗忖,“既入我门下,承我道统,只要好生雕琢一番,必有成就。”

  他思量着该如何因材施教,但想着想着,忽然心中一动。

  “我本以为还要在北地耽搁一段时间,结果五十年一跨越,弟子都给我安排好了,倒是省了些功夫,那不是就能直接走人了?接下来就是去寻访能金丹九转、塑造元婴根基的路径了。”

  八转功成,法有元灵。

  下一步,便是九转金丹,开辟玉宸紫府,为元婴道种打下根基,自然要再筹谋一番。

  “如此一来,参透心中门的线索,以及何时的玄牝之门的碎片,都可以找起来了!但此事,需广觅线索。”

  他抬眼,看向身旁的寒镜道人,问道:“师兄可知,这北地乃至仙朝,可有专司消息汇集、贩卖秘闻之所?”

  寒镜道人也不多问,沉吟片刻,就道:“师弟所求,倒是让我想起一处,正是那仙朝上宗之一的天机盟,此宗触角遍及诸洲,网罗古今天下事,尤擅推演天机,洞悉秘辛。只是此盟门槛极高,等闲难以接触,索价更是非同小可,且真伪需自行甄别。”

  “天机盟?”陈清对这名字并不陌生,而且在残卷阁中,也不曾见着有此宗灭亡的记载,就道:“有方向便好,价码之事,再议不迟。”

  他旋即又想到残卷阁与守经人于印。

  “现实之中,残卷阁亦是一途,我只要在仙朝问清消息,哪怕没有具体内容,等梦醒之后,去那残卷阁打探一番,一样能有收获,而且还没有多少隐患。”

  “其实,我还可查阅残卷阁的收藏,看看记载玄牝碎片的线索,即便现世已经被人捷足先登,回到梦中仙朝,也可按图索骥,提前几万年去寻机缘。”

  “在仙朝问相关,梦外查陈年资料;在梦外问奇人异士,在梦里可先人一步!”

  思绪及此,陈清思路打开,只觉前方一片坦途。

  “按照这梦中身的推算,此身九转功成,感悟圆满之时,便是现世本体结丹之机!本体藉此契机,或可直破金丹之境,甚至尝试缔结元婴!”

  正当陈清逐渐遐想,渐渐做梦之时,忽然有人过来禀报,说是有故人来访,说有事要拜见寂明师叔。

  “居然是师弟你的故人?”寒镜真人讶然道:“故人?莫非是玄狱来人?”

  “师兄怎知我在玄狱有旧?”陈清一怔,旋即恍然。

  五十年前,魔祸一事之后,自己的梦中身固然是被陈星痕一路追索,但寒镜师兄、霁月真人和幽婵长老等人,却早就被封镇了修为,关进了玄狱之中。

  待陈清以雷霆手段抹平月华府之后,这才换得他们几人从玄狱脱困,想来就是在此期间,听说过陈清曾在那里任职之事,至于更深层的“老祖宗”之说,自然无人会轻易透露。

  “玄狱那地方,进去难,出来更难,里面关押的,可不止是罪囚,更有无数知晓各方秘辛、身怀异术的奇人异士!”

  一念至此,陈清心中一动,只觉先前所思,豁然开朗。

  “正想着去寻一个百晓通,如今看来,玄狱岂非就是现成的宝库?里面可是苟着不少人才!一别几十载,他们应该也想我了吧?”

  陈清想着想着,神念则铺散开去,笼罩了别院山门,要瞧瞧来访的故人,到底有何来历。

第188章 太能整活了

  别院门口,站着的正是之前那一行人,为首的红衣女子、黑衣男子正对着守门弟子说明来意,说是要来拜访隐星法主。

  “烦请告知寂明法主,就说万通坊坊主乔不绝前来求见,乃来求助法主!”

  那守门弟子就道:“两位稍待,我先去通报,不过寂明师叔他老人家常年闭关,未必就能见着。”

  那乔不绝身后就有个男子道:“方才那天地异象,皆与你家别院相连,除了那法主,旁人也做不到,难道还在闭关?”

  守门弟子一时呐呐难言。

  那红衣女子则道:“你去告诉李清,本郡主又来找他了,不过这次我是带着消息来的,是对他很重要的消息!我乃红灵郡主!”

  守门弟子显然已被她报出的名号唬住了,正自迟疑。

  陈清的声音已隔空传入那弟子耳中:“带他们去偏房等候。”

  那弟子当即领命,便引着乔不绝一行人入内。

  另一边,陈清收回神念,就对寒镜真人说道:“还真有个过去在玄狱中见过的,只不过那人却不是玄狱中人。”随即,他又问起“万通坊”的跟脚。

  “这也是个大宗,且遍布天下各处,但说是宗门,更像是帮派,内里三教九流皆有,修为传承反而不多。”

  陈清听着,眼中一亮:“如此说来,此坊该是消息灵通。”

  寒镜真人点头道:“确实消息灵通。”

  陈清便对寒镜、幻云道:“师兄师姐,且去忙吧,确是故人,我去见见。”又对三名弟子道,“你们也各自修行去,莫要分心他顾。”

  银青萍与张石自然没有二话说,倒是那冰言妙抬起那双晶莹剔透的眸子,露出几分狡黠之色。

  偏殿房内,炭火正旺,驱散寒意。

  两名青丘一族派来的侍女,收拾了房间后,翩然离去,说是去通报法主。

  “有劳两位姑娘了。”乔不绝端坐不动,但目光频频望向殿外。

  那红衣郡主倒是自在,打量着屋内布置,嘴角微撇。

  脚步声起,陈清步入屋中。

  “寂明法主!”乔不绝猛地起身,竟欲大礼参拜。

  陈清袖袍一拂,无形气劲便将他托住:“乔坊主不必多礼,坐。”

  他目光转向那红衣郡主,道:“郡主殿下,别来无恙,不知是何等重要消息,劳你亲自跑这一趟?”

  红衣郡主被他目光一扫,心头没来由一紧,哼了一声道:“李清,你倒是好大的架子!不过也对,你如今名声在外,战绩斐然,与过去的玄狱小吏自然是不同了。”

  她说了一番,见陈清并无回应,不由柳眉一竖,不过却也知道眼前这人,如今自己已惹不起,于是压下念头,就说:“这次消息,还是楚妹妹探到的,说是你那嫡亲弟弟,要拜入太一道宫,直入真传之列!她叫你小心!”

  “楚妹妹?”陈清一愣,随即想到之前在玄狱中所见的另外一名女子,还说与自己有婚约,是过去退婚的,没想到会托人给自己带来这么一个消息。

  他双眸微眯,心中飞速掠过“李清”的记忆碎片,疑惑渐长。

  李家虽非钟鸣鼎食之族,在北地也算得上耕读传家,人丁不算稀薄。

  “李清”所在的这一房,兄弟四人,除去幼年夭折的一个,余下两位兄长皆比他年长不少,且早已成家立业,开枝散叶,何来又一个“嫡亲弟弟”?

  于是,他直言道:“李某依稀记得,上面两位兄长,下面似乎并无幼弟。”

  红衣郡主直接笑道:“你自然不知,因为你这弟弟,乃是三十多年前才降生的。”

  “三十多年前?”陈清心中推算,暗道好家伙。

  按“李清”父母的年岁与根骨修为,别说三十多年前,便是百年前就该气血衰败了,想要再得子嗣,近乎逆天而行,就是有补贴,也没那能力了!

  一念至此,陈清当即明悟,就说:“这太一道宫,当真是好手段,能整活!”

  “何止是好手段?”红衣郡主冷笑起来,“为了让你那对凡胎父母重焕生机,维持足够孕育的元气,太一道宫耗费的延寿灵丹、温养秘药,足以培养出一位金丹修士!而这诞下之人,根脚更是非凡——”

  陈清心中灵光一闪,接口道:“功德转世之身?”

  红衣郡主抚掌笑道:“聪明!正是以功德牵引真灵,转世投于你家门庭,生来便带宿慧,对太一道宫忠心不二,视其为唯一母庭!你这弟弟不日便将正式录入太一道宫真传名录!一旦其以血脉为引,发下‘以血荐宗门,气运共昌隆’的大誓,你身为他世间最亲的血脉兄长,必被那誓愿之力强行拉扯,与太一道宫那庞大气运绑在一处!”

  陈清闻言,眉头微蹙。

  气运牵连,最是玄妙莫测,过去他都是敬而远之,因为这等道途,也是不信则无,因此并不想要过多了解。

  红衣郡主见他神色,不由语气加重,意味深长的道:“莫要小看此事!若非太一正统,外人一旦被卷入其庞大的气运体系,绝非共享其昌隆,十有八九是为其吸榨,成为滋养巨舰的薪柴!轻则道途受阻,重则根基受损,身不由己!”

  若非太一正统?

  陈清闻言,眉头舒缓。

  他忽然问道:“若本身位格,近乎太一祖师、掌教之尊,又被强行架起,与这气运巨舰相连呢?”

  红衣郡主闻言一愕,显然从未想过此节,蹙眉沉吟片刻,方道:“若是祖师与掌教,本就身在教派之中,如何能后期相连?”

  顿了顿,她思路渐渐清晰,进一步解释:“那宗门的祖师与掌教,就是巨舰本身,宗门弟子则为柴薪,是水,水涨船高,若真有祖师被强行嫁接,那肯定是反过来,借力于太一道宫之气运!”

  但说到这,她忍不住摇了摇头:“但此等情形,闻所未闻!”

  陈清听罢,暗自思量。

  如此说来,若那小猫儿说的是真的,我暂时可以不去理会,防止被那虚无缥缈的气运之说干扰了心念。

  一念至此,他已有计较,面上却不露分毫,转而问道:“郡主此番心意,李某领情,不知可有化解之法,暂避此劫?”

  红衣郡主立刻道:“有!其法有二!”

  “其一,寻了你那便宜弟弟,直接打杀,你若顾忌人伦,可以废了其根基,劫难自解。”

  “其二,速归定元山!隐星宗乃上古大派,底蕴深厚,自有气运屏障,更有隐星真君遗泽,当可隔绝太一道宫等霸道的气运强索!只要你身在宗内,你那便宜弟弟的血誓牵引之力便难及你身!”

  陈清闻言点头,既然隐星真君的遗泽可用,那就更不用操心了。

  见他似有决断,红衣郡主神色稍缓,语气也软了几分:“我此番前来,其实是为了楚妹妹,她因与你那桩旧事,在家族与宗门中处处受制,日渐边缘,境遇颇为艰难,此番她让我来传话,也无意挟恩图报,让你重续旧缘,只是单纯让我报信。”

  顿了顿,她话锋一转:“但我想着,你如今名动北地,若能开口为她说一句公道话,便能助她破开眼下困局,你若愿意相助,本郡主也有厚报!但不会逼你!”

  陈清略一沉吟,便道:“楚姑娘若确有难处,又合乎情理,他日若遇机缘,会斟酌开口。”此话留有分寸,既还了报讯之情,又不轻易承诺。

  红衣郡主思量着,能得此回应已属不易,当下松了口气,这才指向身旁一直屏息凝神的乔不绝,道:“这位乔坊主,算是我的妹夫,他此次前来,实有性命攸关之事相求。”

  陈清目光转向乔不绝:“乔坊主请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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