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啥祖宗,都是我编的 第201节

  仙朝纪,九千零七十年。

  静室之内,李清盘膝闭目,气息隐隐与周遭天地共鸣。

  门外,冰言妙斜倚石墙,一双冰眸如寒星,冷冷盯着对面的参玄公与十二皇子徐文纪,一副护法模样。

  参玄公抚须苦笑:“冰丫头,何必如此戒备?老道实是一片诚心!李道友非常人,但金丹九转之后,方见真章,元婴之境,非力之积,乃道之择!择何等‘天地之景’熔炼己身,关乎未来能触及何等高度的天地根性!此中关窍,非底蕴深厚之古宗,难有完整传承指引,隐星宗虽强,毕竟年浅,老夫恐李道友明珠暗投,空耗天赋,惜哉!”

  他话中虽对“李清”很是推崇,但依旧有着几分对自家宗门传承的矜持与自负。

  恰在此时——

  “嗡!”

  静室内,一股意境蓦然荡开。

  窗外流云微滞,院中古树叶落无声,仿佛天地都在这一刻有所感悟,为之释然。

  参玄公脸上的从容一变,扭头看向静室:“道途自明,天地交感之象?!他这自己闭关异常,便堪破了道途前路的方向,明晰了元婴之景的玄妙?这怎么可能!纵是百族纪、问道纪时,能有此顿悟者,也寥寥无几!”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从窗外传来——

  “当真令人惊叹!这等本事,着实令人叹为观止!这一趟没有白来!”

  “谁!?”

  屋中之人个个色变。

  “吱呀——”

  这时,内室的房门无风自开,李清缓步而出,他并未看向参玄公等人,而是望向窗外。

  月华之下,一道高挑身影立于月光与阴影之间,宽大披风被夜风吹得猎猎飞舞,周边有火光、水流、厚土、金芒、乙木虚影,流转不定。

  他也在看着陈清。

  “不愧是被仙朝屡屡关照,却愈战愈强的人物!本以为你初入九转,尚需时日打磨,寻觅己道,不想竟快至如斯!再加上你那无视玉京律令的诡异手段……果然是我要找的人!”

  “阁下是谁?”李清目光微凝,从此人身上感到一股天地五行极深掌控的气息。

  “我是谁?”这神秘来客低笑一声,带着几分不羁与狂傲,“我是谁并不重要,倒是你,李道友,你纵横北地,剑斩元婴,因此拂逆玉京,被他们以势压人,以权谋私,动辄以亲族、宗门胁迫!这等腐朽之地,这等蝇营狗苟之辈主宰的乾坤,你不觉得憋闷?不觉得……该打碎吗?”

  说到此处,他向前踏出一步,周身五行真意轰然勃发,搅动夜空,语气陡然激昂:“何不随我走!吾等联手,砸碎这潭死水,另辟一番天地新气象!”

第222章 上次堵不住,这次

  “嗯?”

  参玄公与十二皇子徐文纪脸色骤变,冰言妙琉璃般的眸子里也掠过一丝惊疑。

  陈清听着这话,则是瞬间警惕起来。

  这些话,可有些犯忌讳了啊!

  反贼?

  试探?

  另外,此人能无声无息穿透自己布下的先天迷阵找到此地,玉京那些各方势力、庞然大物,尤其是执掌律法监察的五宗六教,岂不更能?

  但不容陈清细思,参玄公忽的目露精光,盯住那不速之客,沉声道:“你这般口出狂言,如此言语,倒是让老夫想起了一个人!你与那个在东灵洲掀风搅雨的狂徒可有关联?”

  那神秘来客根本就不遮掩:“东洲的事,是我做的。”

  参玄公立刻沉声道:“你好大的胆子,做下那等大事,居然还敢潜入玉京!”

  那人却是哈哈一笑,然后道:“老儿,你一个五宗六教的走狗,也配问我的胆量?尔等宗门,不过是仙朝圈养的鬣犬罢了!”

  “放肆!”参玄公须发微张,似被触及逆鳞,“前次灵源谷之事,我药宗弟子折损七人,更有三人下落不明!你今日既然现身,那就给老夫把事情说清楚!”

  他袖袍一拂,周遭空气骤然灼热,天上隐现一个巨大丹炉的虚影,院中草木转眼焦黄枯萎,仿佛被无形炉火炙烤!

  这老儿竟欲以天地为炉,炼化来人!

  然而那人只轻笑抬手,虚空一拨,仿佛拨转棋局,那灼热火意竟如泥牛入海,被一股柔韧浩大的五行轮转之力悄然化去。

  参玄公瞳孔一缩:“五行颠倒,虚空生莲?!这是你的天地观雏形?你已摸到那一步门槛了?”

  “天地本自混沌,何来顺逆?”来人声音带着一股笃定之意,“仙朝倒行逆施,锁拿灵机,奴役万民,早已失了天道眷顾!唯有打破这潭死水,重定乾坤秩序,方能见得真正的大自在、大解脱!”

  说话间,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陈清身上:“李道友,我言尽于此,我能找到你,其他人自也能。是留在此地,做那瓮中之鳖,还是随我而去,共辟新天?你当速决之!我会再来找你的!”

  言罢,他身形一晃,如烟消散,仿佛从未出现。

  参玄公面色阴沉,正欲动作,忽有一道灵符破空而至,落入他手中,神念一扫,他脸色再变:“不好!巡天司的嗅灵獒已至三条街外!怕是冲着你来的!李道友,莫要犹豫了速速与我离开!”

  徐文纪也随之开口道:“李法主,不如随我离去,我有的是办法为你开脱!”

  陈清的神念早已铺展开来,院外细微的破空声、阵法被触动的涟漪尽在感知之中。

  “看来,清净日子到头了。”他神色平静,看向参玄公与徐文纪,“参玄道友,十二殿下,两位好意心领。玄牝药宗,暂不便往;皇家因果,亦不敢沾,不如就此别过。”

  虽然对刚才来的那人有许多疑问,但陈清却知道这会并不是探究的时候,不等对面二人回应,他就一把拉住冰言妙,一步踏至院墙边一扇寻常木门前,推门而入。

  门后并非巷弄,而是星光流转的幽深通道!

  “这是?”

  冰言妙见之,神色微变。

  “不用担心,随我走。”陈清当先踏入其中,冰言妙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过去。

  “嗡——”

  就在两人身影没入通道的刹那,小院四面八方光华爆闪,一道道强横气息轰然降临,法器灵光交织成网,将小小院落围得水泄不通!

  为首之人踏光而至!

  他身披玄黑法袍,上绣獬豸踏云纹,右手托着一枚青铜律令,左手持一卷金光流淌的判书,面容冷峻,双目如电,扫视间自有股执掌律法、生杀予夺的威严。

  “嗡——”

  虚空震颤,一股煌煌威压降临,如高山倾倒,轰然砸落!

  顿时,这小院内外的草木尽数低伏,连风声都在这一刻凝滞。

  “寂明子李清!”此人声音冰冷,穿透院墙,带着审判之意,“尔触犯仙朝律令,罪证确凿!本座乃巡天司执刑使姜桓,奉仙朝谕前来拿你,即刻出来,俯首认罪,尚可依律审理,或有一线生机,若冥顽不灵、负隅顽抗……”

  他手中律令微光流转,周遭压力骤增!

  “……便是自绝于天道王法!届时,雷霆之下,可不只是你形神俱灭这般简单,与你相关之人,师门宗族,皆要为你这愚行,付出代价!”

  话音落下,杀机凛然,赫然已将院内之人视为砧板上鱼肉。

  “吱呀——”

  院门开启,参玄公缓步走出,身后跟着面色不太自然的十二皇子徐文纪。

  这老道瞥了姜桓一眼,笑道:“老夫当是谁弄出这般大阵仗,原来是正律教的姜执刑使,啧啧,以你七景元婴之尊,亲自来做这缇骑捉人之人?这本身,可就有点不太公正了吧?”

  姜桓见到二人,似乎早有所料,略一拱手:“原来是参玄公,十二殿下。本座奉命行事,只问罪责,不论其他,上既有令,吾必遵之,此乃吾之道,还请二位行个方便,莫要干涉仙朝执法。”

  他这番做派,礼数是到了,但语气依旧淡漠倨傲,似乎也没把二人放在眼中,将话说完,目光就越过二人,投向寂静的院内,等了数息,却不见正主现身,眉头不由紧蹙起来。

  “不必等了。”参玄公捋了捋胡须,慢悠悠道:“姜执刑使,你这雷霆万钧之势,却是扑了个空,人,早就走了。”

  姜桓脸色瞬间沉下:“走了?”

  “轰!”

  四周狂风骤起!

  却是他的神念如狂涛般扫过四方,但果真是不曾寻得其他人在!

  顿时姜桓脸上的冷漠维持不住了,他寒声道:“不可能!此地已被天罗地网封锁,他如何能……”

  参玄公哈哈一笑,打断了他:“这世间之事,岂是你正律教律条所能尽括?过去,老夫就说过,你们正律出身的问道修士,天地观太过冷硬,律令本是工具,却被尔等看作天地正理,迟早要栽跟头!李清道友神通手段,又岂是你能揣度?”

  姜桓闻言,面色铁青,手中那卷金色判书剧烈闪烁,弥漫四周的威压因其心绪波动而愈发狂暴!

  “怎么,你想与老夫动手不成?”参玄公白眉微扬,悄然掐了个丹诀,身上隐隐有药香流转。

  姜桓面色冰寒,身上一股隐而不发之势若隐若现,但终究未出手。

  最后,他冷冷说道:“参玄公,本座此来锁拿李清,其实是救他!我正律教执掌天宪,只论罪业因果,不涉私仇,此番只是因罪拿人,带回去审判,自是秉公而行!他不跟我走,若等太一道宫那那位出手……”他冷哼一声,“届时,就不是擒拿审问,而是形神俱灭,连真灵都要打入寂灭海眼,永世不得超生!”

  参玄公瞳孔微缩,面上却呵呵一笑,道:“老夫倒是好奇,你这消息竟比苦主还灵通,是从何处得知的?”说着说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明悟,“莫非是天机盟那帮神神叨叨的家伙,又窥见了什么天机,借你之手行事?”

  姜桓面色不变,避而不答,只冷然道:“参玄公,你若能联系上那李清,便告诉他,玉京不是北境,更非定元山,任他神通滔天,也翻不了天,束手就擒,尚可依律论处,留一丝转圜之机。若负隅顽抗,便是自绝于天道王法,届时九幽无路,仙阙无门,悔之晚矣!”

  言罢,他袍袖一拂,便引着一众黑袍执法使化作道道金光遁走。

  待人一走,那威压散去,十二皇子徐文纪才缓过气来,急道:“参玄公,我这就回府,请几位皇室供奉出面,或可……”

  “殿下!”参玄公出言打断,“你若能动用皇室之力找到李道友,那离他被镇入九幽死狱也就不远了!听老夫一句,立刻回去,紧闭府门,今日之事,只当从未发生过!切莫引火烧身!”

  说着说着,这老道望向姜桓消失的方向,面色凝重。

  “这姜桓碍于元婴之道与道途之法,或许真在秉公执法,以测天地,但他背后之人所图的,恐怕绝非区区一个李清,若那‘门’之隐秘曝光……”

  他忽然住口,重重一叹:“不行,老夫也得早做打算!若那东西落入正律教与天机盟手中,再经由他们呈报上去,这天地,怕是真要翻覆了!”

  他草草对徐文纪一拱手,身形便如青烟般散去。

  徐文纪怔怔站着,咀嚼着参玄公最后几句话,一丝寒意从脊背窜起:“他似在担忧,因为我之故,令父皇知晓此事?父皇难道真的没有闭关?不可能,若他不曾闭关,为何不理俗务,放任五宗六教?”

  巡天司别府。

  姜桓大踏步而来,冲着府中一人道:“那李清不在院中,你天机盟的推算,莫非也有失准之时?”

  对面,曾经在雷池边上与陈清接触过的沈南亭缓缓走出,他闻言轻笑,从容不迫的道:“姜兄何必心急?鱼儿既已入网,早收晚收,终在彀中。”

  顿了顿,他忽然道:“这个李清其实非同一般,先前为了阻他金丹九转,曾有上令,不许各家对他开放秘境与玄牝碎片,本以为已将他的路堵死,令他沉寂一阵子,却不料,此人这样都能杀出一条路来!我且问你,若你是他,新晋九转,根基未稳,又骤闻巡天司缉拿,太一宫追索,在这玉京举目皆敌,当务之急,该去何处?”

  姜桓浓眉紧锁:“自是寻一隐秘之地,稳固境界,或寻机遁出玉京,又或者去寻人相助,准备反击或者逃遁的底牌。”

  “不错!”沈南亭袖袍一拂,空中一团虚影涌现,化作舆图,聚焦于城北一片巍峨连绵的石碑林中,“但玉京大阵已启,天罗地网,内外相合,他往何处遁?最终,必是慌不择路,各处不通,在层层阻截中,不得不被逼入一处墙角。”

  “哦?你的意思是,天机引动、气运驱使,那李清躲藏奔走之后,最终会被逼于此处?”姜桓凝神看着那舆图,“这是哪里?”

  沈南亭道:“碑林!”

  “碑林?”姜桓豁然抬头,“那是供奉历代先贤功勋之所在,李清一介待罪之身,安敢擅闯?他凭什么会去那里?”

  “这就不是我所能测度的了,我只是一番推算,得此结果,此人命数隐晦,想要窥见他的命运轨迹十分不易,只能知晓大概。”沈南亭笑容不变,但话锋一转,“姜兄,吾等此举,看似拿他,实为救他。若等他被太一宫那几位不讲规矩的寻到,抽魂炼魄,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此中轻重,姜兄执掌律法,当比我看得更清。”

  “好!”姜桓沉默片刻,转身迈步,“我去碑林等他!但愿你这次没有算错!”

第223章 底牌看透,万无一失

  沈南亭送走姜桓后,长长舒出一口气。

  “那寂明子李清,可真是令人意外,本以为各家宗门不与他秘境,不给他碎片,道途要暂缓,没想到此人胆大包天,潜入太一道宫的秘境,篡了其至宝,全了自家的金丹!不过,如今他也泄露了底牌,玄门在身,难怪能在北地接连压制元婴,甚至抹除月华府,留下天地遗韵,想来都是靠着玄门……”

  他正想着,周遭景象陡然间扭曲、变化!

  下一瞬,他已置身一片云海之上,前方仙宫悬浮,玉阶高耸,两道模糊身影高踞其上,周身道韵交织。

  一道身上缠绕着星辉,一道为道道黄云笼罩。

  有阵阵妙音玄歌自虚空中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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