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灯万盏前的三位得道仙人面面相觑,有些不明白此时这位截教师叔为何来访。
只见通天教主不过进去片刻,便与自家师尊脚踏七彩祥云,往首阳山八景宫而去。
待得两位师长远去之后,众门人方才起身,各自忙着手头上的事宜,云中子向燃灯道人、南极仙翁拜别,随即飞出玉虚宫,前往冀州方向。
就在云中子行至西岐附近时,却正好遇上了,正往昆仑山方向飞来的姜子牙。
“子牙,师尊让你静候明主,你为何突然回返玉虚宫?”
姜子牙见状,立刻向师兄问好:“见过云中子师兄,子牙下山想着想历练一番,便去了一趟北方,见证了山海之乱,也明白了何为明主,何为英雄!”
“子牙此次回山,便是想向诸位师兄求助,为子牙心中一位英雄求取一两件福德宝物,并请求师尊派遣得力的三代弟子,前往其帐下,助其一臂之力。”
随即,姜子牙便拉着云中子说起了这一路上在北疆的所见所闻。
听得云中子是心中欣慰不已。
“好一个心怀天下,而不拘泥小节的小将军,听子牙所述,倒真是一位辅国的栋梁之才。”
云中子素来与玉虚宫中其他道人有些不同,上古时期也曾襄助过三皇五帝开创人族基业。
对于苏妲己一事,本身就十分反感,只是碍于南极仙翁之请,同时也顾虑着其他十二位师弟的身家性命不得不跑这一趟。
听闻子牙口中描绘的那位“英雄”孟尝,立刻想明白事情的原委,这一次冀州灯灭,恐怕和他脱不开干系。
思虑片刻后,云中子心中再无前往冀州的想法,从袖中取出一杆黄金棍,递给了姜子牙。
“子牙不必在意戚斧之事,神兵本无好坏之分,而是要看手持神兵的人,如何使用。师兄这里有一杆黄金棍,长短随心,轻重由意,无坚不摧,无物可毁,子牙可拿去,望日后那位将军,能尽仁事,行天意!”
姜子牙大喜,没成想还没回山呢,就得到了云中子师兄的帮助,看来自己这趟北疆是去对了。
“若是子牙还欲求助,不妨往太华山云霄洞一去,伱赤精子师兄最近有一仙兽麒麟育成,或可在坐骑上助孟垢男行军代步。”
“如今诸位师弟皆是新收子弟,三代中稍有成就者,无非韩毒龙、薛恶虎二人,你可前往金庭山玉屋洞找道行师弟求助二弟子下山。”
赤精子、道行天尊两位师兄位列十二金仙,一身道行自然不成问题,云中子师兄实乃古道热肠啊,不仅赠予黄金棍,还为他指明了两条明路。
正待姜子牙拜谢师兄,将要离开之时,子牙仿佛是想起了什么,开口向云中子问道。
“师兄,子牙听闻太乙师兄有两件宝物,一名火尖枪,二曰风火轮,不知……”
“子牙切莫自误,那可是太乙师弟的宝贝,师兄劝你,最近你太乙师兄正着恼,最好还是不要去触他的霉头。”
“谨遵师兄教诲。”
看着逐渐向昆仑山相反方向离去的姜子牙,云中子抚着胡须,面带笑意,手掌一翻,一盏碧玉酒壶就出现在他手上,一边畅饮,一边飞到碧游宫的门口。
“多宝师兄可在?师弟云中子,携玉虚佳酿特来拜会师兄,师兄可愿与我大醉一场?”
“???”
……………………
话分两头。
此时的冀州城一片泽国,所幸有王恒、顾风二位巨人相助,冀州城百姓虽死伤惨重,却远不及北海十室七空的惨烈。
钟家兄弟还在上游重新围堵河道决水口。
冀州城的水位慢慢降了下去,但是整个城中淤泥聚集,泥泞不堪,一座雄城臭不可闻。
于是,孟尝立刻通禀崇侯亲临冀州,想办法先迁走一部分冀州百姓,安定在崇国南境四城,以贴补冀州入侵时屠城损失的人口。
也算是感谢崇侯应承替他压下奴隶风波的第一份谢礼。
待得十日之期刚满,便见到王师威武雄壮的大军向冀州开拔而来。
孟尝等人满城搜捕,到处寻访着苏护的家眷,其妻、弟、子侄一应俱全,活者见人,死者有尸,唯独孟尝单独交代的苏妲己,却死活找不见踪迹。
听闻冀州侯府的奴仆有言,似是一位骑着白额虎的道人,在大水来临之际,带走了苏妲己。
心情还是有些沮丧的,苏妲己未死,孟尝心中遗憾,不过想到苏护一家老小俱被擒获,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没有苏护的侯爵身份,这苏妲己应该没有资格再入宫中,祸乱宫廷了吧。
其实,孟尝也不想将一个时代的终结,所有的过错都强加在一个女人身上,只是见证过山海异兽的威力,也见过幻化人形的柳四娘之后,他担心的,是苏妲己背后那些妖魔鬼怪,仙神之人会利用苏妲己那独一无二的身份来祸乱天下。
也不是可怜她,乱世之中谁不可怜?身为苏护之女,便已是最大的悲剧。
好在,这一次苏护叛的,不是大商,而是崇国,这对于天下稳定而言,是不可相提并论的概念。
两位侯爵背叛大商,和两位侯爵背叛北伯侯,这其中的意义截然不同,将所有的风波直接扼杀在摇篮中,对于大商而言,是最重要的一件事。
隔着老远,崇侯就已经带着崇国各大将领等候在冀州城十里之外迎接王师。
王师还未靠近,便见大军中一位高大威武的壮汉带着数百骑兵,策马扬鞭,提前往崇国群将而来。
“外臣崇侯虎,恭迎大王。”
孟尝细细的打量着眼前这一位壮硕似猛将,全然不像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形象,方正的面庞颇为英俊,而不怒自威的眼神又如同择人而噬的猛兽,说是人王,却让孟尝有一种面对洪水猛兽般的压迫感。
似曾相识的气场,让孟尝不自觉的想到了昔日梦境中,那位怒触“不周”的首领,共工。
随即,低下头和其他人一起,拜伏大王。
未等马停,帝辛翻身下马,稳稳落在地上,单手拉住马缰,直拽着亮黑色的骏马寸步难行,极其别扭的急停在众人跟前,发出阵阵嘶鸣。
“诸位,寡人之力如何?哈哈哈。”
看着开怀大笑的帝辛,众人纷纷迎合道:“大王神力,当属天下之最,大王威武!”
“哈哈哈,少恭维,平时战阵之上,尔等当如我一般,以勇武为先!”
看着才数月不见,头发花白不少的崇侯虎,帝辛有些感慨,昔日这位好兄弟在战阵之上犹如猛虎,如今却是两鬓斑白,面色愁苦,全然不似一疆之主,反倒是和街头那些为了生计麻木的老翁一般。
“起来罢,莫非要寡人亲自扶你?你是北伯侯,你不是奴隶或者平民,我大商真是奇怪,越是普通的百姓,就越想要挺直了腰杆做人,你们这四大伯侯贵为一疆之主,却总爱如奴仆,躬身下拜。”
“寡人予你三年,冀州苏护要反,那是他的问题,我可曾怪罪于你?”
“站起来,你是北疆的伯侯,诸侯之长,收起那副愁眉苦脸的表情,若是你都不看好自己的北疆,那你治下的百姓又该有多绝望?”
听着这些话语,孟尝心头有些别扭,这些话如果换成西伯侯来说,他都觉得正常,可从大王的嘴里说出,却是分外的怪异,这……
纣王,不是刚愎自用,残暴的代名词吗?如此一副心灵导师给崇侯虎打鸡血的样子,着实让孟尝别扭。
倒是身边的其他将领,个个感动得涕泪交加,称颂着大王的仁义。
就在孟尝愣神之际,忽然听闻耳边传来帝辛的问话。
“来,哪位是垢城男孟尝?让寡人好好看看,我大商的北疆战神是否真有三头六臂,青面獠牙!”
这个周末也在码字,今天依旧三更日万,请笑纳!后续半个月估计就没有推荐位了,下一波要等到下个月初,本书也即将步入20万vip章节的门槛,还请大家多多支持,养书可以自动追订一下最新章节,给逆子一些数据上的支持。
第96章 千疮百孔
看着昂首直视于他的孟尝,帝辛思绪有些恍惚,仿佛脑海里又想起二十年前,那个昂首直视父王的少年。
“孟垢男或许还没适应贵族的身份,怎可对大王如此鹰视狼顾?”
听闻此言,孟尝回首看了一眼,基本都不认识,如今以他的身份,若是换到内服比较,多少也是个大夫,因此也是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
“外臣听闻,王廷之中有几位重臣,梅伯大夫、比干丞相、杜元铣大夫,都是秉正直言,辅佐大王的重臣,每每与大王争辩之时,都是面红耳赤寸步不让,尝以为,如此便是忠贞之士。”
“故而,尝对大王敬仰,以忠贞视之,想深深记下大王贤明威武之相,只是不知这位大臣为何人?为何要以貌取人,以偏概全针对孟某耶?”
“噗~”旁边站立的费仲看着子衍一副怒目而视,却呐呐不语的样子,一时没忍住笑出声来。
子衍能言善辩,平日里没少与人争论,少败绩,这本是下意识插嘴顶一句,这小子回头便是丝毫不惧的接了回去,言辞犀利,既能捧得大王欢心,又能将自己无礼之处摘得干净,这哪里是一个只知道打仗的莽夫。
看起来和那些久经官场的老卿士、老大夫有得一拼,这样的人不仅能征善战,还能顺大王的心意,还好他是个外臣,往后若是进了朝歌,怕不是他的竞争对手又要多出一位。
帝辛细细的打量着孟尝,蹙着眉头没有和其他大臣一样,看着子衍的笑话。
“子衍,跪下,向孟垢男认错!”
“什么?”
子衍一时没回过神来,看着自家大王,难以置信。
“大王何意?大王可杀子衍,但不可如此羞辱子衍。”
无视愤怒咆哮的子衍,帝辛面中有柔情,走上前一把扶起孟尝。
“大商的战士,不兴跪拜之礼,少和你侯爷学那些歪风邪气,孟尝,你可是我大商真正的勇士,诸位,对于勇士,我等应该尊敬,而不是诋毁、谩骂。”
“孟尝,脱下你的战甲,让诸位大臣看看伱的丰功伟业。”
此时已入冬,虽未下雪,但是气候已经逐渐开始下降,孟尝听令,也没有顾及微凉的寒意,直接取下身上的甲胄,赤膊着上身,站在众人面前。
围观的众位大臣,以及崇国的将领纷纷惊呼,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人的身体。
这哪里还是一个人正常的身躯!
大大小小的创眼、划痕遍布全身上下,先前只是看脸,还未曾察觉,只是觉得发丝稍短了一些,可赤膊上身之后,满目疮痍的身体,根本数不清这位才二十岁的年轻人,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就算是经受酷刑折磨的囚徒和奴隶,也不如他身上的创伤来的惨烈。
帝辛绕着孟尝的周身转了一圈又一圈,似乎是想将这些疤痕牢牢记住。
“数不清,很多都是伤上加伤,孩子,你不容易啊。”
帝辛的声音温柔而深邃,对待军中善战的战士,他从来都是报以最高的敬意,因为,他就是从那个整天都臭哄哄的军营里走出来的。
孟垢男,这一路拜将夺爵,真就是拿命换来的荣誉,这个孩子好像才刚满二十岁吧,说起来也就比殷郊大了几岁而已,经历却丰富百倍。
“这一处,创眼深入心口,这是怎么伤到的?”
看着帝辛指着左右两肋之间疤眼大的牙印,孟尝回道:“回禀大王,此处有两创,其一是尝跟随崇应鸾将军出征丰壤时被环狗咬中,而后随太师先锋军攻略岱宗时被异兽从从撕扯所创。”
众人齐齐吸了一口冷气,这全身上下最多的便是这种野兽撕咬的创伤。
“这一处是外臣进攻溿城时,溿城伯以毒箭射伤,这一处是尝抵住城门为身后袍泽强开城门时,被敌军长矛接连刺中所留,这肩上与背后的撕裂疤痕,是在沂城南郊被数斯、胜遇等异兽围攻时扯下过皮肉。不过,这些都不足以致命。”
“哦?难道还有其他更严重的伤势?”
孟尝已经明白了帝辛的意思,此刻如同猴子一般被人围观,指指点点,也不觉得恼怒,只是有些感叹自己的好运,这位纣王浑然不似后世所传那般反复无常,残暴嗜杀。
三头六臂开启,众人大吃一惊,原来传闻竟是真的,这位垢城男是真的长着三个脑袋,六只手臂。
“大王请看此处,这是在内北海境的祝城,尝被朱厌追杀,一棍之下被打得左首脑浆迸裂,几度在生死之间徘徊的一道伤势。”
看着左首触目惊心的夸张疤痕,从额头之上一直顺着眼睑、鼻梁、嘴巴,像是生生被打碎了半个脑袋,也真不知道这是怎么长回去的。
帝辛从亲兵手里接过衣袍与战甲,细致的往孟尝身上套去。
“大王,外臣不敢……”
“别乱动,你有大功,寡人只是为你穿衣披甲,前些时日,崇侯的封令抵达朝歌之时,天下人都说崇侯疯了,自成汤以来,从未有过二十岁之男爵,可你在寡人心中,男爵尚有些侮辱了你的功绩,你应该是最少也能称得上伯爵之职。”
周围的大臣有些动容,不少人捂着脸似乎不想看见这年轻人满身的疮痍,仿佛这些伤口都长着一双双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们,在问他们。
“孟尝勇否?”
羞煞人矣,往常看见别人在诋毁,自己也人云亦云,此时见到真容,不少心中尚有德操之人,纷纷掩面以示。
而崇国的将士们也是泪目不已,吴敢更是忍不住嚎啕大哭,直骂自己是无用之人,竟不知主君身上的千疮百孔。
“子衍,这下你明白,寡人为何让你道歉了吗?”
“寡人既不想惊世,也不想骇俗,可是谁叫寡人看上的将军,他只有二十岁。若非年幼,寡人直接封他一个北海侯,又有何妨?”
众臣不敢答言,子衍长出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自己大哥,又望了一眼帝辛危险的眼神,十分顺从、恭敬的拜倒:“子衍无礼,望孟垢男谅解吾之孟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