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乘锋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本还以为,那凝聚出身形的,会是那个无名的巨人。
可谁能想到,在那个巨人散去全身煞气之后,在这些残存煞气上所凝聚出来的,竟然会是这个灰黑的凤鸟。
居然是那个楚人的遗民!
“来,来,继续砍,别停。”
面对着杜乘锋暴怒的劈砍,那灰黑的凤鸟这一次却是连躲都懒得躲了。
炽烈的刀刃一次又一次穿过凤鸟的身躯,却没办法在凤鸟的身上留下半点痕迹。
就仿佛,对方只是一个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虚影。
“我早就说过,思想是杀不死的。”
灰黑的凤鸟嗤笑一声。
“那个叛徒居然还想带着我一块去死……愚蠢。”
灰黑的凤鸟舒展着双翼。
当然,这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就事实上来说,那个仙人体甚至一度成功了。在它陷入癫狂,被满身煞气所控制的时候,那个已经几乎被撕碎的仙人体确实再一次凝聚出了意识,将它压了下去,甚至几乎要带着它与那些煞气一同湮灭,消散在天地之间。
但是,这同样也让它,学到了一些,不属于人类的技法。
比如,如何将散碎的意识重新拼凑,化回己身。
“或许我应该感谢那个叛徒才对,毕竟没有它,我还做不到这种地步。”
“这,才是真正的浴火重生。”
灰黑的凤鸟虚影低下了头,看着地面上的杜乘锋。
一直以来,它都在极力避免着自己的死亡,哪怕是舍弃肉身,那也是在计算了成功的可能性之后才进行的冒险——但唯独这一次是不同的,这一次,那个仙人体凝聚出的意识,让它真正意义上的直面了死亡本身。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但超越过这份恐怖之后,就能看到,那片隐藏在恐怖之后的,无尽光明。
“原来,你们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
回忆着那份无法言说的体会,灰黑的凤鸟感叹着。
在经历了生死之后,它终于体会到了,真正的强大。
并非是依靠什么外力,也不需要什么强悍的躯体,而是一切力量来源于自身的,它就是力量本身。
唯有这样的强大,才是真正属于它的。
从未有人做到这种地步,哪怕是昔日的大楚也一样没能做到——不,昔日的大楚甚至连意识转移都没能真正完成。而现在,它不止完成了意识的转移,更是做到了前所未有的壮举。
只有它,才真正做到了褪去躯壳,羽化登仙。
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它,已然达到了真正的终极。
这个世界上,再也不存在能杀死它的东……
“嗤——”
几根尾羽落了下来,连带着半截虚幻的鸟爪。
“……哎?”
惊慌失措的灰黑凤鸟连忙飞到半空,它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伤害它。
明明它已经彻底羽化登仙,只剩下一道意识,根本没有任何凡俗东西能伤到它了,思想是杀不死的。
可为什么,为什么它刚刚……
“……哎?”
一击建功,杜乘锋也愣了一下。
紧接着,他便低下头,看向了自己的右手。
右手之中,只剩下淡淡虚影的长剑正躺在那里,似乎在催促着他,让他为它复仇。
而这复仇的对象则是……
“你刚才说,什么是杀不死的?”
杜乘锋抬起了头,看向半空中的灰黑凤鸟。
“我没听清,你过来,大点声。”
“啊啊啊啊啊——”
灰黑的凤鸟登时便扭头逃窜,但飞射而来的虚影之剑还是切断了它的尾羽——而在失去长长的尾羽之后,这原本就没多大的灰黑凤鸟,就更像是一只惶恐的野鸡。
“思想是杀不死的!思想是杀不死的!”
伴随着灰黑凤鸟的嘶嚎,那只被切掉的鸟爪竟再一次凝聚出来,就连那些被切掉的尾羽都再一次汇聚在它的身后,让它恢复了几分华贵与雍容。
但就在它回过头,想要趁着杜乘锋手中失了兵刃,继续叫嚣两句的时候。
却看到,那柄虚影之剑,再一次浮现在杜乘锋的手中。
思想确实是杀不死的,这一点,它说的确实没错。
所以这柄由纯粹意识凝成的思想之剑,不会像寻常兵刃一样被丢掉,也很正常?
“或许我应该谢谢伱才对,毕竟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要去干点什么。”
虚影之剑再一次被掷了出去,而杜乘锋整个人也跟着冲了过去。
杀不死?没有什么东西是杀不死的。
无非是多杀几遍而已,杜乘锋在这方面已经有了相当的经验。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险之又险地避过那支飞射而来的虚影长剑,灰黑的凤鸟扭过头,再一次看到了飘落的尾羽。
这一次,它终于确定了一件事。
那就是,即便是现在的它,也并非是真正的不死。
“你给我等着……你给我等着!”
眼看着那支虚影长剑,再一次回到了杜乘锋的手中,而杜乘锋的身影却已经越来越近。
那灰黑的凤鸟终于还是嘶鸣一声,扭头就跑。
迟来的更新,本来应该是白天更的,但是白天人晕了,字数也有点多,所以到了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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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趴一会,然后继续狠狠地殴打键盘,月末这几天会多更一些。
(本章完)
196.第195章 路在何方
第195章 路在何方
兖州的群山之间,金雕盘旋。
勇猛的金雕们已经杀光了乌鸦,眼下正在扑杀那些敢于飞上空中的麻雀,这并非是为了猎食,仅仅只是看不上眼,毕竟它们才是空中的掠食者,它们才是顶尖的猛禽。
麻雀什么东西,也敢跟它们一样飞上天。
只有顶尖的猎食者才配翱翔在天空之上,这是只属于勇敢者的乐园,而作为勇者,最不缺乏的就是挑战强者的勇气——就比如不远处那只鸟,那是一个比它们还要大不少的家伙,要知道它们的体型即便在金雕里也算庞大了,可那个鸟却还比它们更大一些。
但在嗅到了血腥气之后,它们还是冲了上去,准备给那个羽毛花里胡哨的家伙来个狠的,让那野鸡知道谁才是这片天空的主宰。
但迎接它们的,却不是利爪与尖喙。
而是一柄,三叉大矛。
“哪来的畜生!给老子死!”
三叉大矛苏鲁锭横扫而过,那些想要上来啄食血肉的金雕尽皆被扫落云端。
而那个拎着三叉大矛的金翅大鹏鸟,看着那些大得离谱的金雕,也不禁一阵牙疼。
“居然是……算了。”
亲手捅死了自己养的金雕,这让金翅大鹏鸟,又或者说草原可汗一阵郁闷,虽说以他的地位来说,这种事情没什么所谓,大不了再换一批,但一想到自己之前的遭遇,还有身上的伤口,眼下这点惹人心烦的小事,也就显得愈发扎眼起来。
谁在失败之后都不会有什么好脾气,尤其是那样的一场大败。
但他终究还是努力压下了这份火气,毕竟因为这种事发怒没什么意义,更何况这次出手之前,他也早已做好了失败的准备——胜败乃兵家常事,赢一辈子那种事是不存在的,更何况他要挑战的可是比他更强大的对手,这就更没什么胜利的机会了。
但他终究还是去了,去面对那个几乎无法战胜的敌人。
毕竟有一个强大的敌人,实际上不是什么坏事。
弱者会畏惧敌人,敌人对他们来说是恐惧,毕竟他们孱弱的就像是地上的兔子,他们能做的也只有逃跑。勇士会突破这层恐惧,敌人对他们来说是对手,是陪练,他们会在敌人的压力之下变得更加成熟,更加强大。
而到了像他这种,已经能够称得上是一方强者的级别时,敌人,是罕见的珍宝。
毕竟随着越来越强,能够被他称为敌人的目标也就越来越少了,而这也就意味着,他也越来越难从真正的战斗中汲取经验——当然,他也可以找一群水平不如他的对手来练练,但那样只能算保持水平而已,根本无法让他进步。
虽说煞气这种东西可以靠数量堆上去,但战斗的经验却不是靠数量就能堆上去的。雄狮若是只杀兔子,就算杀一万只兔子,那也只能练成杀兔子高手,这份对于兔子的了解根本不足以支撑雄狮去与同级别的猛兽搏斗。
所以,必须要与那些同级别的,甚至远比自己更为强大的敌人交手才行。
这当然是有风险的事情,但风险往往也意味着回报,更何况这不止是什么回报与风险的问题,而是对方确实卡在了他的必经之路上——虽然他自己也很想按部就班的排兵布阵,认真与那南陈做过一场,但很显然,在这个见了鬼的世道之下,若是不先行狙杀那南陈的顶级高手,恐怕他这场战争游戏还没开始,手下的士兵就要被屠戮一空。
是了,战争游戏,这才是他最终的目的。
他不喜欢与人生死相搏,一点都不喜欢,像两个猴子一样互相殴打,这无疑是再愚蠢不过的行为。他不是猴子,他是可汗,他要的是排兵布阵,大军攻杀,天地为棋盘,万物为棋子,这才是他这个可汗应该做的。
那才是他的快乐所在,才是他乐趣的源泉。
真正的强者应该提兵征服天下,而不是像猴子一样只知道为了点小事打生打死。
“但是想要做到这一切的话……需要力量。”
草原可汗眯起了眼睛。
这就是让他最为牙疼的地方了,若是想要实现他那纵马天下的宏愿,他反而要先去成为一个强悍的猴子——只因为如果只是依靠士兵的话,这场战争游戏根本进行不下去,就算他的大军能够威服四方,但某些愚蠢但却拥有着强横力量的猴子根本不会跟他下什么棋,而是会直接掀了他的棋盘砸了他的桌子。
“就像那些怪物们一样。”
看了眼身上尚未彻底愈合的伤口,草原可汗叹息一声。
他倒不是觉得那样的怪物真就完全无法战胜,无非是想想办法提升一下实力的问题,可问题是这样的战斗又有什么意义?他想要的又不是这个,他又没想过要冲锋陷阵,更没想过当猴子跟人打生打死,这样继续下去,图什么呢?
“那也必须要变强才行。”
单手抚过肩头的撕裂伤,扭曲的肉芽便重新勾连在一起,这让草原可汗额头微微冒汗。
“还要更强,还要更强才行,只有变得更强,才能打死那些掀桌子的猴子,把他们的脑袋摁进棋盘里。”
这样想着,处理了伤势的草原可汗便一路俯冲,向着远处行军大帐的方向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