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想要试一试的杜乘锋,在看了眼远处的三山镇之后,终究还是没有选择动手。
虽然他确实能把山搬走没错,但这个行为本身对于当地人来说或许有点太过惊世骇俗了,再者说万一有人进山里干点什么,他这边把山搬走了,人怕不是也就一块被带走了——当然如果只是带走其实还好,可万一他用这两座山耍点什么杂技,山上的人掉下来摔死了,这算谁的?
在大部分的时候,杜乘锋还是很有公德心的,这种平白无故就要损人利己的事情,他是不会干的。
“但是拿肯定还是要拿在手里。”
这样想着,杜乘锋看向了最后一座山头。
只要把这最后一座大塘山也磨好,三座大山就尽在他的掌控之中了。
所以说……
“真不想动!”
杜乘锋直接往地上一躺。
连着打磨完两座大山,这已经让他颇为疲惫了,在打磨第三座大山之前,他怎么也得先放个假才行——时间甚至都不用太多,只需要两三天就好,给他点时间吃顿好的,然后睡个大觉缓缓精神。
“那就先回去吧,反正山也不会跑。”
既然决定了要休息,杜乘锋就干脆飞上了半空。
这就是掌握心力的好处了,掌握了飞行的技术,这让他的交通变得更加迅捷——眼下的他完全可以在半天之内就飞回千里之外的忘忧乡,所以这段时间他来回跑,倒是没太耽误事。
“所以说这所谓的山神,怎么连飞都不会?”
一想到自己刚刚看到的那些记忆,杜乘锋就一阵摇头。
虽然这残兵,也就是后来那所谓的山神,确实可能是阴差阳错之下,掌握了某些特殊的技法,但很显然,那残兵本身的想法却仍旧停留在残兵阶段——仍旧被地心引力束缚,就只能说明,对方的想象力还没有充分的发散开。
“至少还没开始追求天空的自由。”
杜乘锋为自己的对手叹息一声。
虽然这种打赢了再锐评的行为有些过于没素质,但就事论事,他的对手,那所谓的山神,确实是有点不太行。
更何况这也不算没素质,毕竟当事人,也就是那个山神,自己都没站出来说什么。
“所以这飞的速度是不是有点慢了……”
脑子里胡思乱想了一会,路程却才飞到一半,已然疲惫不堪的杜乘锋此刻也突然感觉到,自己这所谓的飞行好像也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就这个速度,也就是个动车的程度,怕是正常飞机都赶不上,他在得意个什么?
“哎,只能说跟真正的科技相比,神功实在是差太远了。”
杜乘锋这样感叹着。
不过想到了飞机,杜乘锋便也就将这无聊的飞行当成了旅游,已经来回飞了不知多少次的他早已没有了恐高这一说,他甚至还会低头往下面看。
高空之上的景色总是新鲜的,在这个视角来看,地上的一切仿佛都变成了微缩的模型,那些人都变成了蚂蚁般大小,就连山川河流也变得小了起来——杜乘锋一度以为自己是在观看某个沙盘,只是这沙盘制作的实在是太过精细。
尤其是那山川河流之间,甚至还有蚂蚁一般的小人在活动着,他们抬着轿子到河边的样子是那么的憨态可掬,蚂蚁们好像在念诵着什么,蚂蚁们把装着人的轿子扔到了河里……
“扔到河里?”
杜乘锋吓了一跳,连忙飞身落了下去。
只见地面之上,人们正在敲锣打鼓,而在河水之中,绑在轿子上的人正在拼命挣扎着——可不管他如何拼命挣扎,那河水依旧将他淹没进去,眼看着人就要死在当场!
也就是这个时候,杜乘锋挥出了手。
河水瞬间变被一分为二,那绑着人的轿子,也落入了河底的淤泥之中。
(本章完)
第464章 河伯
或许是由于河底的淤泥过于松软,也可能是因为屁股底下奶垫着个轿子,总之那个被丢进河里的人没有就这么摔死在河底,只是一头扎进了淤泥里。
除了身上那些脏污,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损伤。
至于杜乘锋刚刚看到的那些蚂蚁——又或者说把活人扔进河里的人们,对这种事自然没什么意见,他们也不敢有意见,毕竟就连大河在他们面前都被随手劈开,若是两句话没说利索,他们也被这么来上一下,那怎么得了?
不过他们不找杜乘锋的麻烦,杜乘锋却要找他们的麻烦了。
“你们怎么能把活人扔河里呢?你们就没有半点公德心吗?”
杜乘锋抬手一指那刚被他从河底捞上来的泥猴子。
“烂水里怎么办?我在下游还喝不喝水了?”
“……啊?”
原本这些百姓都已经做好了准备,等着对方讲什么仁义道德了,可谁成想这突然冒出来的铁人居然给了这么一句。
所以铁人也要喝水的吗?还有这铁人是从哪冒出来的?
“那个……”
面对着陌生的三尺铁人,百姓们犹豫了片刻之后,终究还是有面容肃穆,看起来德高望重的老者站了出来。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伴随着老者的叙述,杜乘锋这边也逐渐明白了整个事情的起因。
眼前的河名为济水,也有人叫吉水,毕竟有了河水的滋润,周边的土地也就变得肥沃,那确实是吉祥的象征——不过很显然,这样的五谷丰登不是没有代价的,只因为这济水每年都要泛滥几次,淹没田地,冲走牲畜,甚至干脆害死本地的居民。
而在这老者的解释中,当地人也曾想过办法,比如找人过来修筑河堤,又或者疏通河道,但这些在别处都没什么问题的水利设施,在这里却仿佛都失灵的一般,每次新的防汛工程才刚建好,更加迅猛的河水就会将其冲垮。
“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老者一声长叹。
没有办法,那就只能什么办法都试试看了。
那是老者还年轻时候的事情了,在他苦思冥想该怎么解决这问题的时候,不知不觉竟昏睡过去——可当他睁开眼的时候,却发现有一金甲神人正对着他怒目圆睁。
“吾乃本地河伯!掌济水两岸!尔等小民居然胆敢私改河道!其罪当诛!”
那金甲神人这样说着,把他整個人都听傻了,怎么突然冒了个河伯出来?他莫不是在做梦?
其罪当诛……这河伯的意思是,他们改了河道,就要把他们全给杀了?
但在那之后,河伯也给出了解决的办法,把河道改回去,然后每年奉上祭品,这样河伯那边便可以出面帮忙遮掩此事,保这一方平安。
而后,他便睡醒了。
“这祭祀,也就这么一年又一年的办了下去。”
那老者伏在地上,对着面前的陌生铁人连连叩首。
“小老儿说的都是实情,本地百姓们都可作证,自从有了这祭祀之后,这济水确实再也没泛滥过,所以……还请仙人明见。”
“别,我可不是你先人。”
面对着老头的叩拜,杜乘锋连忙让开一步。
倒不是说辈分大一点不好,主要是他可不想认这么丢人的后人。
如果是以前的话,他还会怀疑这件事是人祸,是这老头不地道,张嘴就满口胡来,金甲神人是假的,河伯也是假的,这世上根本就没有神仙——但现在的话,听完这老头的辩解,他却只觉得这老头有点可悲。
只因为,从刚才的叙述里面,他感受到了同行的气息。
“河伯……祭炼河水当兵刃吗?”
杜乘锋摸了摸下巴。
“每年居然只要几个人的命就不动手了?这河伯还这么讲信用的?”
是了,这就是层次不同导致的视角不同,若是以前的话,他只会觉得这河伯过于残忍,居然还要活人生祭,可现在的话,在打磨了两座大山之后,他却只觉得这河伯好像有点过于仁慈了。
动辄几百条人命的济水泛滥,说不干就不干了,直接缩短成每年只填几条人命就好,这收益可是足足缩减了上百倍。
这河伯难道是开善堂的吗?这么好说话的?
还是说……
“哎。”
想到这里,杜乘锋的视线瞟向了身边跪伏着的那些百姓们。
这些百姓们还在对他不住的叩头,很明显,祭祀被打乱,让他们畏惧河伯的报复,尤其是为首的那个老人更是磕头如捣蒜,仿佛要通过这种方式来证明自己那份辩解的真实。
但很显然,这些百姓们不知道的是,就连他们自己,也已经被那河伯计算在内。
杜乘锋甚至能猜到这故事的结局,若是他不出现的话,这些愚昧的人们就仍旧会维持着血腥的祭祀,直到哪个路过的侠客过来,路见不平的侠客在看到这一切之后,便选择将落水的无辜者救下,随后便会悍然出手,将这些愚昧的人们全部杀死。
无辜者得到了救赎和希望,路过的侠客得到了煞气和名声,这听起来是个完美的结局。
对那隐藏在暗处的河伯来说,就更是一个完美的结局了。
不用每年亲自动手干活了,也不用惹到什么怨恨遭人斩杀了,那河伯仅仅只是托了个梦,就有人帮他料理首尾,帮他收割了这里的一切。
而在这之后,济水名声变好,便会有新的百姓过来,那河伯大可以再掀起几次洪水,再来上这么一趟。
如此往复之下,这济水的力量,又怎能不强?
甚至连托梦这件事都是毫无成本的,无非就是把人打晕叫醒再打晕而已,杜乘锋自己都能操作,一个不行就多来几个,总之把意思传达到就行。
“太粗糙了。”
复盘了那河伯的操作之后,杜乘锋连连摇头。
确实是太粗糙了,这手法甚至都不如那三山镇的山神,那山神至少还知道隐居幕后,完全不漏行踪,不出大事就不动手。
但这河伯,却暴漏了自己的存在。
正所谓夜独豺狼盼女鬼,单身老头盼大娘,演戏盼着能得奖,说相声的盼着死同行——杜乘锋虽然不是说相声的,但在打磨了那两座大山之后,他也是第一次见到有同行存在,难免有点手痒。
更巧的是,这同行,还偏偏不修德行,犯了点事。
“真就活该你今天死啊!”
想到这里,杜乘锋干脆挥了挥手,示意这些百姓们站起来,随后对着大伙抬手一作揖。
“刚才的事,是我冒昧了,光顾着出手救人,却是耽误了大伙的正事……不过我见那孩子就这么被丢下河,也有点于心不忍,所以要不这样吧。”
说着话,杜乘锋一拍胸口。
“你们把我扔下去。”
“……啊?”
百姓们人都听傻了,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真要说这突然冒出来的铁人对着他们动手,他们甚至都能理解,毕竟他们自己心里也清楚,把孩子扔河里这件事就算名义上是祭祀,本身其实也不怎么地道——可谁能想到这铁仙人居然开口说要把自己给扔河里,这莫不是在说梦话?
但看那铁仙人的表情,却是半点开玩笑的意思也没有,百姓们思前想后之下,终究也是不敢违背,于是只得按照原本的祭祀流程,把这铁仙人给送上了轿子。
这一次,他们却是不敢用绳子绑了,好在那铁仙人是主动下河,倒也没有半点挣扎。
不过这么看的话,这铁仙人三尺不到的身高,倒确实跟孩童差不多。
“四舍五入也算是童男童女了,想必河伯不会怪罪吧。”
其实这一刻,不少百姓心里已经隐隐想到了什么,若是他们想的那个结果真能成真,那河伯怕是就不可能怪罪他们了。
“早该这样了!”
有百姓已经暗中捏紧了拳头。
这动作或许身边人是察觉不到的,但在杜乘锋的感知中,那些百姓的异样,还是有些过于明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