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孩子的父母吗……”
轻抚着轿子的扶手,杜乘锋暗自叹息。
难怪他刚刚心中会突然升起杀了那河伯的想法,原来是被这些怨念影响到了,眼看着自家孩子被丢进河里淹死,这些为人父母的人只会愈发癫狂与憎恨。
但也就是因为这份强烈的憎恨,反而让他们的意志变得更为坚定,这份直指河伯本身的憎恨是如此的强烈,强烈到甚至连如今的他都能受到影响。
这些失去孩子的父母希望那该死的河伯能遭报应,不管是什么都好。
所以现在,报应来了。
“噗通!”
载着三尺铁人的轿子被抬上了河边的祭台,紧接着便被一把推进河里。
而在这之后,河边的百姓们便陷入了茫然。
换作以往的时候,他们应该是要悲伤一下的,毕竟无论如何,都有孩子被丢进河里了,哪怕是为了照顾那孩子父母的情绪,大家也要做出一副悲痛的姿态还行——可是这一次,被推进河里的却是那铁仙人,一个死人也没有。
没有死人,他们又要给谁悲伤,总不能给这铁仙人哭吧?
“别号丧!”
有百姓才大哭了两声,那铁仙人的头却从河里冒了出来。
“老子还没死呢!你们几个号那么大声干什么!我在河里都听见了!晦气!滚开!”
“……”
这一次,百姓们就彻底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好在那铁仙人也算是下达了最后的吩咐,那就是让他们滚,于是他们也只能各自回家,四散而去了。
这或许是他们经历的最离谱的一次祭祀,也是最莫名其妙的一次祭祀,直到返回家中之后,这些百姓们仍旧一脸迷茫,久久未曾回过神来。
唯有一名虬髯大汉,在回到家中之后,脸上泛起了阴沉的神色。
“哪来的畜生!敢坏老子好事!”
才进了屋,这虬髯大汉就直接一拳砸在墙上,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构思出来的局面明明如此精妙,居然还能出岔子。
作为众人口中的河伯,他甚至都不怕别人多管闲事,毕竟再多管闲事,也不过就是将那些维持祭祀的百姓杀了,这对他来说没什么影响,反倒算是帮他收割了一波人命来祭炼河水。
可谁能想到,突然天上落下来一个铁王八,自己噗通一声跳河里了,这算是什么事?
“你真是找死啊……”
想到这里,河伯已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空手虚抓螺旋拧动,竟是准备直接用河水绞死那个铁男!
但马上,这动作却僵在了半空。
只因为,他有点看不清对方的底细。
能从天上落下来,起码已经说明对方有了飞天遁地之能,再加上那一身铁打的身躯,天知道这个人物是怎么回事——若是真碰到什么不得了的人物,那事情不就麻烦了?
他不是没吃过这方面的亏,就比如他刚得到济水的时候,本打算将济水沿岸都收入自己的地盘,顺便再拓展一下外围分支,谁能想到他的力量才拓展到六华山,就差点被统治着那座大山的山君给一刀劈死。
从那以后,他也就学会了谨小慎微,知道了这天外有天的道理。
“所以说,义士到底姓甚名谁?”
这样想着,这虬髯大汉便干脆来到了河边,对着河里的铁人问到。
“这样义士若有什么不测,在下也好为义士著书立传,以传后世。”
“咦?在叫我吗?”
已经在河底转了三圈的杜乘锋浮上了水面。
“我叫杜乘锋,看你年纪比我大,叫我阿杜或者小杜就好……等等,伱这个表情,难道说你听说过我的名字?”
水中的杜乘锋愣了愣,紧接着一拍脑袋。
虽然他自己是有隐姓埋名的想法就是了,但很显然,他之前终究还是做了一些微小的事情,虽然在如今的他看来,那些事情不足挂齿,但很显然,对于别人来说……
早知道他就报假名了,那至少会让他轻松一点。
不然的话,就会变成这样。
“你就是那个杀穿了蓟北和兖州,然后一路冲进金銮殿,甚至打死一个皇帝的杜乘锋?”
就在杜乘锋这边懊悔的时候,那大汉却已经如同报菜名一样将他的事迹说了出来。
“蓟北猛虎,兖州人屠,马踏金銮殿,弑君之人……你就是那个杜乘锋?”
“首先河里装不下那么多人,然后我确实是杜乘锋。”
在听到那虬髯大汉甚至给他报出一堆外号之后,杜乘锋已经快要晕在河里了,如此羞耻的场面,他宁可再去打十个山神。
可就在这个时候,那虬髯大汉的脸上,却突然挂起了狞笑。
“杜乘锋是吧!杀的就是你啊!”
这样说着,那虬髯大汉单手虚抓,猛地拧动起来。
“一个凡人还敢坏老子好事!老子剥了你的皮!”
(本章完)
第465章 杀河伯
既然胆敢自称本地河伯,这虬髯大汉,自然是有些手段的。
只是凭空单掌一抓,那螺旋拧转的漩涡便已然将河水中的铁人卷入进去,汹涌的水流锋利如刀,任何被吞没其中的东西都会被彻底撕碎——当然,在这之后,他还会用流水将这凡人的尸块再冲一遍,将那些碎皮都冲下来。
说要剥了他的皮,就会剥了他的皮,这虬髯大汉一向说到做到。
但那些锋利如刀的水流却终究没能将那铁人切开,甚至没能割开那铁人的皮肤,那个名叫杜乘锋的铁人挥动着手臂,螺旋拧转的力道自水流中出现——虬髯大汉感觉得到,这凡人竟想要通过力量,反过来掌控他的河水!
“咚!”
惊涛砸下,二人一触即分。
这一刻,交战的双方,都抬起头看向对方。
“好反应。”
杜乘锋点了点头。
“这么快的速度,你是第一个。”
“……好手段。”
虬髯大汉的脸色已经阴沉如水。
不得不说,他好像做出了一个错误的预判。
眼前这个叫杜乘锋的,虽然还是凡人之身,但不管是从战斗意识,还是对力量的理解来说,都已经臻至巅峰,甚至能够比肩他这样的神明!
以凡人之躯比肩神明之力……
所以那真的是凡人之躯吗?
那泛着银白光泽的身躯虽然仅仅只是不到三尺,看着就如同半截人一样,但那罕见的硬度即便是他也为之皱眉——要知道那刀锋一般锐利的漩涡水流,明明都已经将卷入其中的草木碎石切得粉碎,活人掉进去恐怕瞬间就会被拧成一片血雾,可那铁人却仍旧半点动弹的意思都没有。
切不动,完全切不动。
这铁人,好硬!
“所以你在这里愣着干什么呢?”
也就是这個时候,虬髯大汉的胸腹之间却骤然一痛。
这让他忍不住低下头。
有泛着银光的手掌从他的胸口钻出,腥红的血珠顺着银白指尖一路滑落。
“什么……时候?”
虬髯大汉艰难的转过头,却没能看到那个银白的身影。
整个过程他都完全没有察觉到……是因为对方的隐匿技巧过于高超吗?还是说只是因为那三尺不到的身躯太过矮小?
“要不这样吧,你也别扒我的皮了,换成我扒你的皮吧。”
这样说着,杜乘锋探手一撕,面前的虬髯大汉便被当场划成两截。
但在这一击建功之后,杜乘锋却突然眉头紧皱。
只因为,那虬髯大汉的两截尸身,在倒地之后,竟就这么一路流淌到了河水之中,如同液体一般。
紧接着,巨浪滔天。
“狗种!”
遮天的水幕之中,虬髯大汉的身躯再一次涌现。
只不过这一次,那虬髯大汉,却已经顶盔掼甲,手持钢叉,一副勇猛武将的模样。
“你以为你能杀得了我!”
“……”
杜乘锋一阵皱眉。
他倒是真没想到,这所谓的河伯,居然和他之前打死的那个山神,区别这么大。
肉身被杀死之后还能从水里复活,这种东西他还是第一次见。
“所以说,然后呢?”
杜乘锋扬起了头,看向了天上的虬髯大汉。
“你还有什么本事?”
“狗种!”
滔天的巨浪当头砸下。
澎湃的巨浪是如此的汹涌,杜乘锋刚刚站立的地面都已经被彻底拍碎,而那一整片地域,此刻甚至都已经沦为泽国,浑浊的浪涛横冲直撞,甚至就连那座搭建了不知多少年的祭台也瞬间垮塌。
碎石,巨木,残破的檩条,还有断开的廊柱,这些原本只能算是垃圾杂物此刻在水流的推动之下,每一样都带着重锤一般凶狠的狂暴劲道,有牛羊被卷入其中,整个身躯甚至被当场打穿,而那些残破的碎骨则会跟着水流,和那些杂物一同再次冲锋,在那巨大力道的推动之下,尖锐的断茬更是变得比刀锋还要锐利。
“所以你就指望用这种东西来对付我?”
闪烁着银光的手掌再一次捅进了虬髯大汉的胸腹。
“伱就没点新活了吗?”
虬髯大汉的身躯再一次崩解了。
但留在杜乘锋手中的仅仅只是一把脏水,那虬髯大汉的身躯再一次从远方的水幕中出现。
“你觉得这种凡人的武技能杀了我?”
虬髯大汉抡起臂膀,手中钢叉如流星般飞射而来。
“死!”
铮——
钢叉钉在身上,带起一阵金铁交鸣,杜乘锋甚至连闪避的意思都没有,这点攻击连他的皮都蹭不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