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子里莫名其妙就钻进人来,这也太吓人了点,再加上他刚才可是喝得酩酊大醉,但凡钻进来的不是刘博伦而是什么歹徒,此刻他和李木匠怕不是都要被人割了脑袋——亏着他之前还用酒哄骗那雀鹰来着,谁能想到他自己居然也有失去防备的时候。
酒要少吃,事要多知,还是得少喝酒,不然容易出大事。
“不过你怎么还敢溜进来的?你知道你挂印辞官之后就没人干活了吗?要是被官署的人捉住,你还出得了这兖州城?”
“嗨,我这不就是过来蹭个酒喝……哦对了,确实有正事。”
话说到一半,刘博伦这才一拍脑袋。
“山长怕你跑了,让我过来提醒你一声,记得进山听课,不然下次过来的就不是我了。”
“啊这……”
杜乘锋半天说不出话。
他便是没想到,自己都已经有正经工作了,居然还有梦回学生时代,被老师逮捕的一天。
“行吧,我这就过去。”
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去了那一身的酒气,杜乘锋便翻身上马,一路赶往滋阳山。
山门外,依旧是那两个守山门童在把关,只不过这一次杜乘锋却是有经验了。
还没靠近山门,杜乘锋便已经收了印绶和钱袋,翻身下马,而在两个门童伸手要钱的时候,杜乘锋想起临行前刘博伦教给他的说法,便也干脆两手一摊。
“我是学生,没钱。”
“……嗯?”
两个守山门童对视了一眼,竟就这么开路放行了。
合着这两个守山门童,却跟那阮老头一样,主打一个只坑阔佬。
“哦对了。”
像是想起了什么,刚刚走进山门的杜乘锋却又回过了头。
“我是学生,没钱,也还没吃早饭。”
“也罢,这个时辰,食堂那边饭菜应该都没剩多少了。”
其中一个守山门童想了想,竟在怀里摸出一袋包子,取了两个递了过来。
“先拿着垫垫肚子,别的等晚上再说吧。”
“多谢二位。”
接过两个包子,杜乘锋心底不禁暗自赞叹。
合着那刘博伦居然也有靠谱的时候,用这种办法居然真能混到早点吃。
可就在杜乘锋这边刚咬上一个包子的时候,却又有人,也找上了那两个门童。
“我也是学生,我也没钱。”
“呵呵。”
打量着山门外那一袭宽袍大袖的中年男人,两个门童却只是嗤笑。
“你这个年纪还学生,莫不是当我们眼瞎?”
“这……好吧,我其实是过来交流的。”
眼见得没能唬过这两个守山门童,中年男人也只得乖乖拿出钱袋。
随后,便来到了杜乘锋的身边。
“我确实不是学生,但是我也没吃早饭,不知阁下手中这包子,能不能匀给我一个?”
“哈哈。”
和那两个门童对视了一眼,杜乘锋也乐了。
“我真是学生。”
“我知道你是学生……好吧,我也不白吃你这个包子。”
中年男人愣了愣,摇头失笑。
“只要你愿意把手里包子分我一个,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秘密?”
杜乘锋已经不想继续聊下去了,他最烦的就是这种说话说一半的谜语人。
可就在杜乘锋准备牵马离开的时候,那中年男人,却抬手指了指马背上的马鞍袋。
“你这袋子里,有一把兵刃已经死了对吧?”
中年男人露出了和煦的笑容。
“我要说的秘密,能让这把兵刃重新活过来。”
第二更送到,大家早点休息,我抡锤铃去了。
另:感谢大伙的推荐票和月票,谢谢大家的鼓励与支持。
感谢书友20230731175202823,路泽子的打赏,承蒙厚爱,实在是破费了。
最后,月初求票!
(本章完)
第87章 神兵故事的另一面
“噫,你这把刀杀过不少人啊。”
一边嚼着还有些余温的肉包,中年男人一边抽出长刀断马,仔细观察着。
“这……你杀的都是草原人?蓟北过来的?”
“从哪里看出来的?”
杜乘锋不禁好奇起来。
虽然他能感觉到,这中年男人是通过查看刀上的痕迹推断出来的,可只用眼力就能判断出这把刀杀的是谁……这实在是有些过于离谱了点。
要知道他这边就算想知道点别的,还得上手磨刀呢。
眼前这陌生的中年男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痕迹。”
中年男人指了指刀锋上的一些擦痕。
“草原缺匠人,甲胄造价昂贵,所以大多数战兵都喜欢穿便宜一些的硬皮甲,或者厚实的皮袄来抵挡伤害……如果是铁甲的话,留下的会是金属的划痕,那个容易和兵刃碰撞的痕迹弄混,但是皮甲的话,因为大多都比较厚实,所以蹭出来的痕迹会更宽一些。”
“……好眼力。”
杜乘锋不由得拱了拱手。
高手,这是碰见高手了。和他那种直接勾连刀兵煞气,感知兵刃过往不同,这人居然能只凭肉眼观察,就做到如此的地步。
和他之前了解到的用写字来磨刀,又或者用私酿酒来磨刀的方式不同,眼前这个中年男人,或许是他见过的,看起来最为靠谱的研磨匠师了。
“所以说,你真的知道这把刀该怎么修复吗?”
这一刻,杜乘锋突然感觉,如果是这个男人的话,或许真的能做到。
那他刚才给出去的一个包子,倒也挺值的?
“知道是知道,但是我得先了解一下,伱的工序到底进行到哪一步了。”
半个包子吃下肚,中年男人抬起了头。
“你既然是这里的学生,那这把刀应该也拿给这里的山长看过吧?他是怎么说的?”
“这……”
杜乘锋挠了挠头,便大概将阮山涛说过的那个故事,也大致讲了一遍。
这倒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事情,毕竟看那阮老头的样子,这个故事虽然称不上家喻户晓,但也是有不少人知道的——当然,也有刘博伦和杜乘锋这种不知道的,在阮老头看来,这是不学无术的象征。
“所以,想要这把刀复活,除非献祭一个朋友……但是我又不想这么做。”
“你这个想法没错,有勇有谋,有情有义,这才是男儿本色。”
中年男人连连点头。
“好苗子啊……小子,要不要来跟我学?”
“……跟你学?”
杜乘锋微微皱眉。
虽然他也承认,这个中年人或许是有些本事的,可是张嘴就说什么要跟他学……能学什么?
“对啊,跟我学。”
中年男人笑了笑。
“在这里,你确实能学到不少东西,但是这里的教学,终究还是有些……流于表面。就好像你刚才说的,那位山长跟你讲的故事,难道你就没好奇过,那个想要复仇的年轻人,到底是怎么见到楚王的吗?”
“……呃?”
杜乘锋听得一愣。
这,不是直接杀进王宫的吗?难道说这中间还能有什么别的说法?
能。
这中间还真的能有别的说法。
在中年男人的讲述之下,杜乘锋也逐渐了解到了,那个故事的,另一重面貌。
最初的过程还是差不多的,凶残的楚王在得到宝剑之后,斩杀了高明的铸剑师,孤儿寡母也只能躲进山里避难,十余年后,孤儿的母亲投炉祭剑,而那孤儿也为了报父母之仇,前往楚国的郢都。
而故事,也在这里发生了分歧。
和阮老头讲的,孤儿直接与楚王对战不同,在这中年男人的口中,那孤儿却连楚王的面都见不到——这可是楚国的都城,是整个楚地守备最为森严的地方,不止兵甲众多,锐士成群,更有九员百战猛将轮流镇守,没有任何空子可钻。
一个孤儿,带着一把剑,恐怕连城墙都靠近不了,就会被锐士们的投矛和箭矢打成筛子。
就算他武艺了得,能够迎难而上,也会被闻询赶来的百战猛将割掉脑袋。
还是那句话,楚王能手持稀世利刃,东征西讨十余年,又怎么可能是什么傻子?
“也就是这个时候,有个黑衣人找上了这个孤儿。”
接过杜乘锋递过来的酒葫芦,灌了一口润润嗓子,中年男人继续说了下去。
黑衣人找上了这个孤儿,声称可以帮他复仇,于是在满腔仇恨之下,这个孤儿便听从了黑衣人的安排——孤儿用那柄母亲铸成的剑,亲手割下了自己的头颅,随后将剑与头颅一并递给了黑衣人。
哪怕失去头颅,无头尸身也依旧在执行着复仇的工序,这是恨意达到了极致的体现。
而那颗头颅本身,自然也在这份极致的凶煞之下,变成了可怖的怪物。
黑衣人把孤儿的剑钉在了怪物的头上,便带着怪物来到了楚王宫,对楚王宣称他已经找到了当年的余孽,但是对方却宁可被凶煞催化成怪物也要报这血仇。眼下这怪物虽已经被他制住,但想要彻底灭了这怪物,非得找一口大鼎过来,将这怪物彻底烹了才行。
只是这样说,楚王却是不信的,可在看到那柄钉在怪物头上的剑时,楚王却又动摇了。
至于原因,自然是因为,昔日那柄威风无匹的楚王剑,此刻却早已不堪受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