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制没收一半的家产,再加上他们珍藏的一切奇物!
这与抄家有什么区别?叛军都没这么狠!
这已经完全突破了他们能接受的极限。
康庄米行的大东家一下站了起来,大声道:
“赵都督莫非在开玩笑?一半家财?天底下从未听过这般的募捐!”
大通钱庄的钱员外也苦着脸:
“都督莫要说笑,非是我等不愿支持平叛,而是我等诸多产业,若抽走一半资金,只怕即可就要难以运转。至于奇物,更是家中世代积累……”
有人带头,当即一名名士绅表达不满,俨然一副聚众抵抗的架势。
在他们潜意识中,仍认为朝廷为了稳定,离不开他们,所以只要齐心,就能抗衡。
更多人则认为,这是一种“讨价还价”,赵都安喊了个高价,总得往下砍一砍。
赵都安听着嘈杂的声浪,脸上笑容却一点点消失。
不知何时,他悄然将桌上的镇刀拿了起来,轻轻拄着,等声浪略有平复,他冷漠道:
“你们以为,本都督在说笑?”
他凌厉的视线扫过众人,终于再懒得掩饰,冷笑出声:
“我说过,我不是文臣,会与你们拉拉扯扯,我的耐心很有限,请你们过来已算给你们面子,方才的话,也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康庄米行的李大东家是个火爆脾气,加上家族中有人在朝中做官,底气更足一些,冷声道:
“赵都督如此行事,未免太过霸道!如此强行没收我等财产,想必当今圣上也不知道吧?”
赵都安眼神古怪地盯着这个刺头,他似笑非笑:
“你在教我做事?”
李大东家莫名心一慌,只觉被猛兽盯上,但只能硬着头皮:
“不敢,只是觉得没有先例。”
赵都安眼神危险地盯着他,忽然说道:
“我知道你,族中有几个人在京里任职,不过位置都不高,唯一勉强与陛下说得上话的,只有个御史,所以你想弹劾我?”
他笑了,笑得很“猖狂”,眼神睥睨,仿佛在看一个小丑:
“袁立在本都督面前都要以礼相待,一个小小的御史什么时候也有资格对本都督指手画脚?我再重申一次,此刻是战时!
本官乃是平叛大都督,监军整个临封道!有便宜行事之权!再啰嗦的话……”
李大东家又气又怒,指着他道:
“你如此行……”
一句话还没说完,突然,黑夜中蓦然掠起一弘银色的亮光。
众人眼前隐约只见一道银色的细线一闪而逝,伴随着“锵”的出鞘声压过所有声音。
李大东家站在原地,还保持着手指前方的姿态,然而脖颈上却缓缓浮现出一道血线。
继而,这位地位身家在整个临封道内也能排进前十的名流士绅“扑通”一声,仰头倒下!
眼眸圆睁,残存着惊恐,已是当场气绝!
一刀斩杀!
赵都安拎着镇刀,笑吟吟环视众人,口中却道:
“孙知府,宣读一下吧。”
孙孝准愣了愣神,才有些木然地走上前,说道:
“康庄米行囤积居奇,公然违反朝廷律法,趁战时哄抬粮价谋利,屡教不改,证据确凿,按大虞律,当处以……斩刑。”
赵都安笑道:“还有谁?”
满堂内外,鸦雀无声。
第524章 发动反攻(5k)
死……死了……
这一刻,全场鸦雀无声,只有赵都安的声音在空气中飘荡着。
人们木然地望着地上仰躺着的那具尸体,鲜血渐渐在地上晕染开。
“啊。”有人近乎本能地惊呼出声,旋即却被身旁的人用手死死地捂住。
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卢家老太公身躯突然一颤,垂下视线,桌下放在双膝上的手用力攥紧,在攥紧……
大公子、二公子等那些内心中对祖父竟上缴半数家产极为不满的卢家人,这一刻都沉默了,脊椎骨窜起彻骨的寒意。
他们终于明白,为何祖父面对赵都安如此卑躬屈膝。
此人,是真的会杀人的,且毫不手软。
堂堂在临封道内都排得上名号的米行大东家,就这么随手杀了。
而看孙孝准宣读罪名的模样,似乎早已知晓。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杀戮。
杀鸡儆猴。
所有人心头挑出了这个字眼。
“看来没人再有异议。”赵都安手持镇刀,足足等了几十次呼吸,见没人回答,脸上才重新浮现满意的笑容:
“既如此,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本都督就知道,如此人这般公然违反律法,哄抬物价,发战争财的蛀虫并不多。
本官本打算之后再明正典刑,不想此人胆大妄为,竟主动跳出来,无奈之下,只好提前送他归天。脏了卢府的地板,老太公不介意吧?”
卢老太公起身,拱手作揖:
“都督为民除害,老朽拍手称快还来不及,何谈介意?”
“好!”赵都安大笑,手中雪亮的镇刀‘噌’一声归鞘:“不愧是府城首善,好气魄。”
这时候,被吓呆了的大通钱庄的钱员外颤巍巍起身:
“草民愿效仿卢家,捐出半数家财,家中更有许多当古董摆件的奇物,这就回去,命人孝敬给都督。”
他怂了,只想尽快离开这血腥地。
赵都安不悦道:
“什么叫孝敬本官?都是为平叛大业。何况,哪里有宴席还没结束,客人就四散的道理?
这样吧,诸位此来也都带了家人或仆从,干脆手书一封,派人送回各自府上,捐赠一事,给下人去办就好,我等当继续吃喝,方不浪费了这佳肴。”
话音一落,孙孝准递了个眼神,守在门口的官差立即拔刀封锁院子。
众人心头一沉,恐慌感弥漫,意识到赵阎王是担心他们耍花招,所以扣押人质。
什么捐赠?根本就是交钱赎人买命。
可形势比人强,堂上尸体还温热,无人敢提出异议。
“孙知府,”赵都安拄刀而立,对孙孝准道:
“调遣官兵,收缴捐赠钱财一事,就有劳你了。”
孙孝准神色复杂地点头应下,面无表情往外走。
身为一地知府,他是有魄力的,明白今日之后,他这个知府已与全城士绅为敌。
为了避免事后麻烦,他必须趁着大军镇压城内的机会,利用这次“募捐”,将这些士绅都废掉,然后扶持一批新的士绅起来,如此才能坐稳位置。
既已没了回头路,他也展现出了铁血手腕的一面。
堂下的督粮官赵善德被知府点名,站起身要跟着去出门,忽然想起来什么,扭头迟疑地看向赵都安:
“这康庄米行……也是捐一半?”
赵都安淡淡道:
“既已按律斩首,便索性抄家了罢。”
旋即,他笑眯眯地放下镇刀,迈步走到了宴席圆桌主位的位置,大马金刀坐了下来,招呼下人将尸体抬走,笑着举杯:
“诸位不必紧张,只要诸位支持平叛,相信必不是违背律法之人。”
众士绅硬着头皮举起酒杯,脸上赔笑,浑身冰凉。
卢老太公一饮而尽,放下杯子时望见青冥天色下一盏盏红彤彤的灯笼,心想:
变天了。
……
……
府衙,“临时指挥部”内,灯火通明。
以薛神策为首的将领们仍在商讨作战方案,连饭都来不及吃一口。
“发生了什么事?”薛神策俯身在沙盘旁,忽然直起腰身,皱眉望向外头。
石猛、袁锋等人也都听到外头传来嘈杂声,有人推开门,夜色中,竟有大群士兵持着火把列队。
薛神策心头一紧,以为发生意外,几步走到门外,正看到一名府衙内的官员行色匆匆,抬手拦住询问,后者先拱手行礼,才解释道:
“回禀枢密使,是知府下的手令,调集城中守备官军,连夜收缴军粮,银钱等物。”
莫愁也从屋中走出,疑惑道:“怎么这么大声势?”
她略作休息后,又返回了此处。
官员苦涩一笑:
“下官也是刚得到消息,也不知太细节的事。
只知道是赵都督在城内卢府内摆宴,召集城内有头有脸的士绅赴宴,说是为了平叛,筹措军粮,军费……
士绅们踊跃募捐,每一家都捐出至少一半家财,因此才需要的人手多了些……”
莫愁、薛神策、石猛、袁锋等人都愣住了。
怀疑自己听错了。
捐出一半家财?
这群地头蛇什么时候这么高的觉悟?
但他们都不是蠢人,略作思量,就意识到必是赵都安施压,“强取豪夺”。
“不愧是赵都督,当地这群贼子各怀鬼胎,不想赵都督进城连一日都不等,就将人法办了。”一名将领拍手叫好。
“的确是都督的风格。”石猛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