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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慕王府的刻意压制下,赵珂儿的失踪并没有引起任何关注。
只有三支队伍,不断向北,时间一点点过去,聂玉蓉的传讯纸鹤中,却始终没有带来好消息。
永嘉城。
府衙后衙。
身材略有些矮,蓄着络腮胡,气势却雄浑慑人的赵师雄在房间中踱步。
高大丰满,身材曼妙的公孙坐在桌旁,忍不住道:
“老爷,不能回去!徐敬瑭已经对你起了疑心,之前东线那边求援,慕王就下令咱们不得动弹!如今,又发信来,要你留下兵马在城中,孤身火速赶回去!这绝对有陷阱!”
赵师雄脚步顿住,扭头看着妻子,扬天长叹:
“我何尝不明白?这是慕王对我起疑?但我不确定,他召我回去,究竟是想对我动手,还是一次试探,若我不应召回去,只怕更要令他生疑!”
夫妻二人之间,圆桌上,放着一枚令牌。
几天前,南边送来王爷令牌,急召赵师雄回归。
恰好北边的袁锋,不知怎么就那么巧,恰在此时在永嘉河旁摆出进攻架势。
赵师雄本就迟疑,担心凶险,恰好以应战暂时走不开为名义,拖了拖。
但拖本就有极限,一旦拖延的日子久了,也就坐实了他抗拒召回的罪名。
“归根结底,还是那小贼赵都安,好生歹毒!”
赵师雄愤然骂道:
“哪里能想到,他大费周章,就是为了栽赃嫁祸,离间我与慕王?!
无怪乎当初庄太傅屡次与我提及,此人歹毒,心黑手狠,手段肮脏,狡诈多变……后来,庄太傅都栽入此人之手。
我原本还不怎么相信,只以为是那伪帝的手段,此人只是执行。
如今看来……唉!”
那一晚,赵师雄收到空白的信函后,立即意识到自己被算计了。
无可奈何,只能急忙主动送信回去,试图抢先一步将一切告知徐敬瑭,避免对方起疑。
但显而易见,从后续的变化看,自己的努力收效甚微。
公孙咬牙道:
“慕王多疑,若是明主,这区区卑劣栽赃,也不会起效。”
赵师雄摇头苦笑:
“我知徐敬瑭并非仁君,但他虽有千般不好,但总归比那弑父杀兄的伪帝好的多。”
顿了顿,这名边关大将沉声道:
“我想要回去,也不只是担心误会扩大,更因珂儿还在徐敬瑭手中,若我不归,只怕珂儿会受委屈。”
公孙当即闭嘴,不再多说。
公孙乃是赵师雄的第二任妻子,赵珂并不是她的女儿,二者是后妈和继女的关系。
因此,公孙很注意分寸,知道涉及赵珂的安危,自己已不能再劝。
恰在此刻。
突然,门外传来脚步声,伴随叩门:
“将军!小姐……小姐来了!”
屋内夫妻二人愣了下,赵师雄几步上前,双手拽开门扇,盯着门外亲卫:
“你说谁来了?”
亲卫道:“是小姐!珂儿小姐!有几个来历不明的江湖人,护送着小姐潜入城,直接来了府衙外头,要见您。”
……
少顷。
“爹!”
赵珂儿甫一踏入府衙内堂,望见了站在门口的父亲和二娘,眼睛一下红了,发出一声哀啼,如乳燕投林般,一头扎入父亲怀抱。
一行人北上之路,有惊无险,但难免风餐露宿。
赵珂儿身为将军府独女,哪里受过这么多苦?此刻披着斗篷,脸都消瘦了一大圈。
看到父亲,终于不再担惊受怕,泪水如开了闸,完全止不住。
赵师雄先是大惊,等见女儿这般,更是无比心疼。
先是好生一番安抚,才询问情况。
“爹,那徐敬瑭知道您和朝廷的事了,准备对付您!还要抓女儿去泄愤!”
赵珂儿冷静下来,开始大声哭诉,将自己的经历飞快说了一遍。
听到慕王府增加人监视女儿,后来又要玷污……赵师雄堂堂边军大将,气的嘴唇发抖。
一旁的公孙虽惊怒,却更挂心后续:“你如何逃出来的?”
赵珂擦干泪水,疑惑道:“乃是那个赵都安,派人将女儿搭救出来。爹,你不知么?不是您委派他们,去接应女儿回来的么?”
自己何时投靠的朝廷?还委派了那家伙……
赵师雄懵了下,脑子短暂宕机,可他是何等人物,转念就猛地明白了什么,脸色变得无比复杂:“是他……”
公孙也皱起眉头。
“爹爹,二娘。一路护送我回来的义士还在外头,该请她们也进来。”赵珂儿道。
“义士?不是影卫?”赵师雄愣了下,若是那个赵都安安排的人,那该也是朝廷鹰犬才是。
“不是,是匡扶社的人……哎呀,太复杂了,您叫芸夕进来就知道了。”赵珂儿一路上,与匡扶社一行人也混熟了。
匡扶社的人?
奉赵都安那家伙的命令?
营救自己的女儿?
赵师雄脑子嗡嗡的,只觉得仿佛天方夜谭,但还是宣布将人带进来。
很快,以芸夕为首的一行人踏入厅堂。
“赵将军,我们又见面了。”芸夕摘下斗笠,平静说道。
赵师雄愣了下,瞳孔放大:“是你!庄太傅的得意弟子!”
很久前,他曾经见过芸夕一面。
那还是庄孝成尚未入京之前。
芸夕摇头道:“庄孝成乃国贼,我如今,已洗心革面,为赵都督效力。”
第557章 王见王:赵师雄单刀赴会
太仓城昨夜下了一场雨,等到次日天明时,纷纷的细雨都未停止。
“一场秋雨一场寒,这是今年第几场了?掐指算来,又快到中秋。”
赵都安乘坐马车,出了府衙,在城中巡游的时候,不禁望着窗外吹进的冷风感慨。
最近十几日,城内的人们经常能看到赵都督外出巡查。
赵都安这些天,也将更多的时间,放在了临封这边。
至于京城,只偶尔过去几次。
上次战争过后,城内的卢家已彻底归顺,掐断了首鼠两端的心思。
而赵都安趁战争的机会,左手打压,右手扶持,将临封西线的大族换了一波血。
反倒令城内军民齐心,隐隐升出几分气象来。
“快中秋了啊……哈欠……”
车厢内,穿神官袍服的金简坐在一角,用拳头揉着困倦的眼睛,打着哈欠。
少女神官精致的脸蛋上,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认真地将眼镜戴在鼻梁上,有些失落地道:
“往年中秋,都是在天师府,与大家一切过的。中秋那晚的月亮很圆,月神的力量是全年里最强大的。”
这是她从记事起,第一次在外头过中秋。
赵都安好奇道:“月神好看吗?”
金简就很气,小鼻子一皱,哼了声,转过身抱着胳膊不搭理他:
“我不和亵渎神明的人说话!”
赵都安撇撇嘴,瞧把你能的。
虽说两人已是老相识了,但出征这么久,还真很少单独聊天。
这主要得益于,金简昼伏夜出的特性,生物钟和普通人是反的。
今天之所以没睡,是因为赵都安最近每天都外出巡行,为了避免意外,他每次外出,至少带一个世间境同伴同行。
今天轮到了金简。
至于外出晃悠的原因,很大程度上,是给城内无数双或明或暗的眼睛看,以定军心。
“说起来,上次你出手,孙知府给你报酬没有?”
赵都安忽然问道。
“给啦。在包包里。”提到钱,金简嘴角绽放笑容,宝贝一样拍了拍挂在腰间鼓鼓囊囊的荷包。
外出游历,对她最大的吸引力,就在于有了更多赚钱的机会。
可炫耀了没三秒,金简就注意到了赵都安不怀好意的目光,顿时警惕地往后缩了缩,白嫩小手死死护住荷包:
“你看什么?这是我的钱!”
赵都安循循善诱:
“你看,钱放在你这里暂时也没用。而如今朝廷打仗,很是缺钱,我这里有个生意,你把钱借给我,本官许你高于市面上钱庄三成的利息,如何?”
金简半点不上当,头摇成拨浪鼓,机智的一批:
“你休想骗我!我借给你,你打仗打输了,就不还我了!”
缺乏理财常识的少女神官,本能地意识到:风险投资具有高风险!
她挣钱很不容易的。
赵都安不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