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人不写日记 第276节

  胥怜笙点头回道:“当然晓得,据说迷雾教会在此战中损失惨重,连镇水司在帆城的驻军都打没了,所以大总统才派了大玄军去协助驻防。”

  大玄军是去协助驻防的?不应该是接手迷雾教会的“战犯”吗?

  如果说刚刚只是猜测,现在冯绣虎脑子里那个答案就已经基本确定了。

  只是他想不明白的是——大总统为什么要保住迷雾教会的名声?

  难道说他不愿看到迷雾教会就此倒台?

  冯绣虎喃喃自语:“奇他娘的怪,大总统这样操作,把风雨庙的面子往哪儿搁?就算他是大总统,就不怕娘娘找他算……”

  他没继续往下说了,因为他忽然反应过来,眼下娘娘还真没法找大总统算账。

  难怪风雨庙对此忍气吞声,也难怪大总统有这个胆子。

  但这一切都只是猜测,只怪冯绣虎站得太低,眼界太浅,还看不清中间这重重迷雾。

  堂下的拍卖还在继续。

  拍卖师一番铺垫后,将众客的胃口吊起老高,此时终于肯揭开红布,露出了下面的玻璃罩子。

  方方正正的玻璃罩里,只用丝绒托起一物。

  只见此物如面庞大小,灰光内敛,扁平且表面光滑,边缘呈不规则形状,冯绣虎一眼未瞧出哪里特别。

  却听拍卖师激动介绍:“此乃邪神身上的一片的碎鳞!不仅坚不可摧,还内藏神性,若非被风雨娘娘亲手打落,我等凡人一辈子也见不到!”

  “嗯?”

  冯绣虎坐直了身躯,凝眸仔细看去。

  这次瞧得仔细,冯绣虎看出了些端倪——它确实是七彩鳞身上掉下来的,但因为破损,根本就没有神力残留,要不是还带着少许微不可察的规则波动的余韵,冯绣虎差点就要以为是个“赝品”。

  而拍卖师还在继续吹嘘:“诸位大可放心,本行花了大价钱请道行高深的修士出手,已将此物的邪性抹去,确保十足安全。”

  他拍拍自己胸脯:“这片碎鳞带回去,既可安宅震慑邪祟宵小,也可缝入衣内当作护心甲——实在没处使的话,给家里的小姐夫人当面镜子梳妆亦无不可。”

  最后一句只是玩笑话,逗得众客皆笑。

  跟真神扯上关系,这东西有没有实用价值已经不重要了。

  随着拍卖师喊出起拍价五百根蟹脚时,大厅内的叫彩声立刻接连响起。

  冯绣虎情不自禁咽了口唾沫,小声自言自语:“早知道这么值钱,当时就该掰几片下来的。”

  他声音极小,胥怜笙没能听清,可见冯绣虎失神,误以为他看上了此物。

  于是说道:“二爷若是喜欢,妾身可拍下赠予二爷——便当是见面礼了。”

  冯绣虎摆手:“我要它干啥?这破玩意儿还不如刚才那卷图纸呢——至少能擦屁股。”

  胥怜笙干笑两声:“二爷说得也有道理。”

  话赶话说到了这里,冯绣虎眼珠子一转,便顺势问道:“怜笙呀,你知不知道刚才隔壁包厢里的是谁?”

  他指的是拍下图纸的买家。

  胥怜笙摇摇头:“要问具体是谁,妾身实不清楚。但这般与二爷说罢,无肠竞买行贵宾包厢的排次是有规矩的。”

  冯绣虎打起精神:“说说看。”

  胥怜笙依次竖起手指:“壹号包厢,是给神庙的修士老爷留的;贰号包厢,是给教会的神官老爷留的;叁号包厢,是给府衙的高官留的。此三间房,向来坐不进外人,而从我们现在所在的肆号厢往后,才是给妾身这等颇有家业的生意人准备的。”

  冯绣虎恍然大悟,也就是说刚才买走设计图的府衙。

  得知这个答案后,冯绣虎觉得这件事更加蹊跷了。

  道理很简单。

  试问,铁皮船的设计图谁最想要?

  当然是府衙。

  巧就巧在这,买走图纸的正好就是府衙。

  就仿佛这轮拍卖是被人刻意设计好的一般。

第397章盥洗室的意外

  聊天当然不是干聊,谈话间胥怜笙频频举杯,向冯绣虎和顺子敬酒。

  再加上一旁有赵沐沐不停添杯,三人喝得已经不少。

  冯绣虎和顺子倒没什么感觉,反而胥怜笙脸颊泛着酡红,已有半分醉态。

  眼看拍卖已经快到尾声,坐了一晚的顺子站起身,对冯绣虎小声说了句:“哥,我去解手。”

  然后便离开了包厢。

  胥怜笙冲冯绣虎微微一笑:“那妾身也去补个胭脂。”

  说罢也起身离席。

  冯绣虎没觉得哪里不妥——她其实也是去解手的,补胭脂只是随便找的借口。

  像这种有涵养的女人,不会把粗俗的话挂在嘴边,所以当席间内急的时候,便会用别的由头离席,比如补个胭脂,换条帕子,透透气之类的。

  冯绣虎之所以了解这些是因为他在上城区待过,熊桂媛也是这样,所以习以为常。

  包厢里只剩下冯绣虎和赵沐沐二人,他盯着赵沐沐额头上的大包,明知故问道:“小赵呀,你这是怎么搞的?”

  ……

  话分两头。

  顺子在走廊拐角处找到了盥洗室。

  他刚放完水,忽听外面传来一声痛呼——那声音耳熟,分明就是胥怜笙的。

  顺子赶紧系上裤带,匆忙跑出来。

  在门口打眼一看,胥怜笙摔倒在隔壁女盥洗室门外的台阶下,一名男侍正站在旁边。

  “出什么事了?”

  顺子快步走近,审视的目光扫向在场唯一一位外人——那名男侍。

  见顺子眼神不善,男侍慌忙解释:“夫人刚才摔倒了,我只是过来帮忙的……”

  胥怜笙也替他辩解:“三爷,是我自己不小心的缘故。”

  她又转头对男人说:“不关你事,你走吧。”

  男侍见有顺子在场,也没用得上他的地方了,于是作揖离开。

  顺子蹲下来察看,只见胥怜笙一只高跟鞋跌落在旁边,裙摆下露出来的那只白皙脚踝已经红肿起来。

  “扭伤了,有点严重。”

  顺子皱眉道。

  胥怜笙忍痛笑着解释:“不碍事,其实这只脚昨晚就已经扭了,但因为没影响正常走动,我就没太在意,结果刚才喝了点酒,从盥洗室出来时一个没注意就滑了一跤,却是让三爷见笑了。”

  “昨晚?”

  顺子一愣。

  胥怜笙语气里带着一丝嗔意:“嗨,还不是怪昨晚的贼人?闯到五层来正好被我和沐沐撞个正着,我被吓了一跳,才会没站稳扭了脚踝。”

  合着绕回来还是冯绣虎造的孽。

  “咳。”

  顺子尴尬地咳嗽一声,不敢去看胥怜笙眼睛,把视线落到她的脚踝上。

  似乎是被顺子的目光给“烫”着了,胥怜笙下意识把脚往裙摆里缩了一下。

  顺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此举有些唐突,赶紧又偏头看向一旁的空处。

  胥怜笙也有些窘迫,她垂眸看着红肿的地方,没话找话道:“这下倒是扭得更严重了。”

  顺子不知道怎么接话,还是胥怜笙打破了尴尬,她主动且自然地拍了拍顺子的膝盖,指着不远处自己够不着的地方:“劳烦三爷,帮妾身捡一下鞋子。”

  “呃,哦!”

  顺子回过神,赶紧往旁边挪了两步去捡——仿佛是把手伸向了能拯救这窘迫局面的救命稻草。

  “给你。”

  把高跟鞋递给胥怜笙时,顺子还是不敢去看她眼睛。

  静待了片刻,却听见胥怜笙的吸气嘶嘶声。

  顺子低头一瞧,看到胥怜笙正费劲地把高跟鞋往裹在丝袜里的玉足上套,但因为脚上有伤,活动不便,导致她的鞋跟一直套不进去。

  顺子微微张嘴,欲言又止——于情于理,他觉得自己应该帮帮忙,但又觉得这种事过于逾矩了。

  可看胥怜笙银牙轻咬的忍痛模样,顺子终是忍不住开口:“阿笙姐,要不我帮你吧。”

  胥怜笙闻言仰头看来,在顶灯的照耀下,明媚的俏脸几乎没有瑕疵,就连绒毛都透着光晕。

  她似乎才反应过来顺子说了什么,胥怜笙这次竟先避开了视线:“不,不太合适。”

  像是怕再穿不上顺子就要主动伸手帮忙了,胥怜笙咬着牙一狠心,忍痛将鞋跟拽了上去。

  她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缓了口气后,才慢慢改变姿势,试图撑着地面起身。

  可试了几次都未能成功。

  顺子又忍不住道:“要不我去把赵沐沐唤来帮你。”

  胥怜笙朝走廊的方向看了两眼,摆手道:“不必了,你一来一回也要时间,眼下夜场将散,人马上就多起来了,我不想这副模样被人瞧见。”

  顺子心想也是,胥怜笙在千屿城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愿被人看见狼狈姿态也是正常的。

  这么一想他也心急起来:“那我背你回包厢吧。”

  胥怜笙埋怨般地横了他一眼:“三爷说的什么话,这怎么使得?妾身虽是抛头露面的生意人,但名声还是要的。”

  顺子意识到自己又冒昧了,讷讷不再开口。

  平复了一下心绪,胥怜笙恢复了自然神态。

  她作出决断,洒脱地向顺子伸手:“三爷,给妾身搭把手吧。”

  顺子赶紧上前,递去手臂,好让胥怜笙扶着自己,借力站起身来。

  纤细的五指紧紧抓着顺子的小臂,隔着衣袖都能隐约感觉到指尖冰凉的触感。

  胥怜笙试着往前迈了一步,虽然有些踉跄,但还是站稳了。

  她朝顺子展颜一笑:“能走。”

  顺子的脑子有些乱,只知道点头回应:“那就这样,我们慢慢走回去。”

  胥怜笙半边身子的重量全承在顺子的手臂上,但她却没有直接靠在顺子身上,而是保持了一点距离——刚好是有点暧昧,却又不失分寸的距离。

  二人心里都察觉到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可顺子嘴笨,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都要僵硬了。

  幸好胥怜笙是个率直的性格,又心思玲珑,于是主动把话题引开,不让二人尴尬。

  “那把法器想必是二爷替三爷买的吧?可惜光有枪没有子弹,拿在手里也只能当棒子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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