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青阳,是不愿争,还是,不想让镇天司锋芒太露?”
眉头微微皱起,苏靖低低道:“难道他不明白,这不是陛下想看到的结果吗……”
皇城之中,那些宗师之境的强者,各方势力核心位置的阵势,都探查到了镇天司中此时场景。
皇宫。
西苑。
元康帝面色不变,抬手一挥,面前一道金色光影,映照出镇天司中此时张远向着张横渠躬身而立的画面。
琪贵妃目光落在画面上,眼中闪过惊讶。
画面之中,张远的声音缓缓响起。
“学生奉陛下之命,读书一年。”
“越是翻阅典籍,阅读先贤笔录,越是心中疑惑。”
“现有一问,求问横渠先生。”
“我辈到底为何读书?”
为何读书?
大堂中,众人相互看看,面上都透出疑惑。
这算问题吗?
不读书则明理,不读书则无仕途,不读书则如目盲耳聋。
在场谁不是精英,谁不是靠着读书逆天改命。
公孙静观看向张远,忽然嘴角露出一丝轻笑。
镇天司外阁楼中,几位领头之人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都说张青阳出身低微,看似精明其实莽夫,果然如此。”
“他以为靠着读书,就能被真正的世家接纳?”
“呵呵,原来如此,他是以为自己已经是战侯,该是与勋贵世家站在同一层次,殊不知,皇城世家,多少人能看得上他这武卫出身的战侯?”
几人话语,让身后那些世家大族之人都是轻笑。
张青阳想交投名状?
可能吗?
远处,一座大宅之中,端坐的白须老者面带轻笑,微微摇头。
他身前穿着锦袍的中年也是笑。
“张青阳以为借陛下之势,让皇城大族元气伤损,他再将镇天司为投名状,换取张横渠照拂,从而跻身勋贵之列。”
“他根本不知,皇城世家都是千年万年积累,他凭区区功勋就要与我等奋斗三代五代的大族平起平坐,真是做梦。”
锦袍中年的话语让白须老者轻叹:“你是得了家族之泽,已经忘记他们这些草莽之辈的艰辛。”
“他也是,真潜下心来,积攒功勋与财富人脉,三五代后,他张家未尝不能在皇城之中立足。”
“还是年轻,急躁,怪不得陛下让他去读书……”
……
皇宫。
西苑中。
琪贵妃听着光幕中张远的话语,面色微微变化。
她抬眼看面前神色不动的元康帝,犹豫一下,笑着道:“看来青阳侯是在埋怨陛下你让他读书呢。”
“或许在他看来,读书无用,还不如持刀杀敌……”
弱化张远的谋划,突出张远的武勇。
虽然这话语并不能改变元康帝心意,但这已经是琪贵妃唯一能做的了。
元康帝端坐原地,纹丝不动。
琪贵妃低头,看着面前纷乱棋盘,没有再说话。
她知道元康帝对张远有多看重,寄于多少期望。
从西北境开始,到青天洲,张远给皇帝带来太多惊喜。
可以说,如今的大秦,青阳侯只要不是谋逆,尽可以去做任何事。
镇天司中。
张横渠看着面前的张远,面上露出一丝感慨。
青阳侯此时所选,也不能说是错。
今日青阳侯向他张横渠低头,代表镇天司退让,伤的是陛下对他一人的信重,换来的是天下人对镇天司看法的改观。
张青阳能做孤臣,不代表镇天司中所有人都愿做孤臣。
起码今日青阳侯向他张横渠执弟子礼,他日青阳侯有事,他张横渠多少会出面,为其挡些灾劫。
“为何读书,这问题说难不难,说易也不算易。”
张横渠的声音缓缓响起。
“读书,才能让人明理,明悟对错。”
“唯有读书——”
他话还未说完,张远点头,抱拳道:“横渠先生所言极是,我也常思读书所感,去感悟人生至理。”
张远将一张纸卷拿出,双手捧着,递到张横渠面前。
“学生越是感悟,越是疑惑,列出这几个读书之问,还请横渠先生解惑。”
张横渠轻笑着接过纸卷,目光扫过,看到其上文字。
我辈读书。
为天地立——
为生民立——
为往圣继——
为万世开——
句句不全,句句皆问。
“轰——”
张横渠长身而起,身上冲霄的浩然之力猛然炸裂,天地之间,万丈圣人之像凝聚,儒道浩然之力化为金色无字圣碑,高悬九天,引动整个皇城风雨激荡。
这一刻,皇城,大秦,雍天洲上,大道与气运金光凝聚缭绕,仿若天地震颤。
这一幕,像极了当初青天洲上夫子引动天地之力晋升场景!
第525章 为万世,开太平!
一瞬间,整个皇城所有人都抬头看向天穹。
云涛之中,一尊巨大的玉色无字之碑,其上金色的浩然之气萦绕。
“怎么回事?”
皇宫西苑之中,元康帝面上露出疑惑,低低开口。
对面,琪贵妃也是目中闪过惊异,看看光幕之中张横渠与张远身影,又抬头看向天穹之中那从未见过的巨碑。
这就是大宗师之力?
青阳侯到底向横渠先生问了什么问题,竟然让一位儒道大宗师如此失控?
政事堂。
王安之和司马清光等人立在石阶上,抬头看向天穹,面上神色透出感慨与羡慕。
儒道大宗师才能有的手段,他们虽然位高权重,且已经是儒道宗师,却离着大宗师极为遥远。
身居高位虽然能为他们凝聚威望功德,让他们儒道修行所需资粮不缺,可有利有弊,做官让他们分了太多精力,根本无法专心做学问。
“横渠,竟然走到了这一步……”司马清光低低叹息。
当年治学时候,他的儒道修为可是丝毫不逊于张横渠。
如今张横渠已经是雍天洲上三位儒道大宗师之一,他司马清光还是洞玄境。
“张青阳到底问了什么,引动横渠大道感应?”王安之露出好奇之色,低声开口。
杜如晦和司马清光都是摇头,神魂之力向着镇天司方向延伸过去。
没办法,实在是太好奇。
监察司。
长宁侯苏靖身侧,气血与真元之力涌动的成国公陆钧双目眯起,开口道:“张横渠到底是早入儒道大宗师境,这等对法则之力的感悟,我远远不及。”
唯有大宗师,方才能感悟法则。
此时的成国公刚从闭关之地出来,修为才入大宗师,还未稳固,更别说对大道之力的感悟了。
长宁侯没说话,只是将神魂力量探在镇天司中。
镇天司前的阁楼上,那些站在窗台前的身影,都是面上透着疑惑,带着凝重。
他们完全想象不出,到底青阳侯是问了什么问题,让儒道大宗师张横渠心神无法自控。
“张青阳,难道还能有什么后手?”白须玉冠的儒袍老者低低自语。
皇城,连绵大宅之中,原本端坐的锦袍中年站起身,双拳紧握,面上露出焦躁之色。
他的神魂之力不断扫过镇天司方向,再抬头看那天穹上的巨碑。
“这个张青阳,到底做了什么,能让横渠先生都——”
他话未说完,上首端坐的儒袍老者摇摇头,摆手道:“静观其变,你的心性还是差了不少……”
镇天司中。
不管是镇天司的武官,供奉,还是那些皇城书院学子教习,都静静看着相对而立的张远和张横渠。
张横渠缓缓抬头,目光紧盯面前的张远。
深吸一口气,他看着张远问道:“青阳侯,为何要向老夫请教这些问题?”
这些问题,其实根本不是问题。
这些问题,其实该是问题的答案!
别说是他张横渠,换做任何读过十年书的人,都能将这些语句缺失的句子补全。
这不是问题,这是修行感悟,是青阳侯自己的修行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