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玄肉身一动不动,玉颜清冷如初,唯有发间玉簪轻轻一闪,好似应声。
苏承无奈一笑:“若让旁人看见,还以为我失心疯了,在自言自语似的。”
他直接牵起时玄皓腕,拉着对方走出客房。
正猜测会是昨晚那温绮梦找自己,可下了楼,才发现竟是段莫程这愣头青。
“好汉勿怪。”
段莫程连忙起身相迎,讪笑拱手:“我也只是略作打听,没想到您果真就在这家客栈之中,并非是有意追查。”
苏承摆手打断了他的解释,端来馒头肉食啃了几口。
“一大早前来寻我,是为何事?”
“好汉慧眼如炬。”
段莫程嘿嘿一笑,很快又收起了轻浮神色。“我之所以来寻好汉,确实事出有因。”
“有关浣星宗之事?”
“没错。”段莫程略作斟酌,道:“昨日活神仙身死,在镇上引起轩然大波,消息也传至浣星宗。今日一早便有几名修士结伴入镇,如今正在官府那边盘问缘由。”
苏承瞥了他一眼:“你不在官府待着,来我这边作甚。”
段莫程眼神微凝,凑近低声道:“我昨日深入探查,得知镇上几户豪绅与浣星宗联系不浅,而浣星宗修士此番前来,正是与他们会面后,方才去的官府。”
“你的意思是”
“趁着官府与他们扯皮,顺势溜进他们府上,搜找证据。”
段莫程眼中精芒闪烁,跃跃欲试:“我仔细打探过的,这几户豪绅平日里行迹颇有可疑之处。在他们府上定然会留有蛛丝马迹,指向浣星宗!”
苏承略显无语的扶额轻叹:“他们要在当地树立起仙风道骨的形象,又怎会留下那么明显的疏漏。”
更何况,浣星宗上下也并非全是蠢货。如今内忧外患之下,他们定然会多有准备。
这一批修士此次进城,先去找的那几户豪绅,想必就是做了某些安排。
若按照段莫程的想法,傻愣愣跑去找线索,只怕要被对方反将一军,将脏水都泼回来,落得个百口莫辩的下场。
“这”
听完苏承解释,段莫程细细一想,也发觉自己这想法太过轻率。
“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段莫程绷紧面孔,握拳轻轻捶桌,状似苦思冥想。
倒不是他办事不力,而是这景阳镇本就得浣星宗多年精心布置,处处有异、却处处寻不出线索端倪。他这外人初来此地,自然是有苦难说。
仅靠腐心草之毒就断定浣星宗有鬼,怕是当地百姓们都第一个不信。
“办法自然是有。”
“当真?!”
见苏承蓦然起身,段莫程不禁面露喜色:“还请好汉指点一二!”
“你想要找证据,当面问问不就知道了。”
“.啊?”
“走吧。”苏承拉上时玄,当即走出了客栈。
段莫程呆愣片刻,慌忙跟上脚步:“好汉等等,我们这要去哪?”
“去见浣星宗的修士。”
“.”
第15章 一剑斩玄
府衙青砖地上响起密集脚步声,十余名衙役佩刀疾行进出。
老县令面色焦躁的在庭间来回踱步,不时张望衙府门前,下意识扯开领口透气。
见探子迟迟未归,他攥着汗巾的指节泛白,背后冷汗濡湿一片。
“怎么办.怎么办.”
老县令万万没想到,镇内会发生如此变故。
从京城赶来的巡使竟突然暴起,斩了浣星修士,今晨便有仙门来人兴师问罪,简直要将他架在火上烤。
无论帮哪一方,都讨不了好。
“你们,也去外面再找找!”老县令忍不住催促道:“若寻得巡使,速速让他来此见人!”
“是!”几位衙役领命奔走,府衙内气氛却更是沉重。
老县令擦了擦额汗,回首看向大堂。
三位白袍修士正沉着脸色交头耳语,不知在聊些什么。
为首青年蓦然抬眼,老县令心头一紧,连呼吸都乱了拍。
“三、三位仙长,那位巡使大人如今不知去了何处,暂时还未找到.”
“霍大人,快半个时辰了。”
青年拂袍起身,冷峻面庞上满是阴寒。“我们念你在位三十年,与我们浣星宗常年交好,方才给了几分薄面。但你们若想在暗中作祟,可别怪我们翻脸不认人。”
“误会,误会!”老县令急忙摆手:“那巡使所为,非我们这些小官所能左右。”
青年修士阴着脸,眼中有杀意隐现。
他回头再看两名同伴,暗暗点头。
宗门此番大变,长老们已决定主动出击,扫清此镇隐患。
而这老头在位太久,知道的太多。如今又有京城巡使发现端倪,不如趁此机会一锅端了,省得留些麻烦。
“仙长消消气。”
老县令连忙命人取来珍宝珠玉,上前赔笑道:“我知道贵宗这几日不太平,但仙长您只管放心,无论各位有何吩咐,我们定能竭力办到!”
青年修士摩挲着几串珠玉,眼神轻蔑:“我让你们搜查镇上的可疑人士,结果如何?”
“这”
老县令脸色发白:“这两日往来商队二十七支,生面孔不下数百人”
“废物!”青年修士捏碎玉石,冷哼一声:“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要你有何用!”
老县令被几度呛喝逼的连连后退,直至背脊撞上漆柱。
他喉头滚动着下咽唾沫,枯瘦指节几乎掐进掌心:“仙长,贵宗传来消息不过一两日,实在是强人所难。况且我家女儿也在仙门,可否看在这点情分上.”
“你女儿?”
青年却步步逼近,俯身逼至眼前,裂开渗人笑容:“她早死了。”
老县令如遭雷击:“你、你说什么?”
“愚蠢凡人,不知仙门尊贵。”青年讥笑连连:“就凭你们那污浊血脉,还想染指仙门玄术?”
堂内另两名修士阴冷笑着,满眼嘲弄。
老县令此刻却是通体冰寒,几度踉跄,浑浊瞳孔骤然缩紧:“桂华她她每年都有家书送回”
“收尸杂役代笔罢了。”青年五指扣住老人肩胛,骨裂声清晰可闻。“老实与你说,你女儿太瘦,不好吃。”
“.”
老县令喉间发出‘嗬嗬’怪响,干皱脸颊突然抽搐,泪痕潸然而下。
“和你拼了!”他猛地昂首嘶吼,却被青年抬袖掀翻在地,撞得满头是血,当场昏死过去。
青年勾起诡笑,腰间佩剑已出鞘半寸。
恰至此时,纷乱脚步声从府衙外响起,似有大批衙役归来。
“大人!已经找到巡使!”
青年指尖轻弹剑镡,寒光闪烁:“谁是巡使?”
衙役们都被气势所震,脸色煞白而退。
苏承瞥了眼血泊中的老县令,目光扫过堂内三人。
没有浣星宗的长老。
“是我。”
不等苏承开口,段莫程沉着脸色走出,拇指抵住厚刀吞口:“你,还有里头那两人,就是浣星宗来的修士?”
青年笑了笑:“谁给你的胆,敢杀我浣星宗弟子?”
“我只是秉公办事,那人却率先含怒出手。哪怕你们是宗门子弟,我亦有权诛杀。”
段莫程亮出腰间令牌,眼神始终戒备:“还是说,你们想与官府作对?”
“官府?”青年修士却失笑出声:“杀了你们,自然无人知晓。”
话音刚落,其手中长剑陡绽锋芒,灵气如毒蛇般直刺眉心!
段莫程也没料到对方转瞬翻脸,长刀欲挡,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锋芒渐入眉关。
——叮!
苏承双指轻夹灵刃,迸溅的碎光照亮他眉间冷意。
段莫程被劲风掀退五步,惊恐喘息两声:“苏前辈,多谢出手.”
“没让你瞎出头。”
苏承屈指轻弹,灵刃崩裂四散,卷起玄袍衣袂。
他神色平淡如初,侧首叮嘱一声:“你领人堵住府衙门口就行,免得溅血出去,吓着百姓。”
“你就是他们的靠山?”
青年踏出一步,拧眉沉吟:“能接我一招,确实有些本事,想来我那倒霉师弟是你杀的?”
堂内两名修士一齐起身,煞气渐涌,令府衙院内卷起一阵刺骨阴风。
“是我。”苏承平静打量三人:“浣星宗,只派了你们三个过来?”
“诛杀些宵小喽啰,足够了。”
青年修士脸色一沉,手中长剑腾起充沛灵气。
他蓦然扯起一抹狞笑:“入玄中阶,就敢在我浣星宗的地盘撒野?!”
“可惜。”苏承却恍若未闻,自语嘀咕一声:“来的那么少。”
青年修士眼含震怒,执剑轻颤,霎时幻化出七重剑影。
他猛地踏碎青砖地,数丈距离顷刻拉近,剑光交织成网,阴风成旋,封死八方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