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她很讨厌我呜呜”
“不是讨厌,想必是被吓到了。”
“相公你别哄我了你们没毛的猴子,呜呜就是不喜欢我们,要将我们赶,赶尽杀绝。要不是,我,我当初下了同生咒,相公早就把我杀了.”
自己脑补一番,小身子哭的一抽一抽的。
说不出的可怜。
丁岁安一想,大概是朝颜刚被林寒酥发现,心中正忐忑不安、不知所措,来到戟堂恰巧又看见他在对灰鼠用刑再联想自己的来历,瞬间没了安全感。
“朝颜和别人不一样。那灰鼠害人,朝颜又没害过人。”
丁岁安绞尽脑汁安慰着。
朝颜闻言仰起泪脸,眼尾泛红,“那,那我偷看你和姐姐练功算害人么?”
“不算.”
“那我,还能再看么?”
“不能!”
“那不能看,我怎么学习呀”
“你想学,我可以直接教你呀!我什么知识不会?”
“呃”朝颜抽泣渐止,湿漉漉的狭长狐眼左右看了看,大约觉得现在这个地方练不了功,“那,那我们换个地方,相公教奴奴知识吧.”
又自称奴奴了,那就代表没事了。
但该说不说,小狐狸是真勤奋啊!
丁岁安今晚当然没时间教朝颜知识!
接下来,还有场大戏呢。
丑时正一刻。
意外和李凤饶一起赶过来的同知侯德贤,在涤缨园内看见丁岁安的第一句便是,“丁都头,你最好真的有‘好可怕好危险’的大事要禀!”
“自然,诸位且随我来!”
丁岁安引着众人走入戟堂,李凤饶刚踏入一步,不由一怔,脸色瞬间煞白。
落后一步的侯同知和他的反应差不多,却也是他最先吼了起来,“丁都头!你疯了不成!怎可如此对待国教仙师!”
说罢,他连忙跑到灰鼠身前,想要解救,又无从下手,只好连连对灰鼠道:“仙师恕罪!本官可和他不熟,今晚的事,本官也并不知情。”
厉百程、云虚、神虚等人皆一脸错愕。
就连智胜,也不解的看向了丁岁安。
不满归不满,但你如此虐待一名国教修士.并且,还邀请大伙来看!
这就丧心病狂了啊!
不料,丁岁安却对诚惶诚恐的侯同知道:“侯大人,你还是先别表忠心了,不然,待会你要尴尬。”
侯同知必须得表现的很生气,才不会被国教怪罪、不被丁岁安连累,“你,简直是胆大包天,快快为仙师松绑!”
“灰鼠,变吧,变回本形,向诸位大人说说,你们是如何害了郝掌教!”
“.”
已被折腾惨的灰鼠,原本已没了心气,此刻却又被侯同知这番做派激起了一丝希望。
正想着如何逆风翻盘,忽觉尾椎一股钻心刺痛。
“嗷~”
紧接又一下。
“嗷~”
侯同知被吓了一跳,一蹦老远。
“嗷~我变!我变!”
灰鼠再也没了别的想法,只想对方赶快停手。
众目睽睽之下他浑身剧抖,身形一寸寸缩小,唇上两撇八字胡却越来越细、越来越长。
直至最终,变成了一撮鼠须。
因双耳被穿,变回本形的灰鼠凌空挂在柱身之上。
后室的朝颜,可能不清楚前头情况,又多戳了一下。
“吱吱~大爷啊,我都变回老鼠了,让她别再戳了行么”
戟堂内,鸦雀无声
第112章 虽千万人,吾往矣
“.老祖见郝掌教前呼后拥、风光无限,羡其声势,便趁夜使妖术害了他老祖化形顶替、召众多山精野怪充作护教.”
灰鼠的自供状,让戟堂内静可闻针。
丁岁安给了大伙几息时间消化劲爆内容,又佐证道:“今晚,王府忽然出现鼠潮!这件事,整座王府,以及骁骑都见到了!定是那顶替了郝掌教的鼠妖所为!”
确实,云虚和弟子亲自参与了‘嘭’鼠运动,其余诸人也在入府时见到了满地狼藉。
此事毋庸置疑。
再加上亲眼看到灰鼠化形、口吐人言,郝掌教被害、被顶替之事,事实清楚、证据确凿!
“诸位!此次恶疫,来的便离奇!”
丁岁安提高音量,吸引了所有的人注意,随后悲痛道:“郝掌教!久为天中掌教,慈悲济民、宅心仁厚,却不防,掌教大人他一时不察,竟被鼠妖所害!”
若直说郝掌教就是妖,旁人未必敢信;就算信,也只能装作不知道.丁岁安不信,在场众人有人敢光明正大的对抗国教。
可如果是鼠妖冒充了郝掌教的话,那他们就不是和国教对抗了,而是帮国教报仇!
政治顾虑消除,行为具有天然正当性。
把‘假.郝掌教’和国教作了切割以后,丁岁安又开始历数鼠妖罪证,“此妖盘踞兰阳后,以邪术驱鼠为潮,散播恶疫,害人无数!我方才擒获的灰鼠,不过是其爪牙之一”
接着,再说此事的迫在眉睫,“此刻,鼠妖仍在徐府等待灰鼠讯息,若天亮前灰鼠未能返回,他生出警觉,定会暴起发难,届时万鼠倾巢而出,恶疫势必瞬间流毒全城.”
丁岁安向众人抱拳,声音再高,“诸位!兰阳父老是生是死,只能仰赖诸位了!”
他前世,见识过诈骗的经典流程。
先给对方巨大心理冲击,比如电话通知‘你犯了洗钱罪’。
再以时间紧迫不停催促‘一个小时之内需要把账户内的钱转入指定监管账户’。
很简单的招式,却屡试不爽。
今晚,众人来到戟堂,先看到国教修士被虐待,是第一层心理冲击。
而后,又亲眼看到灰鼠化形、自陈罪状,是第二层心理冲击。
最后,丁岁安以‘灰鼠不回’,必会引起鼠妖玉石俱焚,拉全城陪葬这是设置时间紧迫的条件。
“对!丁都头,需赶紧诛了鼠妖!”
方才,最积极维护国教修士的侯同知,在确认自己被鼠妖蒙骗之后,又是第一个反水的!
得赶紧切割啊!
不然让人以为自己和鼠妖有关联,那就麻烦了!
说实话,包括厉百程、李凤饶在内的其他人,如今脑袋里乱糟糟的。
一来和巨大的精神冲击有关,二来丁岁安极具压迫感的讲述,让他们静不下来心思考。
眼瞧侯同知表过态之后,余者都在静静思索,丁岁安忽地哈哈大笑几声,对厉百程抱拳道:“厉指挥使,属下父子两代深受国恩,属下更侥幸得过陛下金口赞誉,今生无憾矣!唯有老父,放心不下,若此次不回,便拜托指挥使照顾一二了!”
厉百程一怔,忙道:“你要作甚?”
丁岁安环顾众人,淡然却坚定道:“属下虽在兰阳不久,却深受兰阳父老之恩,如今利刃悬于十余万父老之顶,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无辜涂炭!”
说罢,拎起锟铻,往肩上一背,大步走出,洒脱高吟,“虽千万人,吾往矣~”
“.”
“.”
李凤饶,终归是读书人,闻言心神激荡。
云虚道长恍惚间,在这名青年身上看到了某位故人的影子,不由怔怔出神。
终是厉百程先开了口,“等等!我去召集弟兄们!”
外围,一声带着哭腔的颤音,“元夕哥哥,我随你去!”
堂内,云虚道长目光如电,看向徒儿们.软软被师父一看,顿时一缩脖子,却还是可怜巴巴的望着师父,那意思很清楚,她想陪元夕哥哥‘千万人,吾往矣~’
云虚无声一叹,收回目光,声音清冽,“丁家小郎,府衙、佛道两门皆在此,岂会让你一人前去送死!诛妖安民,我璇玑宫和守贞观自不会落于人后!”
“阿弥陀佛!丁施主,贫僧愿同往。”
“贫道神虚,算一个。”
这女道,不但自己表态,还把同门、佛门和府衙都捎带上了。
到了此时,李凤饶终于展现出点文人风骨,“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不可让鼠妖反应过来,荼毒百姓!”
戟堂,瞬间变作了战时指挥中心。
众人快速分配了任务,谁负责封锁徐府周边、谁负责突袭攻坚
戟堂外。
阮软被一众师姐围在中间,小声问个不停。
“软儿软儿,他便是你那青梅竹马呀?”
“软儿,他模样好俊呀!还这般英雄气概!”
阮软不想笑,那样会显得很没出息。
但肉嘟嘟的嘴唇能拼命抿紧,可两颊那对小酒窝,却藏不住。
这回来兰阳,真的很开心。
王妃姐姐给她面子,元夕哥哥更是让她倍感自豪。
“想笑就笑嘛~”
面对师姐杪清的调侃,阮软到底没忍住,嘿嘿嘿连笑几声。
杪清见状,凑到她耳边悄声道:“软儿,你实话实说,你俩吃过嘴子没?”
“当然吃过了!”
阮软反应很大,好像很怕别人不相信似得。
杪清师姐是过来人,一眼瞧出小师妹在强撑,不由笑道:“那你说说,怎么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