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请自重 第116节

  早年,丁岁安曾一度以为国教‘勘妖真言’是世间唯一的辨妖之术。

  但有了在兰阳的经历,他发现所谓勘妖真言不过是种‘审判权’,和被审判者是人是妖根本没有关系。

  “转过来,低头~”

  林寒酥并未第一时间作答,反而抬手取了皂液,在丁岁安的头发上揉搓出一团绵密泡沫。

  她好像知道某些隐秘,在思索该怎么讲这件事。

  “嘶~蛰眼了!蛰眼了.”

  丁岁安低头叫唤,林寒酥回神,连忙掬了捧水,帮他冲洗了眼睛,这才低声道:“你知道,文律两院修行的意气、启智、希声是儒教修行法门么?”

  “我知道”他听姜妧讲过。

  “那你知道,为何只到希声境么?”

  “不知道”

  “恩师说,希声之上是照微。”

  “照微?”

  “照微境微言大义、见微知著、明察秋毫.穿透表象,看清本质。”

  “.”

  丁岁安猛地抬头,盯着林寒酥无遮无挡的良心道:“姐姐是说,儒家照微境,能辩出谁是人是妖?”

  “嗯!”

  “那”

  丁岁安转头看了眼静静挂在旁边的寂铃,“两院学子最高只能修习至希声境,便要转入三圣宫.难道是担心学子晋入照微境?如此说来.”

  两人对视一眼,却都没说出口。

  谁会担心被人看清‘本质’?

  自然是妖了.

  兰阳恶疫中,丁岁安已经对国教高层有这种怀疑了。

  看来,当年壬辰儒乱大有隐情。

  “姐姐,监正他老人家.是不是儒教中人?”

  “我不知道.但我入门至今,修习方式却和律院几无差别。”

  两院走的儒教前期修习之法,林寒酥现在和律院学子修习方式一样,自然说明她眼下也走的儒教路子。

  越发诡异了.若国教上层为妖,大吴朝廷和国教休戚与共多年,不会不知道。

  若袁丰民是当年壬辰儒乱中幸存下来的儒教‘余孽’,为何还能拥有如此超然地位?

  “低头,我帮你冲冲头发。”

  “不用了。”

  丁岁安一个猛子,扎入水下,糊了一头的皂角泡沫迅速浮起、渐渐稀释于水面之上。

  片刻后。

  ‘哗啦~’

  “呀!”

  水花掀起,林寒酥惊呼一声,便被突然从水下冒出来的丁岁安抱着走出了汤池。

  林寒酥握起粉拳,象征性捶了两下,便也随他调皮了。

  上了楼。

  林寒酥轻车熟路,整理床铺。

  垫腰的软枕摆置好。

  干净的丝巾放在床头。

  厚实柔软的棉巾铺好在榻上

  她这个年岁,陡然体会了床笫之乐,颇有些乐不思蜀、沉迷其中。

  并且,林寒酥还隐隐察觉到一点妙处,每回行完敦伦之礼的第二天,总能觉出体内‘意气’更清晰、丰沛。

  远比依靠读书、冥想缓慢积累,来的快的多。

  她也搞不清楚,是敦伦之事本就有助修行,还是因为小郎或她自己体质特殊。

  但这种事问都没地方问。

  毕竟,她名义上是个孀居之人.向旁人打听房中事和修行的关系,为免太过惊世骇俗。

  刚刚在床头挂好的寂铃,铃身忽地震颤。

  丁岁安“.”

  林寒酥见他忽然转身走向窗口,不解道:“小郎?”

  丁岁安回头,竖起食指在唇边,做出‘嘘’的动作。

  随即敛气,放轻脚步,走到窗前。

  猛推窗扇。

  ‘嘤嘤~’

  一道类似婴儿啼哭声,丁岁安拎着一个毛团的后颈提溜了进来。

  “什么东西!”

  林寒酥吓了一跳,赶忙拉过被子遮在了胸前。

  是只小狐狸.

  身体悬空,似乎是因为做了坏事被当场擒获,蓬松狐尾紧紧夹在两股之间。

  上仰的尖俏狐脸,看向丁岁安时露出极为拟人的谄媚笑容。

  “朝颜,你没完了是吧!又来偷看?”

  小狐狸口吐人言,“不是的!奴奴恰巧路过.”

  这是林寒酥第一次见到朝颜本形,不由目瞪口呆。

  可随后,反应了过来.

  ‘又来偷看?’

  ‘又’???

  说明她偷看过,还不止一次!

  天呐!

  没脸见人了.

第118章 阿智,你成反派了

  八月廿七,赤佬巷,丁家小院。

  “软儿无碍了吧?”

  “没事了,昨日她、她师父随军一同返回了天中”

  丁岁安赤着上身,双手持斧,每回下劈,尺粗的原木应声一分为二。

  老丁将被劈成半圆的木柴捡起,重新放好,随口道:“她师父也来天中了?”

  ‘咔~’

  丁岁安再劈,“对啊,听说云虚道长正带着弟子游历,可能要在天中停一段时间。”

  爷俩正有一搭没一搭闲聊,忽听巷内胡婶招呼道:“哟!阮娘子,哪阵风把您这位大官人娘子吹来了”

  胡婶的声音,羡慕且微酸。

  丁岁安扒着墙头伸头一看,一名妇人和云虚并肩行来,身后跟着一众小道姑。

  那妇人体型富态,发簪五凤挂珠钗,身穿金线红缎秋袄、外罩石青银狐褂,下着撒花折裙。

  一身富贵和周边寒酸环境格格不入。

  这位便是赤佬巷妇人的终极梦想、草根崛起的励志代表、喂养过丁岁安半年的乳母、大吴顶级风月场所头子阮国藩的夫人,阮氏赵婉。

  “爹,赵婶婶和云虚道长来了。”

  “哦”

  老丁应了一声。

  巷内,赵婉瞧见丁家院墙上冒出的脑袋,先笑了起来,“小皮猴子,爬到墙上作甚!”

  “等着给婶婶开门呢。”

  丁岁安笑着应道,翻身下墙,打开了院门,“婶婶和真人怎忽然来这儿了?”

  赵婉回头看了站在一旁傻兮兮笑着的软儿,叹道:“这回在兰阳多亏了你和国教仙师,云虚真人也赞你有担当、重情义,想必是长辈教的好,便临时起意和婶婶过来,向你爹爹当面答谢~你爹爹呢?”

  “就在.”

  丁岁安回头。

  咦,老丁人呢?

  “爹?老丁?”

  丁岁安满院子找,连茶壶里和碗底下都检查了依然不见他的踪影。

  凭空消失了一般。

  这老登难道还害羞躲起来了?

  云虚站在院内,随意打量。

  站在母亲和恩师身后的软儿,却总不由自主的把目光落在丁小郎赤着的胸膛上。

  常年习武,身形格外精悍,块是块、条是条。

  腹间沟壑分明,八块腹肌如刀凿斧刻,转身移步间,汗水沿着人鱼线滚珠而下,隐入裤腰。

  软儿自己正欣赏的津津有味,忽然察觉气氛不对,转头一看,众师姐屏气凝神,一瞬不瞬,眼睛都快粘上去了!

  她当即上前,抓起丁岁安劈柴时脱在一旁的衣衫,着急道:“元夕哥哥!快穿上,小心着凉!”

  同日,皇城。

  巳时,两名身穿明黄袍服的老者乘坐两人抬步辇,停在了华盖殿外。

  总领太监段公公亲自站在殿外等候。

  “恭迎柳圣,恭迎贝圣,陛下得知两位今日亲临,龙体好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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