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请自重 第115节

  东跨院外。

  侯德贤渐渐烦躁,想要闯进去亲自劝说丁岁安以‘大局为重’,却又不愿距离‘恶疫’患者太近。

  以免沾了疫气。

  正踌躇间,忽见远处兰阳王妃和一名绯衣女子款款而来。

  兰阳王妃因尚处守制期内,平日多以素衣示人。

  两女一红一白,格外引人瞩目。

  王妃便不说了,早在刚嫁入王府时,便以美貌闻名,但如今人家是公主府女丞、兴国殿下心腹、袁监正关门弟子,自然没人敢生出不该有的念头。

  但那绯衣女子桃花目、水蛇腰,徐徐行来的步态宛若微风摆柳,顾盼之间,媚态自生。

  待两人从身旁经过,侯德贤昂首挺胸,似无意间瞧见了她一般,捋须儒雅道:“本官兰阳同知,敢问这位娘子”

  徐九溪脚步未停,闻声看去一眼,檀口轻启,“滚,想发骚回家找你老娘嗦柰子去~”

  侯德贤捋须的手一紧,生生扯下几根胡须来。

  “噗嗤~”

  旁边的焦捕头实在没忍住。

  “你笑什么!”

  “卑职没、没笑啊!噗嗤.”

  东跨院,客房内。

  徐九溪静静站在榻前,妙目低垂看向气若游丝的阮软。

  丁岁安和林寒酥,紧张的站在一旁。

  等了半刻,见徐九溪既不施救,也不说话,丁岁安稍显焦急道:“请山长施以援手”

  徐九溪这才回头,但那双眼睛在并肩而立的丁、林两人身上稍一打转,好像察觉到一丝什么,林寒酥赶紧借查看软儿状态,挪开了几步,和他拉开些距离。

  “我能救她~”

  徐九溪微笑开口。

  丁岁安不由长出一口气,可下一刻,徐九溪忽又道:“但我.为何要救她?”

  林寒酥闻声,忙道:“国教以天下苍生为念,山长既是国教中人,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一个无辜小娘丧命.”

  徐九溪斜睨她一眼,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不屑回应。

  接着又看向了丁岁安,像是在等他开出新的条件。

  丁岁安稍一思索,“待回京,三个月内,我再为律院谱曲三首.可奏出弦刃的那种!”

  “听起来蛮好~”徐九溪抿着丰满樱唇,笑了笑,“但我觉着还不够。”

  “.”

  看起来,她就没打算帮忙。

  丁岁安开始盘算,如果自己再加上云虚道长,能不能制住徐九溪,逼她救人

  可就在这时,徐九溪一旋裙摆,坐在了床边,抬起右手樱唇一阵无声翕合,虚抚在软儿额头的纤白手掌内氤氲起一层淡淡绿芒。

  她的每次选择,似乎都要故意为之的出人意料。

  片刻后,徐九溪粉额沁出一层细碎薄汗。

  软儿却嘤咛一声,慢慢睁开了眼。

  “软儿!”

  林寒酥低呼一声,扑到床边,阮软自己能感觉到,身体里让她痛苦不堪的疫毒像是被人抽丝剥茧一般抽离了出去,她眼神稍显迷茫,见到王妃姐姐一脸关切,虚弱道:“王妃姐姐,是你救了软儿么?”

  “不是~”林寒酥看向徐九溪的目光,格外复杂。

  而作为真正的施救之人,徐九溪连解释一句都懒得解释、更不屑让阮软记住救命恩情之类的,径直起身,走向房门。

  门一开,杪清等人便迫不及待向屋内张望。

  见软儿似乎有所好转,不由一阵惊喜低呼。

  徐九溪嫌烦似得拨开人群走了出去,走到房门外,却又回头伸出食指指向丁岁安,“丁家小郎,你记得~”指向丁岁安的食指回手在自己饱满胸脯点了点,“你,欠我一条命!”

  七月廿六,律院山长徐九溪至兰阳。

  接手处置‘鼠妖冒充国教仙师’一事的同时,配合兰阳府衙、朱雀军,重新开始严格执行镇疫措施。

  五六日后,一度呈失控状态的恶疫传播便得到有效遏制。

  至八月初十,每日染疫人数已跌至个位数

  八月十五,仲秋当日,染疫人数首次为‘零’。

  胜利在即,仲秋当晚,李凤饶于府衙设宴,代兰阳全府百姓招待赶来驰援的义士。

  厉百程、云虚、智胜皆有出席。

  夜晚归府,丁岁安和智胜坐在涤缨园小校场内闲聊。

  “阿智,恶疫结束在即,接下来准备去哪儿?”

  “云游四方.历尽红尘。”

  “历尽红尘何需云游四方?一个天中就够你历了”

  “阿弥陀佛。”

  智胜抬头,望向中天银轮皎月,小眼睛里似有些许迷茫。

  “阿智,不如跟我回天中吧。”

  “贫僧去天中能做何事?”

  “你可以给我做门房!每月一两五钱银,包吃包住,怎样?”

  智胜闻言,面露犹豫。

  丁岁安连忙道:“阿智!我跟你说,我当你是兄弟才给你开这么高,上回在钦天监遇见个老头,他只要一两二钱银,哭着喊着求我,我都没把这肥差给他!你还犹豫什么?”

  智胜道:“财货乃身外之物。贫僧并非因为钱多钱少才犹豫。”

  “那是因为什么?”

  “佛门不讲交易,双手不沾银钱”

  “嗐!这好办,你给我当门房,我不给你钱,就不算交易了!”

  “嗯!这个法子好!”

  “哈哈哈!”

  “阿弥陀佛~”

第117章 没脸见人了

  八月下旬,朱雀军陆续返京。

  离家一月有余,凑合见到丁岁安便说自己养的鸡,已从仅剩三只又发展到了十来只.

  他说,很奇怪,自从丁岁安去了兰阳,家里再没丢过鸡。

  他很开心。

  朝颜听说鸡又变多了,也很开心.

  这就叫可持续性竭泽而渔。

  “这位是智胜大师,凑合,往后大师就是你的同事了。”

  不过,凑合的开心只维持了一小会儿。

  当他听说眼前这位长得不像好人的秃驴要抢自己门房的工作,很不忿。

  “门房,你能干好么?你别看这个差事平平无奇,但平日要做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但要防贼防盗,还要迎来送往,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凑合连自己的鸡都看不住,指点起智胜却头头是道。

  智胜默默打量凑合一眼,实话实说道:“胡施主,你打不过贫僧。”

  他的意思是,你能当好门房,我本领比你要强上那么一点点,我自己也能做好门房。

  可这句话,却把凑合气炸了这是明目张胆的挑衅啊!

  完全没有把丁都头府首任管家兼门房兼书童兼护卫兼马夫兼园丁的胡凑合放在眼里,他当场表示要和智胜订契较技。

  既分胜负,也决生死!

  要不是丁岁安拦的快,智胜差点答应下来。

  当晚,隔壁。

  林府,霁阁一楼盥室。

  烛火昏昏,隔着一层轻纱,汤池内哗哗水声不断。

  似有恶蛟兴风作浪,平起波澜。

  约莫半个时辰后,方归于宁静。

  ‘啵啾儿~’

  林寒酥起身,斜偎池边,凌乱青丝黏在腮畔,脸上、身上泛起胭脂浮云,若天际晚霞,艳丽绚烂。

  “姐姐,朝颜一事,并非有意瞒你”

  丁岁安知道,她在这个时候最好说话。

  “哦”

  凤目半阖,脑子好像尚未完全恢复思考能力,含糊应了一声。

  自打朝颜被林寒酥觑见本形,两人之间就变得微妙起来。

  表面上,林寒酥一切如常,但私下绝不同朝颜单独相处

  显然是被吓到了。

  “明日让她来霁阁,你们见上一见?”

  “哦”林寒酥眸子缓缓转动,好像才听明白他在说什么,不由撑着池壁坐直了身子,“小郎!你也太大胆了!”

  丁岁安拿着丝瓜络在身上擦擦洗洗,闻言却笑道:“若不大胆,哪有和姐姐今日。”

  “呸~”

  林寒酥从丁岁安手里拿过丝瓜络,轻推他肩头,让他转过身,边帮他擦背边道:“天中帝京,高人无数,你带一只小狐狸精在身边,万一被人看出来,要惹多大麻烦!”

  “我和朝颜契有同生咒,不带在身边,我也不放心啊。往左边一点.”

  丁岁安扭着身子,林寒酥抬手帮他抓了抓左背。

  “姐姐,你方才说天中高人无数,朝颜有可能被人看出来.这高人是甚样的人?我怎么感觉,妖类化形为人之后,世上根本无人能分辨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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