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岁安有点不踏实徐九溪不按常理出牌、且是国教中人,谁知这幅妖艳皮囊底下藏着的到底是只什么妖怪。
早些问清楚她想做啥才好。
徐九溪却不答,反而向前一步,似要凑到他耳边说悄悄语。
丁岁安下意识后仰撤身两人虽站在角落里,但二堂院内无遮无拦,那边,陈翊、厉百程甚至老丁都正在偷眼往这边瞄呢。
可他这一躲,却恼了徐九溪。
她忽然伸手,一把攥住丁岁安的衣领往她那边一扯,丁岁安不防之下,差点一头撞进两团高峰之中。
颇有点霸王硬上弓的意味。
徐九溪毫不顾忌,顺势凑近,温热的唇息几乎贴上他的耳廓,呵气如兰。
“这两日,你来趟律院,我有事与你说~”
语毕,攥着他衣领的纤长五指就势向后轻轻一推,将丁岁安推回原处,自己也拉开了恰到好处的距离。
声音高了几分。
“小丁都头,莫忘你我约定~”
她再度抬手,轻轻柔柔丁岁安抚平被她抓皱的衣领,指尖若有若无地划过他的颈侧肌肤,带着一丝冰凉的痒意。
抬眸,巧笑嫣然,“我先走了。”
说罢,干脆利落的转身便走,完全不在意此时院内悄悄探视过来的目光。
裙角舒展开合,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又撩人又骚气
“.”
“.”
丁岁安缓缓走回陈翊几人这边。
幸好陈翊、厉百程都不是爱口花花的人,若是李二美或者姜小胖看到刚才一幕,明天就得传遍整个天中城。
“.”
丁岁安又和老爹对视一眼,无话可说。
其实是,不知从哪说起。
“咳咳,今晚和徐掌教探讨音律,一时心血来潮,结伴去了城外采风.”
丁岁安打破沉默,强行解释。
反正今晚徐九溪已主动背了锅,今晚他俩深夜出城已经成了既定事实。
“哦。”
老丁背手应了一声。
“爹,今晚你怎么那么快就赶到了万安门?”
丁岁安继续没话找话,老丁望着廊下灯笼,“今夜我率弟兄值守夜巡,恰好遇上了遇上了骑马赶回来的.徐掌教。她告诉我,你在瓮城被人围了。”
“呃”
丁岁安猛地转头看向老丁。
老丁遇上了徐九溪?
时间对不上啊!听他那故意停顿的口吻,这‘徐九溪’怕是另有其人吧。
说谎不难堪,但说谎被当面拆穿,就有一点难堪了。
丁岁安正想着怎么和老爹讲这件事,却听后者先道:“崽啊,你到底和”
人多耳杂。
老丁换了个说法,“爹以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你。太多了,也不好,你还小,大的你把握不住啊.”
“.”
支耳偷听的厉百程一头雾水,这爷俩,神神叨叨说的啥啊?
正此时,只见安平郡王从堂内走了出来。
紧接孙铁吾走了出来,“小丁都头,殿下有请。”
刚走到院门处的陈端,脚步稍稍一顿,随后走了出去。
院内,不少人露出了意外神色。
按说,殿下和安平郡王聊完,该招朔川郡王问话。
怎么唤了小丁都头?
待丁岁安入内,孙铁吾守在了二堂堂门的台阶上,瞧见不远处宛若小喽啰一般靠墙站着的丁烈,微微颔首示意。
丁烈却没鸟他,反而望着西衙幽深内堂,脸上浮现忧色。
“据实说吧,今晚为何大打出手?”
兴国半夜起床,兴许有点累了,此时斜偎椅背,用手臂撑了脑袋。
语气疲惫,但眼睛依旧清亮。
“禀殿下,今晚卑职与徐掌教回城时”
反正已经反正了,天王老子来了今晚他也和徐九溪在一起。
丁岁安将事情原委又复述了一遍,最后道:“殿下明鉴!卑职冲动伤人,甘受责罚。但卑职之所以难以按捺怒火,实因见此情景,想起去年南征之惨痛!”
“哦?说说。”
“南征途中,卑职数次目睹军中将领,行军途中、甚至在扎营备战之际,公然饮酒作乐。军纪涣散在先,才有号令不行,招致大败.卑职身为大吴一卒,为国征战沙场、马革裹尸,甘之若饴!却不愿死于军将懈怠!
那郑金三身为帝都门将,当值懈怠无备、满身酒气。此情此景,与南征时所见的败军之象何其相似!他挑衅徐掌教,轻慢职守,在卑职眼中,已非一人一事之失,而是我军中积弊缩影!卑职出手,固然有保护徐掌教之心,但更是不愿再见此等蠹虫,一点点蛀空我朝军伍根基!一时情难自抑.”
就问你,这动机高尚不高尚?咱小丁都头嫉不嫉恶如仇?
虽然打了架、伤了人,但咱仍不失一个位卑而不忘忧国的赤诚热血小青年!
“说的好~”
兴国浅浅笑了起来,随后微一转头,“寒酥,你出来吧。”
“?”
她.还真是林寒酥请来的啊!
丁岁安和林寒酥分开后再未见面,自然没法交流彼此的信息。
很多判断,都基于猜测。
现在他完全不知道林寒酥到底向兴国说了些什么.如果她坦诚了今晚和丁岁安出城,方才自己那番建立在和徐九溪回城前提下的慷慨发言,不就成笑话了么?
后室款款行出一道熟悉身影。
在林府一言九鼎、在外端方有仪的林寒酥,此时在兴国面前却微微低着头,如同犯错了的小孩
丁岁安正在揣测兴国喊林寒酥出来的意图,却听她温声道:“小丁都头,方才你所说,可是真心话?”
嗯?
“绝无半点虚言!”
丁岁安本能反应般脱口答道。
“那好,本宫任你为殿前司正军司马,专司军纪整饬。”兴国声音温和如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即日起,稽查京畿八部禁军之中,懈怠职守、贪墨腐败、败坏军纪之情事。查有实据者,许你停职之权,报本宫核准后即可罢黜.”
兴国稍稍坐直了身子,“若遇阻挠调查、销毁证据、纠集党羽反抗者,赐你便宜行事之权。指挥使以下,可先斩后奏。”
“.”
丁岁安实在没忍住,暗自卧了一回槽。
这个权力是不是有点,太吓人了?
第167章 指婚
“.允你便宜行事之权。指挥使以下,可先斩后奏。”
丁岁安愕然之余,抬头瞄了一眼。
兴国目光如静水深流,深邃柔和;一旁的林寒酥也正在望着她,小嘴微张,就差把‘震惊’俩字写在脑门上了。
看来,王妃姐姐事前也不知道。
丁岁安低头,快速分析得失.这项任命,看起来非常牛逼。
根据兴国许诺的权力,正军司马的职务除了整饬军纪之外,顺手还可以排除异己、安插亲信。
可关键是他又不是陈端、陈翊那样的皇嗣,没有夺嫡的需求。
就算安插再多亲信,还能领兵造反不成?
这活要是交给陈端、陈翊来干,两人只怕能高兴疯喽。
兴国不敢交给侄儿来做的原因,大概也是怕有人会借机搞扩大化、大清洗之类的。
但接了此事,隐忧也很大.这差事,得罪人啊!
兴国不会是做了把他当夜壶‘用完就丢’的打算吧?
源于当初在兰阳时,对她有些防备.
可话说回来,他还真担心兴国会将这个差事交给陈端。
今夜已结了仇,陈端若做了正军司马,丁岁安爷俩,甚至胸毛、老王,乃至老丁那帮老弟兄恐怕都要蒙受不白之冤。
正纠结间,忽听兴国疲惫一叹,语气中夹杂了一丝明显的疲惫,“小丁都头,本宫知晓,这个差事烫手。但军中积弊已深,满朝文武,盘根错节,便是本宫那几位侄儿也不免牵连其中。”
说到此处,兴国揉了揉太阳穴,柔和目光落在丁岁安身上,那目光里没有审视与权衡,倒比看向自家侄儿时更像长辈望着值得托付的晚辈,“小丁都头年少赤诚,热血未冷,心中装的还是家国军伍的清明坦荡。本宫已近四旬啦,精力大不如前,这千斤重担,需有人来分担。你可愿帮帮本宫,替大吴,也替军中赤诚儿郎,接下这副担子?”
“.”
历来强权人物,哪个不是要在天下人面前展现强势、硬朗、健康的一面?以彰显自己的掌控力.
这位兴国殿下却反其道而行,说什么年已四旬、精力大不如前,好像在故意暴露柔弱的一面。
好像整个大吴只能指望他一个小都头似得。
越这样,丁岁安越觉诡异。
上首,兴国见他仍在思索,却也不着急,反而转头道:“寒酥,帮我取条帕子擦擦脸。”
林寒酥依言走向旁边,从盥架上取了帕子浸入清水,再拧干。
这时,却听背后兴国又道:“小丁都头,听说你还未娶?”
“是。”
“你好好办差,事成后,我为你指门亲事,怎样?”
林寒酥身子一僵,没忍住回头看了丁岁安一眼.凤眸神采连连,强自忍耐的喜意简直要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