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在巨大的爆响声中，秘党巫师们纷纷踮起脚尖，茫然地朝着远处的弗雷泽城堡眺望。
足足十来米高的青条石城墙上，蹦起了一道砖石尘灰和人体组成的烟浪。
当春风吹去了弥散的烟雾，吹来了城墙上惊恐的叫声和哭喊声，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齐齐咽了口口水。
这难以攀爬的高大城墙曾经是不少秘党分子的噩梦，他们数十年间上百次正面猛攻或者诡计奇袭，都未曾咬下弗雷泽城堡的一块砖。
但现在，在原先规整完美的城墙上，出现了一处肉眼可见的缺口，碎裂的石头与泥浆斜落向地面，其中甚至还有两具倒霉骑士的尸体。
“墙，墙塌了？”
第660章 狮鹫炮与团属鹰隼炮
原先在叽叽喳喳讨论的秘党们一下子安静下来。
倒不是他们泰山崩于前却不惊，而是陷入了巨大的茫然，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那可是不是乡绅家的大院啊，是卡住了北部郡咽喉数十年的弗雷泽要塞。
在最初的茫然后，若安党的一名高祭司忍不住低声向一旁的暗影会长老询问道：“你记不记得有一种从天而降的法术？”
“流星术？可那个魔女都死了两百年了。”
“这是您说的发条铳吗？威力可比您提过的要大太多了。”想起自家人自制的细长发条铳，索兰忍不住羞恼，这群炼金术士居然敢拿个缩小版糊弄她，是以为她不敢杀人吗？
“不不不。”露乐丝嘬了一口烟杆，“这是新武器，我都是第一次见……怪不得要秘党都来看，原来是为了立威吗？”
最近这段时间，若安党隐隐放出了“黑蛇湾大联盟”的风声。
暗影会这种大型秘党自然是快速就联合了，但中小型秘党却是害怕与不服。
正所谓宁为鸡头不做凤尾，这要是交了权，失去了独立性，那不就是由着大秘党来拿捏？
从理智上来说，他们知道联合很有必要。
但从感情上来说，大多数秘党尤其是秘党小头领都对此有不小的顾忌。
这次来到弗雷泽要塞，秘党分子们知道是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只不过就是没想到这个威居然有这么大。
在和自家的秘党寨子做对比后，在场的中小型秘党分子纷纷发出了嘬牙花子的嘶嘶声。
因为他们发现，以自家小城堡或者土寨的强度，恐怕都不用第二炮吧。
“虔！诚！”
发射完发条炮的莫尔蒙兴致勃勃走到霍恩面前：“冕下，根据瞭望镜测量，狮鹫炮第一次发射在敌方城墙上造成了1米左右的缺口，并造成了约2米直径的塌方。”
拿着瞭望镜，霍恩同样在凝视墙头，看到砖石飞溅的那一刻，他才稍微放了点心。
一般来说攻城炮的主力是24磅和48磅炮，12磅炮大多用于船炮和特定战场上的野战炮。
这门野战炮第一次发射就命中了，还凑巧轰塌了一片墙垛，霍恩还以为要发射好几次呢。
毕竟虽然增加了螺杆调动角度和轨道调动位置，但在几乎没有弹道学的现在，发射出去的炮弹仍然具有相当的随机性。
占星学只是能确定位置和距离，发射过程中还有风力、空气湿度和击发杆本身的干扰因素，能不能打中得看炮手。
莫尔蒙作为火球弩老炮，在操纵发条炮上展现出了无与伦比的天赋。
对于这第一发试射的结果，霍恩是既满意又不满意的。
准确来说，他对效果很满意，但对原型炮长达五米的炮身和2吨多的重量相当不满意。
正常来说，就算是十二磅的攻城炮需要长管，但再长都不该超过3米，但莱昂纳多和海茉汀两人搞出来的发条炮居然有5米。
根据两人的解释，这是因为山铜发条释放能量不是瞬间释放完的，如果炮管过短，发条还没完全松弛，炮弹就已经提前飞出去了。
但从另一个方面来说，由于没有火药炸膛的问题，这门狮鹫发条炮比正常火炮炮管要薄了2-4厘米左右。
当然它作为原型炮，只是为了安全所以才加厚了炮管壁。
以后真要投入实战，不仅不用一体炮管，炮管壁还能再薄个2-3厘米，甚至还可以后膛装弹。
正是因为炮管太长，导致本该只有1.8吨左右的重量暴增到了2吨多。
就这么一门火炮居然需要足足六匹马来拖动，要知道鹰隼炮两三个人就能推着走。
“要不是解决不了引信和锁定楔块的问题，我们直接造一门臼炮，把飓风弹打到墙头，以他们密集的站位，啧啧。”海茉汀双手环抱在胸前，嘴中啧啧。
“与其想着怎么解决锁定楔块定时解锁的问题，还不如多想想怎么研究出更牢固的锁定楔块吧。”霍恩背着手，离正在更换中的发条仓远远的，“这一路炸了多少个发条仓了。”
“我的设计很完美，是材料问题，不关我的事哦。”海茉汀马上把锅甩到了那些拜龙教矮人头上，“你应该去问问凯尔根。”
海茉汀口中的飓风弹，其实就是在铁壳炮弹内塞入山铜发条与铁砂铅子，在落地瞬间解开发条的锁定楔块。
然后在发条的疯狂转动弹射下，铁砂和铅子将会像龙卷风一样向着四周爆射。
目前这个飓风弹的设计只停留在纸面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研发出来，什么时候才能投入生产。
“这些锁定楔块和发条夹能用于团属的鹰隼炮吗？”霍恩看着重新装填的狮鹫炮和记录数据的莱昂纳多，朝着海茉汀继续问道。
在霍恩的炮兵设计里，12磅炮大概要用于防御战和阵地战，真正的野战炮还是3磅的鹰隼炮。
因为就算是将12磅的狮鹫炮炮管缩短，重量都不会低于1.7吨，机动性相对来说太差了，而且造价过于高昂。
霍恩的团属炮就是分配给军团一级的3磅炮附属炮队和分配给战团一级的6磅炮独立炮队。
海茉汀口中念念有词起来：“嗯……装备给团属鹰隼炮的2磅山铜发条大概要40磅碳钢制造发条仓。
假设每门鹰隼炮配备15个发条仓，耗费30磅山铜和600磅的碳钢，一个军团3门鹰隼炮就是90磅山铜与1800磅碳钢，这个数字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在海茉汀与霍恩闲聊的时候，在莫尔蒙的操纵下，炮兵们行云流水地更换着60磅重的发条仓，并开始了第二轮的炮击。
随着莫尔蒙的一声令下，黑影裹着气浪再一次飞跃而出，横跨近1500米的距离冲向了弗雷泽城堡。
第二炮显然没有先前那么好的运气，虽然仍然保持着先前的角度和方位，可这一炮却是一头攒在了钟楼上。
碎石与瓦片裹着断裂的木头落下，砸在城墙下士兵与骑士们的脑门上，一些胆小的士兵甚至尖叫着“魔鬼”“天罚”开始四散逃跑。
“滚回你们的位置！”
“想掉脑袋吗？给我回去！”
“嗡——啪！”
还得是骑士军官们拿出鞭子，才能将这些逃跑的军士赶回自己的位置。
但当他们抬头看向那钟楼的裂缝时，喉咙中却是不自觉咽下了一口口水。
…………
不得不说，感谢弗雷泽堡垒的骑士们在此地多年耕耘，建立了不少水车和风车。
在安装了齿轮组，改装更换了更大的水轮后，仅剩的八个发条仓轮流上阵，这门狮鹫炮几乎每五到十分钟就能轰鸣一次。
这门狮鹫炮一直从早晨轰到了傍晚，要不是霍恩心疼发条仓怕用炸了，估计夜间还能继续。
虽然第一天就已经把城墙轰的东一处缺口西一处裂缝，可霍恩仍然没有下令攻城，而是从各个角度反复测试数据。
两天，三天，直到第四天的时候，城内的骑士与士兵们却是崩溃了。
城门尚未被狮鹫炮轰开，数百名超凡骑士就在夜间骑着战马偷偷逃离了城堡。
当若安党的军队踏着晨光进入弗雷泽堡垒时，望着两侧跪成一排，倒挂着旗帜的军士们，一时间居然有些恍惚。
他们的伤员，唯一一位伤员，还是在入城时跑太快摔断了腿的倒霉蛋。
第661章 秘党登记法案
“哦，管家先生，我仰慕您许久了，虽然我是男人，但谁说男人不能喜欢男人呢？”
“是了，我也爱你。”
“这……恐怕我来的不是时候。”
“不，骑士老爷，你来的正是时候。”
下一秒，三颗穿在长矛上血淋淋的人头便脸贴脸撞在了一起，握着矛杆的秘党甚至还扯出了三颗人头的舌头，胡乱地互相甩着。
“哈哈哈哈哈——”
“换我玩了，让开。”
坐在火炉与栗木长桌旁，秘党们哄笑着，用粗糙的手掌拍着油腻腻的桌面，将酒杯中啤酒撒得满桌子都是。
昔日里幽静典雅的骑士大厅内，此时却被满满当当上百秘党所填满。
他们裹着明艳的长袍，扎着花花绿绿的头巾，脖子上还带着骨珠，有些更是直接脱掉了上衣，露出了满是刺青的胸口。
他们抱着膝盖或者盘腿坐在椅子上，大声喧哗吵闹着，口臭味、烟味、汗味与酒味混杂在一团直往人鼻子里钻。
墙壁上的挂毯早已被摘下换成了黑蛇湾秘党的旗帜——蜘蛛网状的六角战旗，旗帜旁还有诡异的神秘符号。
歪歪斜斜的银烛台在争抢中几乎被掰成了两截，秘党头领们赤脚踩着桌面上，徒手抓着面包与羊排。
唯有当礼仪官站在门口大喊：“救世军圣孙子霍恩·加拉尔阁下，若安党党魁若安三世（露乐丝），闪电魔女让娜阁下，暗影会会长索兰阁下，到！”时，众人才渐渐安静下来。
一群秘党分子像被施了静止术似的，全都转过头，目不转睛地盯着门口。
穿着高领藏青色黑刺绣夹袄的霍恩出现在门口，他挂着温和的笑容，挥手与在场的秘党头领们打着招呼。
似乎是这几天炮轰弗雷泽城堡余威未消，不少人连大气都不敢出，只是低下脑袋窃窃私语。
在沉凝的气氛中，霍恩倒是没感觉到不舒服，自然地迈步朝着主座走去。
然而就在他走到一半时，不知道是哪个秘党忽然朝着霍恩大喊了一声：“阿爸！”
在这片短暂的安静中，那声突如其来的“阿爸！”却像火星落在干草堆上，一下子点燃了全场的气氛。
众多秘党哄堂大笑起来，甚至还有人跟着后面大喊“阿爸”“阿妈”“爷爷生的”，其余的人则喊着霍恩的名字欢呼起来。
索兰忍不住捂住了脸，而露乐丝则是老神在在地继续抽着烟杆，扑腾着小短腿朝着座位走去。
反倒是让娜颇为新奇和好笑地打量着这些奇形怪状的人们。
走到主位上，霍恩当仁不让地坐下，举起了手中的酒杯：“嗯，今天攻下了弗雷泽城堡，最高兴了，来，我先提一杯。”
说着，霍恩就直接一仰头，将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大厅内立刻传来叫好的欢呼声。
擦了擦嘴角的啤酒沫子，霍恩再次倒满酒杯：“今天，我还要向各位敬一杯，因为我们今天不再是失败者，而是胜利者，我们用自己的力量夺回了属于我们的土地，属于我们的尊严。”
霍恩微笑着，举起酒杯，目光扫过大厅每一位秘党首领，秘党首领们纷纷举起酒杯、羊排和死人脑袋回敬。
欢呼声稍稍平息，霍恩继续说道：“然而，胜利并不意味着结束，这只是一个开始。
我们攻下了要塞，但黑蛇湾的土地还有太多被占据，黑蛇湾人仍旧生活在恐惧之中。
我知道，秘党一直是黑蛇湾的守护者，你们用鲜血与牺牲保护了这里，一处自由的地方，但我必须问一个问题——真的保住了吗？”
大厅内渐渐安静下来，许多人低下了头。
“教会与骑士一次次清剿，将我们的产业付之一炬，将我们家园夷为平地，黑蛇湾人狂放但不可谓不勤劳，然而至今却仍旧贫穷，不得不在饿死的水平线上徘徊。”霍恩停顿片刻，指向大厅中的秘党旗帜，“你们有想过为什么吗？”
“因为他们太强了。”
“千河谷的土地只有你们的一半，掌握的超凡武力更没你们多，不还是仍然驱逐了教会吗？这不是理由。”霍恩摇着头，“是因为你们不团结，力量总是分散，然后不断内耗，直到被教会抓住机会各个击破。”
“我为什么来到黑蛇湾，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帮助我曾经的老大哥，我现在的盟友站起来。”霍恩的声音在骑士大厅中铿锵有力，“黑蛇湾需要一个团结的联邦！不再是松散的派系，不再是各自为战，而是一个由黑蛇湾所有人共同组成的联合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