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蹊跷的病,派席尔大人。”,小指头说。
大学士并不同意,摇摇头,“不算蹊跷,贝里席大人,伱要知道许多病人”
“莱莎夫人跑得挺快,贝里席大人。”,瓦里斯打断大学士的话,望着小指头说道。
小指头耸耸肩,“她太害怕了,莱莎一直以来都是如此,我俩青梅竹马,我了解她,她不愿待在君临这座令人不安的城市的。”
瓦里斯笑了,他躺在椅背上,玩味地说:“我亲爱的贝里席大人啊,莱莎夫人真的害怕吗,您这番在解释什么呢,首相的侍从早已告诉我,首相长子和夫人都是在首相健康的时候下达命令才出走的,算上时间,感觉他们还不是特别清楚首相的病呢。”
大学士保持沉默。
“出于兄妹之间的爱,尽管我们不是真兄妹,但胜似真兄妹,爱让人没有思考的空间,就像一般的贸易船舱里也很难有塞下五十个孩子的空间,所以要有许多艘藏着,不是吗,瓦里斯大人。”,小指头微微一笑,似乎在说些无关的话语。“即便是走私的海盗船,船舱也太小咯。”
大学士依旧沉默。
瓦里斯与小指头对视着,二人的眼眸中都透露着些许狠厉。
“我想首相还是太不幸了,生病时家人竟无一人在身旁。”,小指头笑着说。
瓦里斯张大眼睛,似乎很是开心雀跃,但他遗憾地摇摇头,“这是我们之间的共识,亲爱的贝里席大人。”
二人相视一笑。
随后瓦里斯和小指头的目光似乎同步般转向了派席尔,惹得派席尔一阵哆嗦。
“您觉得呢,大学士?”,小指头瘦削的脸依旧藏着笑意。
派席尔擦拭额头的冷汗,“当然,当然”
瓦里斯手舞足蹈,“看来派席尔大人也与我们是一个观点呢,贝里席大人。”
小指头和瓦里斯纷纷哈哈大笑,大学士不知所措地夹在二人中间,看样子很是狼狈。
而远离君临人声的熙攘,谷地的羊肠小道只有狂风和随时脱落的碎石。
阿提斯抬头望,血门就在眼前。
“阿提斯大人!”,“黑鱼”布林登·徒利的声音出现在远处,重甲骑士骑着快马赶来,重盔下黑鱼饱经风霜的脸令阿提斯感到亲近。
布林登骑在马上,他的神情显得十分严肃,“大人,君临有来信,您可能需要在血门看一看。”
不知为何,阿提斯瞬间联想到自己那古怪的梦。
“好。”,阿提斯的眼神显得很是犹豫,他长吁一口气,跟在布林登后面。
走进血门时,布林登问:“这回您还去符石城?”
阿提斯看了一旁的威玛以及安达一眼,说道:“不,我不去符石城。”
威玛与安达疑惑地跟在后面,听到了阿提斯剩下的话,“我该回鹰巢城了,这是父亲的指示。”
布林登似乎早已得到消息般释然地点点头,他引领阿提斯来到血门骑士的居所,从书桌下拿出一封信,交给了阿提斯。
君临的信,阿提斯一眼便看出,他拿了起来,想要仔细阅读,但信的内容十分简短,来自父亲的贴身学士柯蒙的手笔。
“父亲病重了?”,阿提斯皱眉,梦中的内容再次浮现脑海。
布林登点点头,“公爵让你回到鹰巢城是因为他要在君临有什么动作吗?”,“黑鱼”的眼神不像是条扑腾的鱼,倒像是捕食鱼的鹰。
阿提斯摇摇头,“我的猜测与你一致,但父亲没有告诉我具体的内容,只是叫我来.”,阿提斯想起父亲对“黑鱼”的评价,他望了望一旁的威玛与安达,坦率地说:“鹰巢城公爵命令我来谷地,召集封臣,征召军队,准备应战。”
威玛吃惊地出声:“什么?”
布林登眯着眼,对阿提斯说:“应战?公爵一定在君临被人暗算了。”
梦的内容过于清晰,阿提斯甚至在布林登居所的炉火里看到梦的一幕,他揉了揉眼,炉火又恢复正常。
“黑鱼”的猜想固然听起来可靠,但父亲病重,柯蒙学士的信里反映的已经是一周以前的事,所以首相现在身体如何众人根本无从知晓,阿提斯只知道父亲让自己聆听君临的消息,因而除了担忧,并无其他有价值的消息。
小罗宾的哭声传过来,莱莎略显慌张地张望着,她扒拉开房间的门,近乎扑到布林登盔甲上,“叔叔!”
“小莱莎?”布林登看着莱莎臃肿的身材,憔悴的脸,不可思议地说。
“求求你保护我,我想回奔流城,我想见父亲。”,莱莎恳求道。
安达不耐烦地说:“该死,我的夫人啊,我们说了多少次,您可以回奔流城,但小少爷罗宾必须和我们一起回谷地。”
阿提斯望了望莱莎这不正常的状态,回想起一路上莱莎畏手畏脚的样子,尤其是看到他的时候就像是受惊的猫,吓得连话都不敢说。
“我不离开妈咪!我不离开妈咪!你们都是坏人!”,小罗宾激动到浑身颤抖,莱莎眼角流出泪水,她哄着小罗宾,“我的乖罗宾”
阿提斯知道小罗宾犯了癫痫的毛病,他伸出手,想要抚慰一下自己的弟弟,“罗宾.”,怎料被罗宾甩手打掉,“不要碰我!不要碰我!”,尖叫声过于尖细,惹得众人没有一个想在屋里继续待着,威玛保持着骑士的威仪,皱着眉忍受,安达则暗骂几句七层地狱,离开了房屋。
布林登严肃地对莱莎说:“我与你的父亲关系并不好,我不会去奔流城,但如果阿提斯大人允许,我可以派人把你送过去。”
“太好了,叔叔,我就知道,家人是最好的。”,莱莎露出比较难看的微笑,对布林登说。
阿提斯提醒,“莱莎夫人,你是艾林家的人,我也是你的家人。”
莱莎方才意识到,急忙补充,“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太想父亲,太想家了,求求你,亲爱的阿提斯,谷地太多山了,城堡都是高耸入云,我受不了这种环境,我想,只有奔流城适合我,真的。”
阿提斯看着眼前这位口中充满着低人一等的恳求语气的主母,微微叹息,“您的自由,谷地无人可以干涉,但罗宾是艾林家的人,必须留在谷地,这是底线。”
莱莎似乎过于绝望,她的身子顿时软了下来,伏在地上抽泣,此时此刻,她似乎只是个爱子心切又急于归乡的母亲与游女。
莱莎抽泣着,她抬起满是泪水的脸,“好吧,我的阿提斯,我会和小罗宾一起住在鹰巢城,绝不给你惹麻烦。”
阿提斯看着她真诚的脸,内心五味杂陈,捏着柯蒙学士送来的信,心里盘算着信中的内容。
“胃病的可能性被我排除了,派席尔大学士坚持是正常的病症,但我不排除中毒的可能性,于是在预备方案里准备了排毒的方案”
阿提斯看着莱莎的脸,他非常清楚父亲大多数的衣食起居都是夫人在负责,如果是中毒.阿提斯不愿意往下想,那触碰到了禁忌的禁忌。
“好。”,阿提斯淡淡的留下一个字,转身离开,他想起了小指头与莱莎的风流往事,走到血门开阔的石桥上,凛冽的寒风割脸,他微微叹息,决定写信给学城,请求派出医学博士去君临协助医治,他猜测父亲的身体经不起回归谷地治疗的劳顿,只能退而求其次。
布林登还在屋里与莱莎交谈着什么,但阿提斯已经不太在乎,他决定让罗拔继续留在君临,并以扫除高山氏族的名义召集封臣,征召军队。
他想起父亲后来常常与史坦尼斯混迹在一起,也许史坦尼斯知道些什么,总之,他需要留在君临的罗拔与史坦尼斯联系。
阿提斯闭上双眼,为父亲祈祷。
第22章 “徒利夫人”
鹰巢城的主厅放在维斯特洛各个著名城堡中间比对并不算大,再加上路程遥远,路途崎岖,极少有封臣会长途跋涉抵达鹰巢城向谷地的主事人汇报情况,因而艾林家族把过去家族的主堡,也就是如今奈斯特·罗伊斯大人掌管的月门堡当作会见封臣的地方,为培养继承人处理政务的能力,通常也将这座城堡作为继承人的封地来处理。
这就类似于龙石岛之于坦格利安,月门堡的话事人往往被看作是谷地的二号人物。
而此时,这位月门堡的话事人却亲自登顶,抵达鹰巢城,在鹰巢城的主厅里拜见阿提斯。
成堆的信件,各种类型,举报邻居城堡抢占水源的有,和矛盾争端毫无关系的三线贵族打小报告的有,痛斥隔壁领主找小三生下一堆私生子的有,杂七杂八的事务堆在一块,占满了整个桌面。
阿提斯扶着额头,皱眉望着眼前这座小山和一旁此时似乎极为轻松的谷地大管家,奈斯特·罗伊斯大人。
“奈斯特大人,你平时如何处理这些事务。”,阿提斯对此并无经验,只能开口请教。
奈斯特笨拙地搓搓手掌,略带白丝的胡子一上一下,他回答说:“挑出最值得关心的几件事,涉及到领地纠纷而大打出手的,还有和高山氏族相关的这些可能动刀子的事情,把它们优先处理。”
阿提斯边听着边把酒倒满,给奈斯特斟满一杯,静静地看着这位为谷地勤勤恳恳十几年的大总管,他并没有忘记召奈斯特过来的真实原因。
“奈斯特大人,这些年您真是辛苦。”阿提斯发自内心地说道。
奈斯特喝上一口酒,“不敢,不敢,这都是艾林公爵的赏识。”
“我已让学士放出渡鸦,召集封臣,准备一举剿灭明月山脉中的高山氏族。”,阿提斯开门见山地说道。
奈斯特闻言心头一紧,他连忙劝阻:“阿提斯大人,我知道您很擅长与野人作战,但高山氏族已经被您的军队狠狠压了一头,他们现在早就畏手畏脚,艾林谷的道路都很少有劫掠的情况在,何必大动干戈,费钱费力呢?”
阿提斯没有急于解释,他悄悄在奈斯特耳边低语几句,奈斯特恍然大悟,他在主厅内踱着步子,在本该常人焦急的情况下奈斯特却格外的沉稳,他冷静地对阿提斯说:“少爷,我会尽全力配合。”
奈斯特请示离开后,阿提斯站立在大厅中的月门前,这扇狭窄的鱼梁木门,门上刻着一轮新月的形状,鹰巢城几乎所有的处决都是通过这扇门,让罪犯直接掉落到600英尺下方的山谷岩石上。
阿提斯放出了消息,以剿灭高山氏族的名义征召了谷地众多贵族,让他们带兵向月门堡靠拢,同时命令血门保持关闭,拒绝外人入谷。谷地贵族的人马大多数是要集结在月门堡以及周围的军事要塞之中,所需补给与药品数不胜数,他特地写信到海鸥镇,让格拉夫森家族囤积物资,加强管理,以便补充大军所需。
他来到鹰巢城的花园,这里原本是要做成神木林的,只可惜土壤太过稀疏,只好做成了花园。阿提斯坐在长椅上,修士修女在一旁默默做着祈祷,没有意识到他的到来,阿提斯学着修士的模样,祈祷着能早日得到父亲君临康复的消息。
可率先等来的消息,却来自于龙石岛。
“史坦尼斯·拜拉席恩的信,阿提斯大人。”,晚间,学士递来了信封。
阿提斯拆开信,里面的内容他闻所未闻,指甲深深的陷入在信件里。
“兰尼斯特。”,阿提斯喃喃道。
莱莎与罗宾的卧室里,侍女贴心地送上热牛奶,微笑着用手指逗着小罗宾,不经意间却与莱莎恶毒的眼睛对视。
侍女吓了一跳,连忙缩回了手,哆嗦着低下头。
“喝下这杯牛奶。”,莱莎夫人的话让侍女摸不着头脑。
侍女疑惑地“啊?”了一声,却被莱莎尖细的嗓音再次吓到,“我说,喝!下!这杯!牛奶!”
侍女赶忙喝了口牛奶,幸好温度被调得刚刚合适,否则她势必会被烫到满嘴。
莱莎满意地看着侍女,“重新倒一杯,你这下贱的东西。”
侍女连忙称是,跌跌撞撞离开了房间,在外面收拾着衣裙,惊魂未定地大声喘气。
学士经过时正好看到这一幕,只是疑惑地看着这一幕,没有停下他的步子,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莱莎喝着牛奶,罗宾开心地在一旁玩着木匠制作的木制小马,嘴里嘟囔着“骑士、爵士”之类的词句。
她想起小指头的话。
“泪珠,把泪珠放进首相的酒杯里.这才会对我们以及罗宾的未来有好处,莱莎,你需要掌控自己的人生,想想看谁会阻碍我们两个人的幸福,谁?”
当时莱莎心里想到两个名字,“琼恩·艾林”和“阿提斯·艾林”。
“对的,莱莎,另一颗泪珠藏在项链上,两个艾林走了之后,伱和罗宾,包括我,就可以一起生活,永远不分开。”,小指头当时吻着莱莎的唇,在她耳边轻声说。
“你得和阿提斯说想回奔流城,在他面前做个坚强的母亲,这样可以让他对你放松警惕,让他主动接近你,让他尝试安慰你,那时候,你就可以”
莱莎照做了,可阿提斯除了给母子俩安排了温暖的住处还有一堆侍女之外就再没有其他动作,甚至一声慰问都没有。
莱莎曾经在主厅看到过阿提斯,他似乎在处理政务,莱莎想尝试进去,可主厅门外的蓝袍子说什么也不让她进去,谷地主母的身份丝毫没有威严可言。
莱莎现在也不让学士进自己的房间,学士每次进来都郑重其事,劝说莱莎牢记公爵夫人的职责,把亲爱的小罗宾送到符石城给青铜约恩做侍从去。
她现在没有在任何人身上看到自己作为公爵夫人的威严,还谈什么责任,莱莎感觉自己快被逼疯了,她徒劳地在学士面前抓着头发,才把好言相劝的学士吓跑。
侍女在背后窃窃私语,莱莎总是冷笑地经过,别以为谷地的公爵夫人会被幼稚天真的侍女骗过,她忍受着这些杂音,直到她听到侍女们在花园的话。
“阿提斯爵士太英俊了,我去给他送酒时看到爵士认真处理信件的样子,太帅了!”
“不像瘦弱的罗宾小少爷,上次他癫痫发作的时候我都吓坏了!”
“唉,服侍夫人太可怕了,我进去一句话都不敢说。”
“可能是因为儿子太不如人了吧,唉,圣母保佑。”
莱莎气坏了,她的面孔扭曲着,冲出花园的角落,对着聚集一块的侍女大吼大叫,尖锐的嗓音很快吸引了许多人。
骑士,学士,侍从,该死的马夫,天呐,连修理花园的仆人都围过来了吗?周围疑惑和鄙夷的目光在莱莎眼里放大,让她禁不住尖叫。“培提尔!你在哪里!”,她大声尖叫,蹲倒在地。
渐渐的,人群散开,莱莎抬起头,是该死的阿提斯。
“夫人。”,阿提斯伸手扶起莱莎,莱莎感受到阿提斯温柔的语气。“您该回房间了,夫人。今晚可以到主厅来见一面。”
机会!机会来了!我和培提尔的生活要到了,就在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