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卷天下 第776节

丞相府的思想并不统一,但是身为丞相的纪昌很清楚国家的强大不能遭遇动摇,外国未必能拿汉国怎么样,可是国内的野心家必然会借题发挥。

汉国才建立九年而已,时间短到曾经的很多对手和敌人都没有死去,不知道有多少人躲在暗地里蛰伏。

像是西北,一稍微出现点问题,那么多的余孽就蹦出来,那还是汉军在战争中没有遭遇大挫折的前提下。

要是对笈多王朝的战争半途而废,就不光是西北会有问题,接下来就该是长江以南出现大问题,然后蔓延到全国。

别忘记西北的干旱已经是既定事实,北疆的全面干旱也已经出现端倪,没人知道刘彦是怎么事先预知到会爆发干旱,元朔六年他第一次提起中原会爆发干旱期间,当时很多人是讶异之外又觉得困惑。

元朔六年那阶段,汉国都还没有消灭东晋小朝廷,对于当时的司州和并州也没有光复。那个时候刘彦就提到会出现干旱,要不是他表现出足够多的神秘,那就不是讶异和困惑,该是认为精神有病。

三年过去了,刘彦的预言得到证实,不知道有多少人后悔为什么要扩张那么快,应该是等着干旱爆发之后再行动,汉国就能以救世主的角色出现,干旱发生的那些国家也必然会被唾弃。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尤其刘彦是一点都不觉得后悔。他当然知道拖延有好处,可是汉人的数量已经足够少了,是带着能保住一个是一个的想法,才没有利用天灾。

那并不是刘彦圣母,是他的野心决定了行事作为。

什么都需要人的时代,要真的等天灾发生再扩张,天灾外加人祸之下,还能剩下多少人?

目前汉国有一千七百多万的人口,这么一点人连本土都填不满,许多想做的事情也做不了。要是等天灾再出兵,汉国目前绝对不会有一千七百万人,最多也就一千万出头的样子。

朝议结束,刘彦回到后殿小憩,没有多久崔宗禀告说,丞相纪昌和御使大夫桑虞求见。

刘彦知道会有人来求见,比较意外的是只来了纪昌和桑虞。

“陛下。”

纪昌和桑虞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被安排座位后,两人并没有立刻出声。他们对刘彦会在后殿等待其实也不感到意外,相反是觉得理所当然。

“陛下。”桑虞站起来行礼,说道:“天降灾难是为不幸,野心之辈蛊惑百姓。臣以为应当大索!”

刘彦点点头却是没有说话。

所谓的野心之辈并不算少,各国被灭之后的余孽,因为汉国各种政策利益受损的群体。尤其是那些世家和豪族,他们因为国家控制土地,又有解放奴隶那件事,对汉国愤恨是必然的。

不懂得隐藏愤恨的大部分人,是被桓温和冉闵先后举起屠刀一屠再屠。桓温对南方世家和豪族的高压之下,该被灭的就没幸存,更多是躲了起来。冉闵在北方的杀戮则是比较针对羯族,对一些世家和豪强则是相对温和,留下的后患并不少。

当然了,有利益受损的群体,那必然会出现受益群体,比如被解放的那些奴隶,又比如空出更多田亩可以租赁的百姓,受益最大的却是国家,连带体制内的一些人也跟着咬了一些肉。

“御使大夫可前往南方。”刘彦是只关门放桑虞,微笑说:“却要掌握尺度。”

桑虞的立场就是打压南方,出事了是死命地打压,没出事也会找理由打压一番,那是他作为北方派系领袖之一必然会干的事情。

“南方有卿,北方有言之。”刘彦很注意桑虞的情绪变化,却是没有明显发现。他含笑说:“寡人会命言之巡视北方各境。”

言之就是吕议,他是南方派系的领袖之一。

汉国南北派系的矛盾是一开始就有的,刘彦没有杜绝派系的存在,也从没有想过要全部一竿子打死。他知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压根就杜绝不了,是让他们互相去争斗,保持平衡的同时,不让他们影响到国家决策。

南北派系互相打压,一人去南,一人去北,他们就不会将事情做得太绝,至少不会以莫须有的罪名去处理谁,却能达到对国家有利,刘彦的作为说白了就是一种帝王术,而他作为一个穿越的现代人也压根不需要特意去学,读的书里面有太多这样的知识,就算只是看连续剧或电影也能看到。

“陛下圣明。”桑虞像是一点抗拒都没有,拍了一句马屁,才接着说:“此番南下,臣想往中南半岛一行。陛下圣裁之。”

刘彦可以马上给出回复,却是看向纪昌。

“臣闻彼地多有不法,又有勾结异邦之作为。”纪昌显然是同意的。他一直也反对中南半岛自治,认为应该是归附中枢,就说:“不臣之臣,理当处置。”

汉国占领中南半岛的时间不长,刘彦开了这个口子却是让某些人陷入狂欢。他虽然没有做裂土封赏社稷的事,可是有实力、有胆子、有魄力去开发中南半岛的各家族,占块地就能作威作福,几乎与自己的封国无异。

刘彦开放中南半岛让那些人撒欢,本来就没有多么奢望那些家伙能做什么道德君子,要是对当地土著讲法律才是迂腐,殖民就该有殖民的样子,却是无法容忍有人不经中枢许可沟通外邦。

“中国之法只对中国之民。”刘彦深深看着桑虞,说道:“非寡人之民,不受汉律保护。”

桑虞立刻就诚惶诚恐地说:“臣奉诏。”

用本国的法律去惩罚歪果仁是应该的,可是要用本国的法律去保护歪果仁,不但刘彦觉得没有这样的道理,就是汉国最普通的一名百姓也觉得歪果仁不该受到这样的恩泽。

“御使大夫往中南半岛而去,记录沿途风闻,回来之后呈予寡人。”刘彦就是没给办事的权力,也不会去给:“往南边,照此例。”

桑虞除了行礼应命还能怎么样?

诸夏到目前这个阶段还没有出现钦差这么一个职业,那是明清才有的。在之前,只有奉命前往某地的天子使节,可是天子使节的权利也是有限,通常只能做天子安排的任务。要是天子使节发现什么不法,能做的也只有回去复命才提到,根本没有处理的权利。

刘彦不是第一次派遣大臣下各郡县巡视了,从来都没有给予便宜行事的权利,就是要处置什么,也是天子正使负责查案,由天子副使协同当地进行处理,说白了还是一种制衡。

桑虞有些病恹恹地回去坐下。

“陛下。”纪昌才不会去管南北要怎么对抗,那是帝王的一种制衡术。他说了此行的主要来意:“各地已经做好安排,必会使百姓感念恩德。”

刘彦要不是事先知道,听了那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必然发懵。

纪昌说的是引导舆论。

汉国已经吃了西北的一个大亏,深深后悔怎么没有事先公布刘彦早就预言会发生旱灾,也是真正没有发生之前没人敢去赌,要不赌错了后果会非常严重,甚至会威胁到刘彦的统治。

西北没有事先公布刘彦的“预言”,结果就出现“天子不德,不足以治西北”的言论,后面再去提补救不了什么。

刘彦说旱灾会蔓延北疆和中原,现在可没人不当回事,尤其是纪昌派人前往各地详查,的确发现天灾的迹象,那么要是什么都不做就不止是蠢了。

“如此,丞相多用点心。”

刘彦知道什么是造神,本身其实对这么件事没有特殊想法,关键是现在是不得不做了。

第759章:丑恶却真实

每岁之秋主杀伐。

秋季是收获的季节,仓库里面有了足够的粮食,再则是劳动力已经从田埂的劳作得到解放,可以最大程度地召集人手,又不会耽误到什么,有什么大动作自然是该行动起来。

对于农耕民族而言,一年最为重要的季节便是春季和秋季,夏季基本上是比较无所事事,冬季自然是要猫冬。

由于冬季需要猫冬,大多数的节日也是被选在冬季,那是闲暇之时想给自己多找点乐子。

元朔九年(公元三五零年)的秋季,汉国的南北两端陷入了决然不同的两个景象。

西北之地因为干旱爆发,各地农田哪怕是有收成也仅有往年该有的一两成,极少部分能够收获三成,更多的则是颗粒无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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