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王绾为首的人在言语上将蒙毅等人压得喘不过气来。
王绾的才学究竟如何赢丹并不清楚。
但能做到大秦丞相的人想必也不是空架子，从如今的争论就可以看出一些端倪。
这更别说其他的御史尤其是张苍不仅博览群书见识广博最关键是他才思敏捷,辩论中很容易便能很偷换概念让人防不胜防论起大道理、就算十个蒙毅也不是对手。
都说始皇焚书坑儒。始皇虽然看不惯一些儒家子弟的做派。但对正统的儒家学说其实并不排斥他也是华夏历史上极少数能包罗万象的帝王之一。
先秦时期百家争鸣。涌现无数学说。
后世传说始皇焚书坑儒。实际 上并非如此，始皇坑杀的也之是方术土而已。
对于儒学他远没有到打杀的地步。
李斯、王绾这些正统苟学出生的人，能够占据高位就能看出很东西。
苟学归根到底也是儒学。
可惜。苟学虽然博大精深但有些东西却不能普及开来，比如这性恶论。
赢丹亲眼见识过危害怎么会坐视不理。
可惜。现在朝堂上的大臣还不知道赢丹心中所想。
有些东西、即便是他们说的天花乱坠，统治者不认同岂能推行开来?
赢丹在暗暗打量着群臣。
群臣也在暗中观察着他。
以赢丹的分量他的意见至关重要。
赢丹并不觉得王绾张芬这些人有什么不对。
只是立场不同。再说。他们也未必会看的这么深远。
大殿里十几个人，从赢丹走进来后所有人虽然还在争辩明里暗里却已经在围着赢丹转。
很多话也更像是在说给他听。
张苍坐在人群中看似不起眼。但脸上却是带着几分锐利挺着胸膛毫无畏惧的看着赢丹颇有些跃跃欲试，而赢丹此时也看向了他。
片刻之后赢丹心里突然涌上一丝怜惜，怜惜他的才华也是怜惜他的性格。
张苍在大秦就因为性格倨傲得罪了秦二世，难以立足。
后来投靠刘邦后刚开始也，因为性格原因。正绑不喜差点砍了他。
这样的人遇到真正理解他的君主，才能物尽其用。
蒙毅和赢丹坐的近些似压也觉察到张苍桀骜的目光顿时有欢喜。
说实话蒙毅有些讨厌张苍，却不懂收敛。
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此时。张苍唯头动了动似平想要开口。
赢丹却直接道，“诸位。 我方才在殿外，听到诸君的争论。
“民间启蒙一事乃是国家头等大事，不能视作等闲。”
“就以王老先生说的一些话来看虽然有些道理 但某些方面，我都无法苟同。”
此言一出大殿中徒然陷入寂静。
刚本还夸夸而谈的王绾脸色瞬闻涌上一抹苍白张芬也是眉头高高皱起。
而坐在赢丹一旁的蒙毅脸上却抑制不住的狂喜之色。
太好了!
只要赢丹站在他们这一边任凭对方巧舌如簧也无济于事。
不等众人有所反应，赢丹直接道。
“在座之人皆高土也。但所言却有所大谬上本公子尝闻、著史当微言大义。秉笔春秋”
上是非之心智也。仁义礼智。非由外铄我也我固有之也弗思耳民故，求则得之上舍则失之。”
“这套道理传承至令，中原百姓尊良守序，可见其中的道理。
“至于性恶，在本公子看来更像是一种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而违背仁义礼智的心理倾向。”
“恶的存在便是建立在破坏公序良俗的基础上所以性本恶，归根到到底。是存于人心本善的基础之上 ”
听到这番话 不仅蒙毅听得眼神大亮，就连王绾也是有些咋
坐在高位看着双方辩论的赢政此时看向赢丹也是带上一丝笑赢丹并没有以身份压人而是引经据典以理服人。
这一点尤为难得王绾沉吟片刻且视赢丹道。“诚然如公子所说 但食色。性也”，“生之谓性、这又何解?”
这句话的意思，便是人自出生以来,，便有食欲、色欲也是就是“性恶”的一面。
赢丹不由笑道，“王老先生此言差矣然则大之 性犹牛之性，牛之性犹人之性与”
如果真如王绾说的这样。那么狗性和牛性不就一样了吗?生性和人性不也一样了吗?
食色之性不仅体现在人的身上也体现在动物身上。它是人和所有动物的共性而不是人的特性。
是人之本性。其实是把人性和动物性混为一谈了。
这是人区别于禽兽的本质特征 亦是人类文明的种子。这种“善”的灵苗，人人皆有。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每个人的见识不同，圣人可以保持“善心”并发展它，恶人不能保持，便丧失了它。”
“所以在本公子看来人如果没有“善”。只知道“食色”饱暖、 淫乐” 那这种“食色之人”就近于禽兽了。”
一番话说下来听得赢政目光中异彩连连。
------------
第二百三十九章 准备
今日之事他原本没有事先通知赢丹，也就是说他是毫无准备的，可现在却说的头头是道。
与王绾这些老学究辩论起来丝毫不落下风让人叹为观止。就连另一边的王馆此时也有些哑口无言也，来辩证人性本恶。
赢丹便能旁征博引说出这么多反驳他的理由 让他甚至一时无言以对。
不止是王绾。
此刻，大殿中的所有人看向赢丹的且皆是有些惊悚。
可他们哪里知道。赢丹自从融合了九州鼎，身体各项机能早己异于常人。
他如今的思维速度大殿中的所有人加起来。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对始皇来说，他内心其实也是偏向性本恶论。
性恶论本身符合当令大秦的政策重视法度。
揣度人性最恶的一面然而对症下药颁布严刑重典。
这样一来固然能够起到约束百姓的作用，但不是长久之计。
大秦刚刚成立之时。国内不稳，乱世用重典本无可厚非。
但如今国内趋向和平。再按照旧有的理念，其实已经有些过时了暴秦的称号可不以忍受的严刑重典也是罪魁祸首，只是始皇受苟学的重陶不浅。对苟学中的很多观点深以为然。
否则赢政也不会看重李斯、韩非。但同时，身为帝王这么多年的经验，让他也隐隐察觉到了某些东西。
赢丹支持的性本善论似平更符合华夏大地的国情，准确的说更符合统治者的需求，外法内儒!
这似乎是最好的选择。
实际上先秦时期的正统儒学是真正利国利民的学说，后世人们为什么过厌儒学
甚至说，孔家店为什么会被后人打倒?
但为了什么道理呢?后来才发现实在打得很冤枉。
因为这个店本来是孔孟两个老板开的下面还加一些伙计曾子、子思等等两位老板卖的东西也是童叟无欺，货真价实。
可是几千年来被后人掺了无数的水分早就变质了。
还有一些则是别有用心之人利用儒学谋取政治利益恶意误读其中以宋儒的理学家为甚!
重重抹黑下来整个光辉的儒学思想就被蒙上一层非常厚重的阴影因此后人憎恶儒家思想。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程朱理学是邪说流毒千古甚至不配称作是儒学。
“存天理,灭人欲。”
“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等等思想言论害人不浅。
最关鍵的是他们是打着儒学的名号实际却是邪说， 是对正统儒学的亵渎。
这些后世畸形的儒舞愈是已和先秦时期的正统儒学背道而驰。
所以，蠃政虽然反感一些儒生的所维所为，但对于儒家学说。却从没批判过什么。
赢丹也是认为正统的儒学仁义礼智信的框架其实最适合如今的民间启蒙。
但也不是一味要求提高人们的道德水准。
而是在强调道德建设的基础上法制建恐也要同步进行。也就是外法内儒的最终解释。
此刻大殿中的群臣一包括赢政都没有赢丹想得这般深远，他们想得更多的还是朝堂的派系之争。
就在众人还处于赢丹锋利的言语苦苦思索对策时，张苍站了出来。
他本思敏捷虽然也是震撼于赢丹的犀利言辞但他显然没有被吓住。
清了清嗓子张苍看向赢丹正色道“公子所言 固然极有道理，但臣还有一事不解请公子解惑。”
此言一出旁边的蒙毅顿时凝眉喝道。
“大胆!公子面前哪有你说话的份如今让你进殿旁听已是尊宠还敢口出狂言!”
赢丹摆了摆手打断了他淡淡道“无妨上本公子也想听听张卿有何高见。”
蒙毅狠狠的瞪了张苍一眼这才作罢。
张苍初生牛犊，丝毫不惧赢丹的气势，反而抬头挺胸颇有信心的道。
“公子提出的性善论。在苍看来 实则漏洞颇多。苍以为世上有性善者 也有性不善者 是故以尧为君而有象上以瞽瞍为父而有舜“以纣为兄之子且以为君而有微子启、王子比干。”
此言一出，王绾等人顿时目光大亮，抚须点头，显然是极为满意张苍这番话引经据典。更让人信服。
他的意思是，上古虽然有尧这样善良的人做天子，却有像舜的异母这样不善良的臣民
虽然有瞽瞍这样不善良的父亲。却有舜这样善良的儿子
虽然有殷纣王这样不善良的侄小并且做了天子却也有微子启王子比于这样的善良贤臣，如此鲜明的例子摆在眼前赢丹如何反驳?
就连刚刚信心满满的蒙毅等人也是眉头高高皱起看向张苍的目光更为厌恶。
此子，甚是可恶!
赢丹却是不以为意。晒然一笑道“不知诸位可听过一句话，“乃若其情则可以为善矣，乃所谓善也。若夫为不善非才之罪也。”
“本公子看来人们天生的质性来看是可以成为善的这就是我所说的人性善有些人成为不善不能归咎于他的本性。”
“张卿方才举了舜帝和帝辛的例子7实则不妥。本公子以为的“人性皆善”。是指人人都有善端 譬如人人都有可以成为能工巧匠的双手 但不等于人人都会是能工巧匠这其中还包括后
天学习影响等诸多因素。人性皆善也是一样。人人皆有成为舜帝这样的圣贤。是说人人都有成为圣贤的先天善端但要想真正成为舜帝那样圣德的人还需要很多后天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