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便是这样。
人总是想着,人定胜天。
然而天,却不回应。
只是残酷的赐予你血淋淋的现实。
让你在弥留之际才是明白,天意终不可违。
这样的道理。
经历过一次的陆仁,自是再明白不过了。
便如此刻的嬴柱。
又如此刻的赢子傒。
果不其然。
自葬礼之后。
嬴柱这太子的病,似乎是更重了。
自葬礼之后,更到了只能卧床的地步了。
而朝野上下的一切大小事务,皆尽数交于任太尉的公子子楚之手。
这是葬礼之后大秦的第一次朝议。
群臣毕至。
不过片刻。
已为廷尉上卿的吕不韦,忽而起身:“启禀太尉,臣有本奏!”
端坐于王座之旁。
子楚眯着眼睛,缓缓点头:“所奏何事?”
吕不韦一脸锐利之色,却是将目光望于一侧:“臣请弹劾,大秦宗正,公子子傒!”
一番言语。
满座皆惊。
嬴子傒坐而惊起。
怒目而视。
至于一旁秦卿,却是缓缓摇头,似有垂怜。
而这边。
子楚依旧是面无表情,目光在吕不韦和嬴子傒的身上,不住的逡巡着:“子傒乃嬴氏宗正,乃大秦栋梁!吕卿,若你构陷,可知其罪!?”
吕不韦神色不变,依旧正色,手持玉笏,便是朗声道:“臣乃廷尉,主司狱断刑之责!”
“嬴子傒身为大秦公子,大揽门客,豢养私兵,私铸盔甲,私藏兵刃,弓弩!”
转头。
此刻的吕不韦浑身上下,已满是煞气。
顿了顿。
便又道:“且数月前,公子政于秦赵魏边境遇刺之事,业已查明,乃受公子子傒所使!”
“其罪,证据确凿,故请太尉定夺!”
一声呼喊。
终于是忍受不住的嬴子傒。
是涨红着脸,毫不客气的指着吕不韦以及殿上的子楚,是朗声呵斥道:“嬴子楚,吕不韦,尔等此乃公报私仇!”
“吾何时刺得嬴政!?”
一声呼喊。
吕不韦转过头来,嘴角却是带上一丝冷笑:“那便是说,公子大揽门客,豢养私兵,私铸盔甲,弓弩,兵刃之事。”
“乃是实情了!?”
一番言语。
嬴傒面色一白。
支支吾吾。
却不过故左右而言他。
再无一言以对。
故。
朝议后。
嬴氏宗正,公子子傒。
以大揽门客,豢养私兵,私铸盔甲,弓弩,兵刃;刺杀公子政一事坐狱。
一月后。
证据皆确凿。
本以死罪。
然太子嬴柱,念子傒乃大秦宗正,嬴氏宗亲。
且此前,于大秦多有功劳。
故免其死罪。
贬为庶民。
一时之间。
大秦上下,皆是议论纷纷。
嬴傒当真是刺杀了公子嬴政么?
没人知道。
也并不关心。
大家只知道嬴子傒揽门客,豢养私兵,私铸盔甲,弓弩,兵刃,证据确凿。
自然该当其罪。
如此这般。
又是两月过去了。
大秦却又再起风波。
无他。
大秦安国君,太子嬴柱要即位了。
本是嬴稷死后。
嬴柱需得守孝三年,方可正式既位。
然而此番。
距离先王嬴稷死后,不过一年。
于此十月己亥日。
嬴柱便匆忙即位。
当日。
嬴政望得宫中来来回回忙碌的宫人。
虽一派喜庆庄严。
然而这喜庆之下,却是藏着淡淡的悲哀。
虽以戴红。
然而此番咸阳宫中,却已开始悄悄的准备缟素。
个中意思,皆只在不言中。
人终不能胜天。
而天意,终不可违。(5000字大章,跪求免费的用爱发电。)
第七十六章寡仁寡义寡亲寡信寡德之人,即为寡人
果不出其然。
自嬴柱即位三日之后,便暴病而亡。
是为先孝文王。
原本还一派喜庆的咸阳宫中。
此刻弥漫在一片哀伤之中。
时值孟冬之月。
大雪纷飞。
前来祝贺嬴柱即位的列国使臣们,甚至还没来得及离开咸阳。
便又不得不向其国中请命。
复得参与嬴柱之葬礼。
偌大的咸阳宫中。
还是太子的赢子楚,终于坐上了他那梦寐以求的王座上。
当初质于赵国多年,寄人篱下,受尽冷眼,身世浮漂,命如飘叶而不敢窥伺神器的公子异人,终是成了这天下,身份最为尊贵之人。
再没有寄人篱下,再无人敢给予冷眼。
曾经漂泊流离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坐在这冰冷的王座上。
便连嬴子楚的神色,也愈冷了几分。
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势。
人还是那个人。
却让人已不敢再轻易靠近他的心。
因为王的心,深不可测,如临大渊,进之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