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这话的时候。
许多赵臣皆是目光镇定。
足以见得,他们对他们口中所说的庞煖将军到底是多么的有信心。
庞煖乃是赵国老将。
其资历,尚长于马服君、廉颇等辈。
其能,亦不弱于此等两人。
出身庞氏。
其先祖,便是大名鼎鼎的魏将庞涓。
自庞涓兵败桂陵,而战死于马陵。
曾经强盛的魏国,于此战后一蹶不振。
而在魏国曾经显赫的庞氏,自然也是不大好过的。
庞涓身为主将而致使魏国大败,庞氏也因之在魏国大受排挤。
其后庞涓之后庞葱陪魏太子质于邯郸。
庞氏也因之而扎根于赵国。
而庞煖便是庞葱之后。
师从鹖冠子,集兵道、纵横道、黄老之学于一身。
早在赵武灵王时,庞煖就曾经与武灵王论兵。
一向心高的武灵王都为之折服。
至此,时不过而立之年的庞煖便受武灵王重用,委以上将军之职。
然而其后,武灵王死于沙丘之乱,而庞煖这个武灵王的宠臣,也因之而失势,游离于朝堂中心之外。
而后,马服君赵奢死;邯郸一战后,赵相廉颇坠亡邯郸城头;函谷关一战,名将廉颇、乐毅亦败亡。
而后起之秀李牧需长期镇守代、雁门、云中各地。
曾经人才济济的赵国,如今竟是到了人才凋敝,无人可用的地步。
直到这时。
已是垂垂老矣的庞煖,再一次的为赵国挂帅。
七年前,燕军犯境,庞煖年近八旬,依旧亲自领兵。
当时,燕军对于这位老将,还嘲笑不已,大笑赵国无人。
然而庞煖却为燕人诠释了什么叫做老将不死,只是凋零。
领得赵军大败数倍之敌,夺被燕所占之代地、鄗城,斩燕军数万级!
一时之间。
老将之名,大震列国!
此番为了防备秦国,更是亲镇长平关。
虽年迈。
但赵国群臣,对于这个堪称传奇的老将军之能,却并没有任何的质疑。
然听得庞煖之名。
赵佾眯着眼睛。
却并没有想象中的欣喜。
并不言语,只是隐晦的朝着殿下一处隐晦的使了个眼神。
不过片刻。
身着玄衣头戴朝冠手持玉笏的年轻赵臣,便是轻笑着出列:“启禀王上!微臣有言!”
赵佾眯着眼睛,浅笑点头:“郭卿有何言于寡人?”
很明显。
受赵佾之使而出列的此人,并不是别人。
而是近年来声名鹊起,备受赵佾宠信的上卿郭开。
旦在众卿注视下,郭开持得玉笏缓缓躬身:“王上,如今秦军之攻势迅猛,长平危如累卵!赵葱将军镇守太原,麾下有得七万骁勇之赵卒,皆善战也。以微臣之见,此战当派得赵葱将军,即刻驰援长平!”
然而这边。
不过一语之后。
便有一大批的赵臣直接起身:“不可!万万不可啊!”
“赵葱将军年纪尚轻,未得几许之大战,匆忙上阵,岂能敌得秦军?”
“如今庞煖将军镇守邯郸,其人虽迈,却善战,有名将之能!屡败于列国,此番镇守长平,当由庞煖将军亲往!如此,可保我赵国无虞!”
然而这边。
郭开却是冷笑一声:“庞老将军之能,吾岂会不知?然邯郸乃我赵国之都城,若庞老将军赴长平,邯郸有变,我赵国当何以自处?”
赵臣皱眉。
正欲再说些什么。
而这边。
一直未得言语的赵佾却是一摆手:“寡人觉得,郭卿之言,倒也几分道理。”
“如今,长平固然重要,然邯郸更为我赵国重中之重,不容有失!”
“且以长平之天险,前番廉颇将军便曾与秦军于长平,对峙三年有余,而未有败象。可惜那时我赵国粮草不济,丁员匮乏,赵括将军无奈而出击以至功败垂成。”
“此足以见得,秦军便悍勇,然只需我军固守,便秦军欲取之,亦为难也。”
不过片刻之后。
赵佾便是径直一摆手:“传寡人之令,以赵葱为主将,领太原之七万赵卒,驰援长平!只许固守,不许出击!”
一声令下。
不知多少赵臣虽面色难看。
纷纷劝谏。
然赵佾这个赵王,却始终不为所动。
于是乎。
不过十日。
得令之赵将赵葱,便领得太原之守军,而至长平关。
自长平之战后十二年。
秦、赵再战于长平。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对手。
然而此番,对战双方,却早已是物是人非。
咸阳城中。
陆仁缓缓的望向东方,目光中带着一丝感慨。
昔日故人,旦如风中落叶,陆续凋零。
唯有大秦,依然永存。
“王翦能胜吗?”
嬴政回头,见得身后的父王皱着眉头,轻声询问道。
嬴政笑了笑,只是缓缓点头:“昔日武安君能胜于赵国,王翦自然也能胜得。”
第九十三章吾等立于先人功绩之上
时秦庄襄王二年,四月。
秦、赵双方于长平对峙,已近一月。
熟悉的光狼城,依旧是耸立于丹水东侧。
猛攻一月。
然赵军主将赵葱得赵王令,一直是选择坚守不出。
以丹水西侧之韩山、大粮山为据点,节节抵抗。
且为防秦军绕路而突袭。
上至百里石长城、丹朱岭一侧,下至丹水河畔下游,皆是布置了重兵。
又是一日猛攻。
王翦身旁,副将桓齮拱手:“启禀将军,正如将军所料,我军屡番渡过丹水而试探,赵军皆是坚守而不出。”
“其于丹水至百里石长城一线,亦是布置了大量眼线和岗哨,便是绕路而突袭,恐亦不能克之。”
桓齮自王翦、蒙武之后,秦又一声名鹊起的良将。
不过毕竟年轻气盛,未历大战。
此番攻之赵国,秦王子楚和太子政便以桓齮为王翦之副将。
然而。
听得桓齮之言。
明明是赵军防线密不透风,秦军进攻受挫,王翦这个秦军主将的脸上,却并无丝毫恼怒之色。
清澈的眼眸闪着阵阵的思索之色,锐利的目光直刺向东侧丹水河岸,嘴角甚至还带上了笑意:“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赵军为昔日君上之威所摄,有此番做派,再合理不过了。”
听得王翦之言。
这边的桓齮眉头微皱,便是拱手道:“如此一来,赵军固守,依托丹水,及防线之利,我军虽众。然若取之,实为难也。”
王翦点了点头,笑道:“昔日赵之廉颇将军以坚垒而拒每.日!更,新来?自小.说 群.呆。呆(九!八?零?二,,零,五?八【五六)吾父,今赵葱亦然。此番我秦军远出,乃不利于久战。反观赵军背靠国土,其粮其援,似大河之水,滔滔不绝。”
“桓齮若以你之言,此番我军欲求速胜,当以何胜之?”
这边。
桓齮听得王翦之询问,深深的皱了皱眉头,陷入了沉思。
不过片刻,便是拱手沉声道:“赵军固守之心坚矣,若以猛攻,必不得克。”
“此番,赵军主将赵葱尽出太原之卒而援邯郸。长平固而其腹背空虚,故以末将之言,我军可兵分两路,由邺而北上,渡漳水而临太原。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克得太原,兵向邯郸。赵军必乱,继而引得长平之兵以驰援,待其脱离营垒之后,我军可趁势而起,尽歼其兵于旷野之中!”
一番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