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开局摊牌穿越者,老朱懵了 第105节

“贫僧昔日云游,亦曾见过元时赈灾。似魏知府、茹御史这般赈济,已是极为难得了。”

“便是让吏部的大人来此,只怕也无从指责。若是行文到陛下处,说不得还要夸一句能吏。”

“这……这……”朱肃大为震撼。

就这?赈灾赈的一群人面黄肌瘦,这就叫能吏了?朱肃没指望过明朝时的赈灾能如同后世那样,一船船、一车车的物资往灾区里送,志愿者们八方支援,子弟兵们气势如龙……

但是,也不能就这样将灾民们关在这种地狱般的地方不闻不问,只是勉强“吊着”一

条命,就可称“能吏”了吧?

他不知道的是,在仅仅几年之前的那世道里,“活着”,就已经是华夏诸多百姓最大的奢望……

“这样不行!”

朱肃感觉自己的某根心弦被触动了。他虽然穿越前不是什么子弟兵,也没机会当过什么志愿者。

但是捐款、捐物资,为救护车让开道路,为隔离中的白衣天使们送饭送水,他也是踊跃去做过的。

自己受到的教育,就是“万众一心,众志成城”。每个人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这个国家、这个民族才不会是如同其他国家那样的一盘散沙,才能跨越过去和未来一个又一个的难关,始终保持伟大。

现在他是王爷,是受了洪武大帝朱元璋御命巡视地方的皇子,是这座城市里地位最高、可能也是能调用资源最多的人。他自然,也必须得为面前这些受灾的民众做些什么。

身在局中,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自己若是袖手不做,等到有人因此而死,自己定然会为愧疚所噬!

“茹太素在何处?”朱肃难得摆出了皇子的气势,沉声对魏观道。“本王亦敬重他舍身安民的作为。但是他对此地的管理尚有不妥之处,不能轻易坐视。”

从李御医处朱肃已经知道,明人虽也知道爱洁者会少生些病,但却并未真正将疫病的发生与“邋遢的生活环境”联系在一起。

本想将“防疫管理条例”告诉茹太素,强迫他照章施行。毕竟他坐镇此处也有一定时日,想来已经得到了些民望。由他来推行条例,最是合适不过。

却不想魏观面露难色,对朱肃道:“殿下,茹御史他……”

“茹御史他年岁已高,又积劳成疾。”

“已是卧床多日了……”

“茹太素在里头病倒了?”朱肃一怔。心中生出一股不妙的感觉来。

这茹太素,不会就是因为这难民营里太过腌臜,不幸感染了疫病吧……

“只是普通的风寒。”似是猜到了朱肃的想法,魏观出言道。“内中有医者为茹大人诊治的。且那医者曾说,此间暂时并无瘟疫之兆。”

“如此便好。”朱肃松了一口气。他那半吊子的医学知识,若说防治防治可能还有法子,但瘟疫要是已经出现了,自己就彻底抓瞎了。既然有医者断言暂时还没有瘟疫,一切就都还来得及。

此处道窄难行,一行人便弃车马步行入内。以防万一,朱肃还是让众人戴上了事先吩咐他人做出的口罩,虽不知有没有过滤效果,但也算有一层心理安慰。

跟着带路的魏观,朱肃一行来到了一处勉强还算完好的院弄中。老知府魏观当先一步敲了敲院门:“茹大人,可在吗?”

“吴王殿下来此探视你了!”

里头传来脚步声,门吱呀一声开了。只见披着一身被褥的茹太素在一位小厮的搀扶下出现在门后,看到带着口罩怪形怪相的一群人不由得一怔,好不容易认出了被居中簇拥着的朱肃,有些不自然的拱手作揖道:“罪臣茹太素,见过五皇子吴王殿下!”

“茹大人这是依旧对本王心怀芥蒂啊。”朱肃却是一笑。这厮心眼和针眼也就一般大,虽然佩服茹太素为民舍身的作为,嘴上却仍不饶人。他绕过茹太素进了屋内,只见这屋中唯有药香缭绕,却没有多少摆设。

除了茹太素和那名小厮,里头唯有一个正在窗下熬药的医者,此刻正作着揖垂着头,对朱肃见礼。

“茹御史果然清廉!”朱肃道。这句话倒是难得的真心夸赞。明初之时官员未腐,还是有几个一心为民的清官的。

第215章 神医戴思恭

“殿下谬赞。臣不过是尽本职所能而已。咳咳……”茹太素有些生硬的回复道。他先时意图以弹劾剥取围绕在朱肃身边的胡惟庸等势力,为太子朱标张目。

然而如今京中传讯,胡惟庸已然下狱,这位殿下却受太子所托,代太子出巡苏松,俨然一副兄友弟恭之态。他反倒成了挑拨离间的小人。

自然神态便有些不自然。

“不知茹大人病情如何?”看出茹太素的不自在,朱肃便转向那名正在窗下熬药的医者。

那医者形貌慈祥,须发已有了白丝,看上去年近不惑。见了朱肃身上的王袍,倒也不像常人那般惊惧,不慌不忙的捋须答道:“殿下勿忧,茹御史不过偶感风寒,只需歇息些时日,便可无事了。”

“歇息些时日……是么……”朱肃重复一遍医者所言,嘴角略现出一抹笑容来。茹太素见了,没来由的心里一跳。

还来不及细想,便听朱肃便继续道:“茹御史身为朝廷命官,都操劳以致生出疾病。闻说先生亦曾为此间灾民看病。”

“不知那些灾民患病情况如何?患病之人多么?”

听闻朱肃问起灾民,茹太素、魏观以及那医者面容都是一肃。老医者面现悲悯:“劳殿下动念。此间百姓患病之人……甚多,情况不容乐观。”

“老夫虽让灾民们以艾草、硫磺熏炙蚊蝇毒虫,但亦有许多人或感染风寒,或腹痛难忍……”

茹太素、魏观,甚至朱肃身后的姚广孝、罗贯中亦默然无语。这些难民在城中才能活命,若是将其中一部分遣送城外,他们的亲人家眷又岂会心甘?

戴思恭!洪武年间最为有名的御医!历史上老朱的超长待机,这位戴御医居功至伟。以老朱那种动辄就杀御医的性子,现任的那位李院正时常畏服于老朱的龙威之下。可这位戴思恭却时常与老朱谈笑风生,甚至被老朱引为老友。

他没有将话说完,可话语中的意思在场之人却是都明白的。他的意思是,若是这些人果真患了大肚子病,那便只能壮士断腕,将这几人送到城外彻底放弃了。

“可有人染疫?”苏州知府魏观急急问道。

若是在苏州城中兴起了“大肚子病”,对如今内忧外患的苏州城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老夫已将其暂且隔离,并尽力诊治……但若真是大肚子病,殿下,两位大人,还请早做决断……”老医者艰难开口道,语气中亦是充满了无奈。

史载洪武三十一年,老朱得病而久治不愈,下令逮捕医官,唯独慰勉戴思恭说:“你是仁义人,不用怕。”仍重用他。有此可见对戴思恭的器重。建文帝继位之后,曾逮捕为老朱诊治的医者,唯戴思恭非但不罪,反升其为太医院院使。

“毕竟大肚子病……难以防治。疫病若起,动辄

波及全城……”

何谓“大肚子病”?在后世的学名唤作“血吸虫病”,是一种由于寄生虫而引发的难缠疾病。患病者往往腹部鼓胀,如怀胎一般。故而元明时称其为“大肚子病”。

“老先生可否能告知大名?”朱肃恭敬道。

“啊!莫非您便是戴思恭?”朱肃猛然惊觉过来。

“可是朱丹溪之弟子,肃斋公戴先生?”朱肃还没什么反应,身后姚广孝便反应了过来,当即恭声问道。见朱肃一脸疑惑,姚广孝当即为朱肃解惑:“这位戴先生,乃是名医‘丹溪翁’高弟,医术在江南享誉盛名。便连太医院的李院正,亦是自承不如的!”

“大名不敢当。老朽浙江戴原礼。”老医者回礼道。

“啊!”魏观惊呼一声,险些要栽倒在地上。

“此间有几人……症状与将患那‘大肚子病’的病人,有些神似!”

那时,便是有高官在此同吃同住的坐镇,只怕也镇不住此间这脆弱的宁静了。若是城中灾民动乱,苏州城中必然大乱,更遑论还有不知藏匿在何处的贼匪虎视眈眈……

“唔。大体情况,本王知晓了。”朱肃隔着口罩摸了摸下颌,对这位老医者不由得高看了一眼。这位医者虽只是医者,却知晓大局轻重,懂得不拘泥于妇人之仁,劝诫知府与巡河御史两人做好准备壮士断腕……单凭这一点,就知道他并非是一般的医者,而是真正的心怀天下的仁者了。

甚至比太医院的老李觉悟还高些。

“染疫……倒是不曾。”老医者道。还没等魏观舒一口气,便听老医者继续开口:“如今虽未染疫,但老夫曾在前元时,诊治过江南时兴的‘大肚子病’。”

而且,听他所言,前元时他便诊治过血吸虫病。要知道,这种“血吸虫病”又被称为“穷病”,多是底层劳苦群众才会得的。诊治此病,多无利可图。又是疫病的一种,寻常医者听闻,一早便逃之夭夭了,他竟然诊治过,足见其心肠仁善,经验丰厚。

那时并不知道寄生虫从何处而来,亦不知病原通过何种渠道传播,故而防治往往困难,一经发现,往往便要掀起大疫。

其跨越三朝,就是朱棣之后继位,亦是对其多加礼遇。戴思恭告老辞官,朱棣却又将其召回京中奉职。

他一辈子,治疗了朱棡的瘫痪,亦治愈了朱棣的“症瘕之疾”,作为最受器重的御医,更是数度治好了朱元璋的诸多疾病。其死后,朱棣竟亲为这个医者撰写祭文,派人致祭。

其在后世的中医界,亦是享誉盛名,其师朱丹溪有“朱半仙”之名,与后来的李时珍不相上下。戴思恭这名朱丹溪的爱徒,更是传言已经青出于蓝。

朱肃之前在宫里时就曾疑惑过太医院里为什么寻不到这位神医,却不想竟然是在这里。老李年事已高唯唯诺诺,对朱肃有意灌输的那些医学知识并无多大兴致。可若是这位戴神医……

说不定,自己能助他医术更加精进一层,解了马皇后、朱标早逝的阴云,乃至于,推动整个大明医学界的发展!

第216章 我是吴王

“老朽徒有虚名,恐污殿下双耳。”戴思恭面目慈祥,丝毫不因为姚广孝和朱肃所言而沾沾自喜。“如今需要操劳的大事,还是要以城中这些灾民为重。”

“殿下不必因我这个老朽挂心。”

这才是自己心目中普度众生的医者风范!朱肃暗暗点头,心里对这老戴头更多了几分欣赏与期待。

“既然戴先生也说了,茹大人不能再多操劳,那么这城西灾民,便由本王来负责吧。”朱肃浅浅一笑,对众人说道。“茹大人便安心养病……”

“什么?”

“不可!”

房中顿时炸开了锅,魏观面露惊色,茹太素更是惊的连搀扶自己的小厮都推开了。

“既然此间有染疫风险,殿下怎能留在此间?若是有个万一,臣如何向陛下和太子殿下交代?”这是魏观企图动之以情。

“殿下年纪尚幼,如何能担当的起数万百姓死生之大任?此事并非儿戏,还望殿下慎之!”这是茹太素板起脸一副死谏架势。

朱肃抽了抽嘴角,自己想和这茹太素冰释前嫌,却不想这茹太素仍旧对自己抱持偏见。什么叫儿戏?莫非他觉得自己就是一时上头打算拿灾民耍子的熊孩子吗?

难得想要做一番贡献的朱肃自觉受了侮辱,脸色不善了起来。

他也不理会这茹太素如今病且未愈,反口讥讽道:“茹御史倒是好能力好担当,这城西屎尿遍地,污水横流,这就是你茹御史治理有方?”

“你打算如何处理?无非是维持原状,若有患疫的灾民便将之抛弃。”

“可你想过没有,若是一时不察教疫情蔓延开来,顷刻之间这苏州天府,便要沦为炼狱!到时候,你茹御史一杆春秋之笔,写的过来这泼天的罪责吗?”

言外之意:你丫不行你就歇着,少哔哔。就算我是胡搞,情况还能比现在更差吗?

茹太素被朱肃呛的面色发紫,又咳嗽了几声,却仍旧梗着脖子:“若生大疫,亦天命也!臣无能为力,至少能以一身当之!难道殿下便能操弄天命吗?”

“疫情是天命?可笑!你茹太素,莫非要做那‘平时袖手谈心性,临危一死全己名’的无用之徒?”

这话当真太毒了点,茹太素正欲辩驳,一口痰卡在了喉咙里,咳了几声好不容易顺了气,朱肃已继续豪言道:

“事在人为,人定胜天!”

“若我真有法子能防治疫病,你茹太素当如何?”

在场中人都是面色一变,但略一转念,只当朱肃是年少狂言。唯姚广孝目中神光一闪,又很快敛了下去。茹太素一滞,仍旧梗着脖子:“纵使殿下真有此法,只将其转述于我与魏知府便是了!断无殿下亲自去做之理。”

朱肃不屑一笑。他们两人虽也算好官,但终究还是因循守旧的儒家老派官僚,难免缺乏魄力。

从他们

只愿将灾民安置在城中“慢性死亡”,而不敢行险一搏筑坝治水便能看出端倪。就连针对那些水匪,他们所思虑的,亦是暗示朱肃修书求老朱“法外开恩”,减免苏松税赋赢回民心以“不战而屈人之兵”,而不是将贼人拔除,彻底根除此项隐患。

若是让他们掌总,自己为辅,这茹太素又把自己当成小孩儿,自己说的那些政策,有几条他们能落实下去?

“本王心意已决。茹大人便安心养病吧。”朱肃一副刚愎自用公子哥儿的架势,唰的一声展开手中折扇,上面写着的赫然是“为国为民”四字。看的茹太素气势一滞。“狗儿,你带些人,好生照顾茹御史养病。”

“啊,说不得茹御史也有染疫的危险啊!如此一来就必须隔离了,绝不可轻忽!狗儿你可要看管好此间四处,万万别让茹御史四处走动了。”

“疫病可不管什么官大官小。直到茹御史病愈之前,他巡河赈灾之大任,本王就辛苦一些,一并挑了吧。”

茹太素听闻此言,当真是气的须发倒竖,不顾病体的暴跳如雷,如当日在朝堂上一般手指朱肃,震怒道:“你……你……”

“家国大事,岂容你这十来岁的小孩儿戏!”

“你欲软禁老夫夺权吗?老夫绝不会承认!其余人等亦绝不会俯首听命!”

“名不正言不顺,本朝绝无此先例!你虽奉陛下巡视苏松之命,可亦无权……无权剥夺老夫手中职司!”

“你……你受陛下重命,却这般妄为,老夫……老夫定要发动诸同僚,狠狠参劾你囚禁官僚,夺权自专!”

“自专?”茹太素越愤怒,朱肃却越反觉得心态平和。他以扇掩唇,只露出一对灵动且无辜的双眼。

“巡视苏松的差使没有这份权力,本王另一个身份,难道还没有这份权力吗?”

“另一个身份……”茹太素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身份?”

“呵呵,茹大人乃至诸位,怕不是都忘了。”朱肃一合折扇,得逞一笑。

首节 上一节 105/201下一节 尾节 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