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添了两根蜡烛,房间里顿时亮堂了不少。
朱钧端起汤囫囵喝了起来,“今天的发型很别致嘛!”
“好看啊?”
“还不错!”朱钧放下碗,“汤不错,以后晚上别炖了,吃太补,有劲儿没地儿使!”
沈冬儿眼中闪过一丝羞意,什么意思?
这是暗示她?
不过,她既然来到吴王府,那就是朱钧的人了。
进来也有些时日了,朱钧对她也是相敬如宾,真的将她当成了一个妹妹。
而沈大宝现如今也是王府伴书了,也算是一跃从商贾变成了官。
这可不是买来的员外,而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命官。
大业朝厚待亲王,所以王府官员,任是许多士子梦寐以求的。
她坐在了朱钧的对面,眼皮垂下,冷白皮的皮肤即便是晚上,看起来都白到发亮,脸上两朵红云清晰可见,她轻声道:“殿下今晚不妨去冬儿那里歇息!”
朱钧差点没把汤喷出来。
说实话,沈冬儿很美,但是又不媚,清新脱俗又带着高冷。
眼下折腰想请,说不蠢蠢欲动是假的。
反正他是亲王,就算娶她十几个女人,也没什么。
没有感情,解解渴也行。
但,他一日没有建立起自己的势力,一日没有彻底弄清楚沈家的意图,他是绝对不会碰沈冬儿的。
他不是什么有意志力的人,一旦陷进去,就很难保持理智,难免会带着个人主观情绪去看待问题。
好在他还有青禾,倒是不用担心。
“不用了,晚上青禾会过来!”朱钧道:“我认床,认人,所以......”
沈冬儿点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她可以感受到朱钧对她的疏离,以及警惕。
这些天,她也搞清楚了一件事,那就是朱钧绝对没有龙阳之好,那小丫头青禾,就异常的受朱钧的宠爱。
以她的手段,这王府内,想瞒住她的事情不多。
或许,真的像朱钧说的那样,他认床,认人。
不取得他得信任,是绝对不可能走进他的心的。
“这几天沈家送了二十万两过来,已经入库了,这是账目,殿下查阅!”沈冬儿拿出一册账本,放在了朱钧面前,然后起身告辞,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她知道,朱钧其实是非常干脆利落的人!
看着账本,朱钧摸着下巴,可低头却又苦笑了起来,“娘的,这沈妖精也太勾人了!”
一连几日,朱钧都在忙活着。
不是进宫看朱钰,就是忙活着‘天命计划’。
朱钰腿伤意料之中的化脓了,但是戴元礼也不是吃素的,直接开刀引流,然后用酒精消杀。
失去知觉的朱钰,半点痛感都没有。
就这么反复几次后,伤口居然逐渐愈合了。
也是命大。
而朱远章似乎也不再过问朱钧去不去大学堂,似乎有意让他跟朱英雄隔开。
朱钧心知肚明。
不过李颜希住他府上,老朱也不用太过担心这些。
倒是郭衡案愈演愈烈,听说礼部尚书赵冒,刑部尚书王迪也被下大狱了。
现在朝堂人心惶惶,每天都有人被拱卫司下大狱。
涉及之广,让人难以想象!
不过,这都与朱钧没关系,犯在老朱手里,死不足惜。
他虽然不是皇帝,可到底姓朱,要是任由这些硕鼠吸大业的血,万一大业干不过大周跟陈汉怎么办?
他还想做个逍遥王呢。
他来到工坊,这工坊是朱钧亲设,里面的人几乎都是灾民,都是手艺人。
而这里,也是吴王府最核心的地方。
“小吉吉,他们造的怎么样了?”
李吉霸拿出一个铜牌,那铜牌呈椭圆,正面印有精美的花纹,以及大大的两个字:见习!
背后则是龙纹雕刻的:天命!
最上方有一只逼真的竖瞳。
铜牌入手微沉,而且用了做旧的处理,他可是考古系博士,古董做旧那可是他的专业啊!
表面的包浆和浸色,就像是几百年,上千年一样。
“做的不错!”朱钧仔细的检查了一番,没有太大的问题。
李吉霸不知道朱钧造这个铜牌做什么,但看得出来,他特别在意,而且将参与铜牌制作的人,全都监视了起来。
这就意味着,这铜牌有大用。
“小吉吉,我能相信你吗?”朱钧放下铜牌,忽然问道。
李吉霸愣了愣,“当然!”
朱钧却回过头,看着李吉霸,“我想了很久,都没想到大周有谁姓李,还这么有本事的,带着妹妹横穿千里来到应天。
凭你的本事,想混口吃的,轻而易举。
你不仅会练兵,更是连情报网都能打造,真是了不起。
你这种人,去到任何地方,都能混得风生水起。
偏偏在我这里落脚,我实在是想不通!
后面我花了不少功夫,查到了一些信息,你说大周狗官向强抢心蕊做妾,怕是不真!”
李吉霸连忙跪在了地上,“属下有罪!”
“别着急认罪,如果我没调查错的话,你父亲应该是蒙元末年与察罕帖木儿组织武装,镇压红巾军,后割据秦地,爵至邠国公的李齐吧?”朱钧笑了笑:“神武二年,李齐投降大周,授资善大夫、陕省左丞,陞荣禄大夫、中书平章政事。
神武七年,奉大周皇帝的命招降王保保,后快抵塞内时,骑兵说:主帅有命,请您留下一物送别。
李齐则是回:没有礼物。
骑兵对李思齐说:愿得公一臂。
李思齐知道不能免,遂割断自己的一只手臂交给骑兵。
王保保本意是想留下李思齐,却没想到李思齐如此刚烈,硬生生斩断了自己的手臂,这才得以离开。
有意思的是,回去之后,李思齐不仅没有被理解,反而被人攻讦和北元勾结。
起初倒是还好,但是神武九年初,也就是今年初,李家因为叛国被诛九族。
毕竟李家当年也是割据的军阀,又和察罕帖木儿关系不浅,大周皇帝心胸浅薄,哪怕错杀,他也不会留下李思齐。”
朱钧一边说,一边观察李吉霸的表情。
李吉霸心里则是掀起了惊涛骇浪,即便他死死忍着,可颤抖的身躯已经暴露了他的内心。
他低着头,可再次抬头时,眼眶之中已然蓄满了眼泪。
他额头青筋暴起,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一拳重重的打在了地板上,竟是将地板打的开裂。
“是,我是李齐的儿子!”李吉霸没想到朱钧竟然一下子就猜到了他的身份。
其实,他也曾想过,找个合适的机会向朱钧坦白。
可迟迟没有找到机会。
朱钧其实也没有把握,他也是把收集到的信息,做了梳理,然后推测。
因为,知识可以从书本上学来,但是练兵不能。
更何况是组建情报网。
那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做的。
朱钧提的办法,李吉霸不打折扣的落实,这份能力,比起拱卫司的头头都不差了。
而大周符合这个能力的,不多,而出走大周的,更不多。
也有可能李吉霸是骗子,但骨子里的一些东西,是骗不了人的。
朱钧也没有催促李吉霸,而是等他情绪平复。
“我叫李世昌,我妹妹叫李定童,吉霸和心蕊是化名,要不然,我们也逃不到这里。”李吉霸道:“世上没有李世昌和李定童了,以后我们就用这名字!”
说着,他顿了顿,“殿下说的没错,我爹回来后,大病一场,但是却惹来了狗皇帝张诚的忌惮和猜疑。
加上狗皇帝的弟弟张信挑拨,便以我父亲勾结王保保唯有,大肆抓捕擒杀我家人。
我父亲为人耿直忠厚,却没想到到头来落得如此下场。
正如殿下所言,怎么说我们家以前也是割据的军阀,还是有些心腹的。
这些心腹拼死将我们兄妹两送了出来。
我妹妹的情况您也知道,即便郎中问诊,身体没有大碍,可父母惨死的事情,还是让她难以走出来。
几乎成了魔怔。”
朱钧点头,李心蕊天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起先还以为是孤僻,现在看,应该是应激反应太强烈,给她造成了心理阴影,难以从痛苦中走出来。
“那你为什么投靠我?”朱钧问道:“你想报仇,去找我二哥,乃至四哥,不是更好吗?
你不要拿一饭之恩来搪塞我,我可不吃这套!”
李吉霸脸一红,“那我说了,殿下不要生气!“
“说吧,本王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朱钧道。
“他们都说殿下财大气粗,乐善好施,只要跟殿下做朋友,就有想不到的好处。”
李吉霸低头道:“而且殿下在诸多亲王里,也是最容易骗的一个......我本想获得殿下的信任,然后想办法去朝廷任官。
相比那些藩王,找陛下更妥当,因为陛下手中的权力和能力最大。
也最有可能替我父亲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