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尉迟敬德并肩作战的亲卫们此时虽然有些疲惫，但心中也是振奋非常，齐声跟着尉迟敬德高呼。
“突厥，废物也！”
就这么耀武扬威一波，尉迟敬德就打算带着人返回泾阳城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要是再不走，说不定就要被突厥人堵在这了，想要回城都回不去了。
可世事总是不那么如人意，一名明显是突厥将领的人，骑着良驹，带了千余人就冲尉迟敬德追了过来，一边追，一边还在用生硬的汉语骂人。
污言秽语，实在不堪入耳，这下子尉迟敬德的脾气也上来了。
区区一千人，也想拦住他？
本来打算一走了之的尉迟敬德索性转身和这名突厥将领率领的骑兵来了一个对撞，就在两人交错的时候，尉迟敬德看准时机，一槊把这名将领打下马，至于那些跟着冲过来的突厥骑兵，更是不值一提。
只是一次交锋，自家的一员大将就没了，实在是吓了突厥人一大跳，本来还想追尉迟敬德的人，也纷纷迟疑了。
尉迟敬德看到这一幕，脸上不加掩饰的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缓缓打马转身，那股气势堪比当阳桥头的张翼德。
就在尉迟敬德想要这么空手离开战场的时候，他忽然发现，之前被自己扫下马的那名突厥将领还在活着，正躺在地上呻吟呢。
尉迟敬德不禁眼前一亮，索性让手下把这人绑了起来，带回泾阳城去，而那些突厥人也只敢远远的在后面缀着。
纵然有尉迟敬德出城作战，取得小胜，甚至活捉了一员突厥将领，可泾州的局势依然称不上太好。
自打那天出城作战后，尉迟敬德就只能缩在泾阳城，当缩头乌龟，任由突厥人怎么叫骂都不出城。
气的颉利可汗抽断了好几支鞭子，眼看时间一点点流逝，突厥人依旧没能攻下泾阳城，颉利可汗面沉如水。
面对劝他绕过泾阳城的突厥将领们，颉利可汗心有不甘的说道。
“我们就真的攻不下这座城池吗？”
颉利可汗手下的那批将领们，只能低头不说话。
事实摆在面前，突厥人现在确实没能力攻下这座泾州道首府，突厥勇士们在这座城下耗费了不少人力，可泾阳城依旧坚韧的挺立在他们面前。
纵然死去的士卒大都是那些杂胡，可也让这些突厥人隐隐有了些畏惧之感。
颉利可汗心中五味杂陈，区区一座泾阳城都攻不下来，更何况中原的首都长安呢？
这一刻，颉利可汗心中入住中原的美梦，悄然破碎。真想要做到这一点，恐怕都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但颉利可汗毕竟也是人杰，并没有消沉太久，就直接问道。
“泾阳城可以不打，但等我们到了长安城下，若是被唐军两面夹击，岂不是很危险？”
“即便不说这点，单单是泾阳城中的唐军，趁着我们大军前往长安城的时候，是不是出来骚扰我们，那也不是件好事吧？”
“可汗，这点倒不用担心，咱们这次南下，足足有二十万大军，大可在泾阳城下留上几万人，不求破城，只是围住他们就好了。”
眼看这些将领们都赞成这样的策略，颉利可汗也不能违背众意，只得答应了下来。
随着泾阳城外的突厥人一点点撤走，继续南下，泾阳城中压实响起一片欢呼，泾阳城保住了！
唯有尉迟敬德依旧忧心忡忡，眼下泾阳城的危机是变小了，可压力就全到长安了，他也只能希望朝廷能顶得住了。
八月的草原，绝不像盛夏时那么美丽，遥望四周，草木微黄，总会让人有一种萧瑟之感。
李湛骑着马，站在一处缓坡上，脸色有些严肃，虽然之前就听过‘胡天八月即飞雪’，但他来草原之前还是颇为乐观的。
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时候草原就已经转冷了，如此一来，留给他攻打突厥的时间可就不多了。
如果真的遇到天降大雪，那这两万多雍军必然要损失惨重！
“传我的命令，全军加速前进！”
李湛忍不住催促道，虽然他也知道连日的奔波，会让雍军战力下降，可他更不敢浪费绝佳的窗口期。
临近傍晚，乌力罕还在一处小山丘上辛苦的割草，冬天就要来了，他要加紧收割牧草，若是让羊圈里的小羊冻死、饿死，他恐怕也活不了啦。
离山丘不远的一处河流边，就驻扎着不少帐篷，那就是乌力罕的部落。
乌力罕是一个奴隶，但他本来不是奴隶，原来的时候，他也有自己的小羊哩！
可是因为他之前的部落在草原的乱战中被吞并了，乌力罕自然而然的就沦为了奴隶，他的心中也曾有过不满，愤恨，偶尔在照顾小羊的时候，还幻想过能成为一名强大的战士，把这个部落屠戮殆尽。
可这也只能是想想了，乌力罕的底子确实不错，虽然才只有十五岁，但已经很强壮了，完全看不出来他是一名奴隶。
可这又有什么用呢？
部落里比他强壮的战士到处都是，他能杀得掉三五个就已经很厉害了。
所以，乌力罕只能把自己的仇恨埋在心里，死死地捂住它，决不能让它生根发芽。
就在乌力罕在心中胡思乱想的时候，他忽然发现地面隐隐传来了些许震动，乌力罕顿时惶恐了起来，难道是自己想要复仇的念头惹怒了长生天？
转瞬间，乌力罕就自嘲的笑了笑，伟大的长生天怎么可能关注一个奴隶的想法？
大概是草原上的野马群，又或者是鹿群，刚刚从这附近经过吧。
很快，一些从未见过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野中，乌力罕瞬间瞪大了双眼。
乌黑的甲胄，看着比之前来部落里征召勇士的突厥大人们还要威武，他们座下的马儿，也都是那么漂亮，一看就是少有的良驹。
很显然，一开始出现在乌力罕眼前的只是一小部分人，很快就有更多人出现了，他们像是训练有素的狼群，正在专注的寻找他们的猎物。
乌力罕很干脆的趴在地上，紧紧贴着地面，不敢发出别的动静，但他的脸上却浮现出扭曲的笑容。
因为乌力罕发现那些骑士的目的地了，正是他现在所在的部落，看来长生天是真的听到自己的愿望了。
那些凶猛的大唐骑兵们像是一股旋风，向部落的营地冲去。
一开始营帐里的人还没有太在意，等到他们出来看情况的时候，这些大唐骑兵已经冲到了他们眼前。
刹那间，部落里传出尖叫声，所有人都在四散逃命，没有人敢反抗，部落里的青壮早就被抽调着南下了，如今部落里的老弱妇孺，怎么可能抵挡的过全副武装的士兵？
乌力罕极为紧张的盯着不远处的部落，他亲眼看到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人们，被这群骑士毫不留情的砍倒在地。
还有一队骑士在部落的营帐外圈，隐隐形成了一个包围圈，任何试图逃出营帐的人，都被他们毫不留情的射杀了。
哈哈，那个戴着毡帽，腰间别了把金刀的不就是以往一直欺负自己的巴根吗？瞧见他现在狼狈的样子，乌力罕的心中就止不住的开心。
眼看自己的仇人们，一个个被这些强大的唐军战士杀掉，乌力罕的心中也有些别样的想法，要不自己就跟着这群唐军？
部落已经被灭了，单单自己一个人是很难在草原上生存下去的，它让自己之前就学会了熟练的汉话，这才能有这个投降的机会。
乌力罕不再犹豫，他站直了身子，在小山丘上大喊道。
“唐国来的大人们，别杀我，我要给你们带路！”
李湛自觉他自己穿越加系统，已经算是见多识广了，可也没想到他能真的遇到这么没有良心的人，而且胆子还不小。
要知道，自己可是几乎屠杀了他们整个部了，居然还会有人跳出来，想要给自己等人当向导？
好在乌力罕说话还算及时，把他的情况简单叙述了下，李湛瞧了瞧他那身衣服和满脸的大仇得报的快感，也就半信半疑的接受了。
唯一稀奇的，就是这乌力罕居然会说汉话了，这里可不是突厥和大唐的交界一带，真的会说汉话的底层人少得可怜。
李湛胆子也很大，直接就问乌力罕。
“你可知道附近最大的部落在哪？怎么前往突厥王帐最快？”
“知道，从这里往东北走，就有一个大部落，听说他们的实力堪比突厥里的大族，那些贵人们对他们很忌惮。”
“王帐的位置，想来大人们心里都有数，应该不用我说了。”
李湛兴致更高了，这还真是个聪明人！
“朱然，你领一部兵马，前往这小子指路的方位去，要是真有人就杀了再回来，时间不要耽误太久。”
“诺！”
朱然笑的很灿烂，毫不犹豫的领了这道军令。
草原可真是个好地方，特别是现在突厥大部人马全部南下了，草原上只剩下老弱病残，这对李湛的雍军来说，简直是再好不过的时机。
一开始朱然还有些怀疑李湛的想法，可现在能让他对草原上的部族事实对等报复他哪里还会在乎其他的？
眼看天色渐晚，李湛就领着手下士卒先在此扎营，本来也有乌力罕部落留下来的帐篷，忙活起来也不算慢。
等到他们将营地扎好，朱然也带着满身血腥味回来了。
“殿下，这小子没有骗人，那个部落先在已经被屠灭了。”
李湛满意的笑了下，很是和蔼的看向乌力罕说道。
“你小子叫什么来着？”
“乌力罕。”
乌力罕有些小心的说道，他能看出来，眼前这个被称作殿下的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人，面上很温和，下手可就太狠了，这让他本能的感到一种畏惧，甚至生出一种自己是不是不该向他们投降的感觉。
李湛不甚在意的说道。
“我觉得这名字不好听，换一个，往后你就跟我姓，叫李破吧！”
李湛随口就给乌力罕改了名字，乌力罕也没有什么不满。
从此之后，世上就少了一个叫乌力罕的奴隶，多了一个叫李破的雍王扈从。
李湛也没有多去关注李破拿到自己的新名字和新职位后，内心有多么激动，他的所有心绪全都在接下来的战斗或者说屠杀上。
突厥人南下，草原空虚，李湛就想要趁此机会清扫一遍草原，等到突厥人回到草原，面对的就只会是一片狼藉。
到那时候，草原上不知道多少势力都会蠢蠢欲动，那也正是李湛的机遇所在。
李湛很清楚，自己这次作为会是什么后果，那将是一场沾满了血与火的浩劫，从他此刻清扫草原开始，草原最少要乱下去三五年。
若是李二也趁机在草原挑点事，那这场浩劫恐怕会持续的更久。
李湛心中的良知也一直在拷问着他，如果说之前和安兴贵的争斗，还能算被迫反击，迫不得已，那今时今日自己出击草原的行为又是什么呢？
说到底，李湛在穿越前也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纵然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样的话安慰自己，可李湛终究是有些不安的。
带着这样的迷思，李湛恍恍惚惚的睡了过去。
等到李湛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透亮，李湛再次恢复为一名杀伐果断的将军，铁血无情的雍王。
看着那群整理甲胄和刀枪的将士们，李湛也不再考虑那些无谓的事，只是对着身边的蓝玉、李存孝等人吩咐道。
“出发，到突厥王庭之前绝不封刀！”
“诺！”
李湛率领的雍军，就像是一道洪流，怒吼着摧毁草原上的一切秩序，所过之处只留下死亡。
不是没有聪明人发现，可他们越是试图挣扎着反抗，就越会发现自己的无力。
草原上的青壮几乎全都跟着颉利可汗南征大唐了，他们带走的不单单是壮劳力，还有草原上的军械。
纵然草原冶铁能力不强，可值钱隋末乱世突厥人没少从大隋拿到甲胄和兵器，可现在草原什么都没有了，只留下那些劣质的刀剑，就连雍军的甲胄都打不破。
仅凭这些，怎么能给李湛手下的军士们带来威胁呢？
就在此时，根据李湛抓来的其他向导所说，远方的草原上又出现了一个部落，这个部落是薛延陀部落，李湛瞬间来了兴趣。
薛延陀？这不是初唐时期突厥衰落后，草原新兴的霸主吗？
虽然最后还是被李二打趴下了，但也是能在史书上留名的部落了。
没有丝毫的犹豫，李湛挥了挥手，发出进攻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