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不到下午1点的时候，第八集团军司令普特里维茨的一名特使从因斯特堡拿到电令后赶到了这里，鉴于在场不止弗朗索瓦一名军官，因此该特使用洪亮的声音大声宣读了普特里维茨的命令：“主帅命你立即停止战斗，向贡宾嫩撤退！”
弗朗索瓦本就对一无所长的关系户普特里维茨感到不屑一顾，听见他的特使都如此趾高气昂，不禁勃然大怒，随即针锋相对地回答说：“你回去告诉普特里维茨将军说，弗朗索瓦将军在击败俄国人后会停止战斗的！”
俄军第115团在腹背受敌的情况下很快就无法支撑，随着团指挥官受伤失去作战能力，全团的士气也随着军官、士官的折损而直线下滑，在大约有50%的官兵或受伤或倒地后，该团便士气瓦解，向后退却。
见此机会，第1师亲临前线的师长再次加足火力向第6军侧翼的第19师顺着115团溃散的方向发起冲击。
德军士兵大踏步地穿过开阔的平原地带，身边是大批死伤的俄罗斯人。一名身受重伤只经过简单包扎的俄军军官坐在道路边的沟渠上，血迹止不住地从胸口流出，脸上充满了痛苦和悲伤的表情。
一名德国军官穿过道路时于心不忍，想要给他倒点水喝，但他只是恳求对方将其结果，不要痛苦地残留于世。随即在无数声枪响中，又多了一次。
随着第115团的溃散，第19师的战线就好像受到刺激的卷须想要向回收缩，但敦促战线重新正面向敌展开的努力被溃兵给冲散了，随之一同的还有紧跟上来的德军进攻。
鉴于就地防御的努力无果，该师师长便再度带领部队往后退却，并投入预备队反击冲上来的德军。
俄军的炮兵并不比德军差多少，俄国生产的榴霰弹一样在德军士兵的头顶爆裂开无数朵烟花，数百颗弹丸形成死亡之雨短暂地将德军步兵的冲击给打退了。
“要是我们也有装甲车就好了。”
第19师行将撤退之际，该部的参谋人员开始小声抱怨起来总司令部的决定。
原来为了在大致同一时间开展的加利西亚战役，俄军把手头的千余辆装甲车都布置在了南方。承担牵制而非积极进攻任务的北方方面军手里的四十多辆装甲车还在后续赶来的部队中。
第6军接到第19师的报告后惊讶地发现怎么第3军没有及时补上自己留出的缺口，于是只能命令第18师转向西南方向击退来犯的德军第1师和第25师，并接应往后退却的第19师，准备在施塔鲁珀南东南方向重新站稳脚跟。
另一边，第7军正面进攻德军第27师的战斗也并没有成功，由于快速地构建了简陋的防御工事，凭借机枪的优秀防御能力，俄军第20师惊讶的发现自己看似凶猛进攻只能留下千具尸体却无功而返。
不过第21师从侧翼的进攻却一度与德军爆发了焦灼的白刃战。
第21师第160团的官兵大约前进到距敌600-700米时便开始遭受几挺机枪的火力压制，随即散兵线上的士兵、军官全都匍匐前进了100米，等到机枪停火后他们再次俯身慢慢靠近德军阵地，直到德军机枪再次开火便匍匐前进。
如此反复数次后，俄军大片明晃晃的刺刀已经在德军的脸上了，随即俄军发动刺刀冲锋和驻守阵地的德军展开激烈的白刃战，并取得了胜利。
由于担心己方的侧翼彻底被占据兵力优势的俄军包围，德军第27师联系第25师后便开始有序撤退。尽管德军身处的地段是一片小树林，但不少德军士兵都是当地出生又或者在这片地区进行过军事演习，远比俄军熟悉这里的每一寸环境。
因此第7军的追击战遭遇了德军2个师互相掩护的侧翼袭扰，受到了一定的损失后被迫中止。
第1师在击退了俄军第19师取得一定战果后遭遇了俄军机枪的凶猛火力，整片的德军士兵被机枪像是割麦子一样被扫倒。不仅如此，德军第1师还发现原本停滞不前的第3军正在向自己的侧翼运动。
为了防止自己侧翼被攻击，第1师也很快结束了这场战斗，徐徐退却。
第二次施塔鲁珀南之战尽管发生在1914年，但战斗的过程却非常复古，类似于19世纪的战争那样。双方都试图运用侧翼包抄、迂回袭击的战术来歼灭敌军。
具体而言，战斗最激烈的地点分别是德军第27师受到俄军第20、21师攻击的正面及侧翼战场，俄军第19师遭受到德军第25师与第1师攻击的腹背受敌的战场。
由于俄军的协调能力和反应速度不如德军，再加上德军各级将领都发挥出优秀的判断能力和积极主动性，弗朗索瓦取得了第二次施塔鲁珀南之战的胜利。
但这场战斗并非没
有损失，德军第27师险些遭到俄军有力进攻而陷入侧翼包围。在侧翼发生的战斗中，德军士兵一度被俄军逼入白刃战后出现溃逃的情况。
综合而言，德军仍然在只付出了1300-1500人损失的情况下，对俄军造成了大约4000人的伤亡，并且再次影响了俄军的进军速度。
弗朗索瓦回到位于贡宾嫩的指挥部后便沾沾自喜地向普特里维茨报告了第二次施塔鲁珀南之战的胜利，并表示将向柯尼斯堡运送大约上千名俄军俘虏。
博克托夫斯基在8月18日拿到了波林将军送来的战斗报告，他惊讶于德军发挥出的主动性，但他很快又看了看侦察飞机报告的德军动向和第二集团军第1、2军开始向北移动的报告。
思来想去后，博克托夫斯基在贡宾嫩的位置做了标记，他意识到这里将会是一处德军很有可能利用的交战地点，必须有所准备。
第九章，贡宾嫩战前谋划
8月18日，北方方面军司令博克托夫斯基驱车从位于后方的方面军司令部来到靠近德俄边境的第一集团军指挥部，博克托夫斯基在这里听取波林的报告后随即召开了一次军级将领的作战会议。
2位集团军司令、7位军长或代表以及众多的参谋部人士互相交流下一步该怎么做。
“在侦察方面存在严重的错误……无论是第3军也好，还是第6军，都依赖于飞机侦察。有飞机侦察的时候百分百相信飞行员给你们的情报，没有飞机侦察的时候就好像面前没有敌军的任何布置，蒙着眼睛大胆向前冲……”
方面军司令部的参谋官对比了第3军和第6军的作战报告后很快就得出来当前俄军依赖于飞机侦察的习惯。毕竟相比于骑兵，飞机在天上得到的信息几乎一览无余。
“另外就中央军团（第7、6、3军）正面遭遇敌人的部署而言，基本上都没有什么问题。第19师应该被派去全力从侧翼进攻敌军，但第3军的表现令我感到吃惊。难道第6军展开迂回作战时，第3军不应该立即向北与第6军靠拢掩护其侧翼吗？”
第3军的军长则为自己辩解称，由于他的汇报顺序是第二集团军司令部然后再是第6军司令部，因此导致信息传递上出现了大约几个小时的先后顺序。
然后第6军也抱怨说，现在各军之间缺乏快速、及时的沟通。
“关于部队领导的问题……我们现在缺乏和各部的直接通讯……电话线不够用，工兵们把德国人的电话线拆下来用也不够。”
现在北方方面军的电话线，从各师部到军指挥部大概都是够用的，从军部到集团军指挥部就不够用了。如果各军之间还要平行联系，那就更不够用了。
就战前准备而言，俄国各集团军储备的电话线和有线通讯的长度是最多的了，但预估与实际战况往往产生了很大的差别。
“无线电呢？”
“无线电太慢了……”
一谈到无线电的话题，一些参谋处负责无线电的军官就开始抱怨起来。
当前俄军无线电使用的密码本都是7月份更新的新密码，因此使用无线电的军官们也谈不上有多熟练。再加上当前的加密解密都需要依靠军官人脑运算，因此效率非常低下。
短的电报加密需要3-4分钟，解密需要3-4分钟，假如发送或接收的一方因为操作有误得不出实际信息还要重新比对和发送。假如是长电报，加密十几分钟解密十几分钟，来回一次的时间恐怕都一个小时了。
“干脆我们不要加密了吧！”
第一集团军的某位参谋军官大胆发言说。
“不行，这是斯塔夫卡（Stavka）的命令。”
方面军参谋部的军官否决了他的发言。所谓斯塔夫卡，指代的就是设在白俄罗斯巴拉诺维奇的俄军总司令部。
“我们可以晚上偷偷发，那个时候德国人都睡觉了！”
众人哈哈大笑后，紧张的气氛稍微缓解了一些。
“那么还有什么其他的问题吗？”
“……嗯，现在中央军团参与过战斗的部队，弹药的消耗量很大。”
第7军代表说，他们的一个团几千杆枪和几挺机枪，一天之内竟然打了80万发子弹。
“居然这么多？……补给还需要一段时间后才能跟上。不过8月22-24日，后勤车队会先把我们急缺的电话线、枕木、钢轨、弹药送上来。”
尽管俄军已经知道俄国铁路和德国铁路的轨距不同，工兵和工程部队都对换轨有所操练，但俄军没想到的是德军居然坚壁清野做得如此彻底。
德国第八集团军自边境开始就把运不走的蒸汽机车炸毁、电报局电话局拆毁、桥梁拆毁、铁路的钢轨和枕木也大段缺失，因此俄军工兵的任务量非常庞大。
“我们几乎是相当于从头开始铺设自俄国境内
延伸到前线的铁路线，所以在整个8月份，补给只能依靠骡马和车队不断运输。”
第一集团军和第二集团军的工程部队纷纷表示说他们会以最快速度搭建简易的战地铁路线。
“未来德军估计还会展开类似的机会主义进攻，因此我们要看清形势并及时纠正……尽管我们失去了一个英勇作战的团，但好在没有造成什么重大的挫折。”
博克托夫斯基最后叨叨絮絮地总结后提出了新的要求。
首先是按照现在的推进速度，第7、6、3军很快就能与从南向北绕行的第二集团军第1、2军于贡宾嫩一带汇合，届时北方方面军的中央军团和南方军团可以完成汇合。
“那么8月20日前后，我们在贡宾嫩周围将集结有5个军的实力。根据侦察飞机的照片，德军已经在因斯特堡和贡宾嫩之间建设了阻击我们的阵地。”
一些模糊的，但还是有大概轮廓和线条的航空照片交给了各参会将领互相传阅。
“德军的兵力显然少于我军，因此很显然在贡宾嫩一带，德军仍旧会采取先前在施塔鲁珀南遭遇战的情形，使用一些灵活机动的原则试图从迂回和攻击我军侧翼。”
博克托夫斯基临时性地将波林任命为第7、6、3军组成的贡宾嫩东北军团指挥，而叶尔盖尼齐则是组成贡宾嫩南部军团第1、2军的指挥。
就具体作战来说，由于德军人少，必然不可能均匀地同时和贡宾嫩南北两个俄军集团作战，因此很有可能是德军挑选攻击其中一个军团作为主要攻击目标并试图迂回侧翼，另外派出一支军队牵制另一个军团。
就这种情况，博克托夫斯基预计的是，一个军团将负责防御和牵制，黏住德军的主攻力量；另一个军团则发挥铁锤的功效，大胆击退负责牵制的德军后切断另一支主攻德军的退路，将之围歼。
“只要我们收缩了战线，那么德军就像是围猎场中的狼，无可逃蹿。”
博克托夫斯基最后说道，众将领应允后便各自散去筹备起相应的作战计划。
“你似乎看起来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作战会议后，叹气的叶尔盖尼齐恰好被方面军司令察觉，在询问后叶尔盖尼齐说道：“恐怕德军会试图迂回我指挥的南方军团的侧翼了！”
南方军由2个军组成，北方军则是3个军。常理可得，德军显然会优先对较弱的南方军下手。
“这也是我把你任命为南方军团指挥的原因，我希望能可以一如既往地发挥防御上的能力。”
“嗨，一把老身骨了。原本我还打算差不多该退休了，没想到俄罗斯居然会投入这样一场大战之中。”
博克托夫斯基和叶尔盖尼齐的关系还算不错，可能是二人都偏向于持重沉稳的这类性格。二人点完香烟后坐在一旁随意地交谈。
“你还是觉得俄罗斯不应该与德意志爆发战争吗？”
“既然已经爆发战争了，那么我忠于沙皇与祖国，尽忠尽职。”
“呵呵，还是老样子……最近都没怎么看你发言，难道你现在就已经进入退休状态了？”
“你的计划没什么可以指摘的，另外大家不都被德军骚扰后憋着一股子气吗？难道我要出来扫兴说得更加保守地进攻？”
“你说得对，不过北方方面军现在的确进度有些迟缓了，斯塔夫卡又把法国人的要求转述给我好几份。”
“法军那边怎么样？”
“情况不太好……所以霞飞才会催得那么急。”
“那么我也理解斯塔夫卡的想法了，接下来就好好准备贡宾嫩的战事吧。”，叶尔盖尼齐点点头，把手中的香烟抽完之后就站起来伸伸脖子说道：“什么都没干就感觉累了，这场战争还是得看你们年轻人啊……现在我连骑马都不太行了，坐在马鞍上骨头都疼，还是沙皇好啊，给我们配汽车。”
“你这老头子倒是喜欢上了汽车，我这边小伙子还觉得骑马才像个军人呢。”
“要是不与时俱进，我也早就被勒令退休了。”
二人断断续续交谈了一阵后，博克托夫斯基便连夜返回了后方的方面军指挥部开始等待贡宾嫩之战的实施了。
第十章，贡宾嫩之战，其上
在经过一天的艰苦战斗后，弗朗索瓦带领第1军全体将士向贡宾嫩撤退，没有受到多少俄军部队的追击和干扰。
不过并非所有的德军士兵都从第二次施塔鲁珀南之战中全身而退。
第1师的两个连的德军士兵在某个村庄附近坚守了一整天，由于没有得到撤退命令导致这两个连在8月18日的俄军推进过程中被远远多于己方的俄军第3军完全包围。
在拒绝了俄军使节的劝降请求后，短暂的战斗中，这两个连耗尽弹药伤亡惨重，余下的士兵投降。在被俄军俘虏后，运送到了位于立陶宛的俘虏集中营。
8月19日，经过短暂休整，弗朗索瓦在下午向柯尼斯堡的第八集团军司令部发去了一封电报。结合了德军侦察飞机和骑兵的侦察情报，毫无疑问的是俄军的大部队正在向贡宾嫩推进，弗朗索瓦预计在8月20日便会接触敌军。
于是弗朗索瓦便向普特里维茨请求说，第八集团军应当遵照原先的作战计划，在贡宾嫩一带与俄军进行战斗。因此他希望普特里维茨能够允许第17军和后备第1军向前挺进到贡宾嫩一带配合第1军一同发起作战。
至于具体的作战细节，弗朗索瓦进一步利用了德军侦察所获知的情报分析说，俄军来犯的部队主要分成两股：位于贡宾嫩东北方向，数量更多、行动更加积极的部队；以及位于贡宾嫩南方，数量稍少，推进速度适中的部队。
由于波林临时指挥的第3军已经基本脱离了罗明滕森林的影响范围，因此第3军的左翼现在也位于一片开阔平坦的环境中。
弗朗索瓦似乎是通过有效的侦察注意到了这一点，于是他大胆建议说，由第1军发起对贡宾嫩东北部俄军左翼的迂回袭击，如此一来波林的部队就会试图转向，从侧翼打击第1军乃至切断第1军的后路。
但是波林假如这样协调第6军南下支援第3军的话，那么第7军的侧翼很有可能暴露出来，因此可以让第17军去攻击俄第7军的侧翼。
波林军团的两翼同时受到德军攻击的情况下，俄军必然会阵脚大乱，乃至被德军再次击退。
至于贡宾嫩以南的叶尔盖尼齐军团，弗朗索瓦建议说由战斗力较弱的后备第1军接管目前第1军巩固的阵地，迟滞叶尔盖尼齐军团北上的速度，为第1、17军击退波林军团争取时间即可。
弗朗索瓦的作战思路仍然是想通过德军的灵活机动性为以少胜多创造更大的可能性，然而这个计划的劣势在于，德军部队将依次投入战斗，第1军率先发起战斗，第17军紧随其后，而后备第1军甚至被预估不会发送什么战斗。
换而言之，假如弗朗索瓦预想的顺序被打乱，或者各部队之间的紧密协调没有完成，又或者俄军出现什么不一样的变招，那么很有可能遭遇不测。
普特里维茨虽然军事素养平平无奇，但他大体上还是可以看出弗朗索瓦的计划存在不少风险，因此他特意驱车赶往因斯特堡第17军的阵地，访问第17军指挥官询问他的意见。
德国第八集团军第17军指挥官是现年65岁的奥古斯特·冯·马肯森，参加过普法战争的老将，经验丰富、资历过人。
“当年施里芬元帅说，假如一有机会，就要调动德军的机动优势，主动对俄军发起进攻。”
马肯森将军当年担任过施里芬元帅的副官，因此他便告诉普特里维茨说，俄军的优势是人多炮多、势大力沉，所以第八集团军现在不能干等着俄军从容不迫地完成准备工作然后发动进攻，必须把进攻的主动性握在德军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