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沙俄当皇帝 第196节

所以后来连国家部门也不得不通过“非法交易”购买军队所需的粮食。军工企业的负责人和行政官员也步其后尘。

德国政府频频指责民众毫无法律意识,但在这件事上,国家各级部门也难辞其咎:在物资匮乏的时期,既然国家机关可以不守法律法规,民众又凭什么要遵守呢?

结果德国人原本遵纪守法的文明意识随着饥饿、贫困和短缺而消失不见了。很快,不但多数德国居民都参与了非法交易,而且盗窃现象也日益严重。还有很多人去乡下采购物资,有时这种行为也会直接演变成纯粹的抢劫行为。

对奥匈帝国来说,情况比德国更加恶劣。

1916年11月,卡尔登上哈布斯堡王朝的宝座。老皇帝约瑟夫·弗朗兹一世在冬季的伤寒中忧虑交加而死。

当年迈的但受人尊敬的皇帝去世之后,卡尔一世可以控制这个日益崩塌的帝国吗?战争带来的分裂能否弥合?哈布斯堡臣民之中高涨的厌战情绪已经越来越强烈,对和平的渴望也越来越强烈。

但是无论如何,战争还会延续到1917年。

德国意识到,自己不得不在困境中维持自身的同时还要支持衰弱的奥匈帝国,所以德国必须要有什么改变,要用什么来打破“死亡枷锁”。

因此,1916年最后几周,德国军方和政界开始对海军的U型潜艇舰队的作用加以讨论。对于一个饱受粮食短缺之苦的国家来说,许多德国人都对造成这一切的元凶英国进行同等报复,乃至让英国人品尝到更加严重短缺这一想法产生了浓厚兴趣。

第二十七章,杜尔诺沃的预言,其上

1916年初,彼得格勒,气温零下6℃。

与其他同时代的老臣一样,曾经的暗探局负责人,不是大臣但比大臣权力还大的彼得·尼古拉耶维奇·杜尔诺沃的生命在这个冬天行将就木了。

作为曾经彼得格勒中央政府中最臭名昭著的保守主义官僚和鹰派人物,死于杜尔诺沃铁腕下的俄国民众没有几百也有上千位了。也正因为他的冷酷无情,使这位小个子的狠人成为了俄国保守主义者中的领袖。

“你最近在看什么书。”

一个冷清的早晨,沙皇尼古拉二世抽空来到杜尔诺沃的公寓中看望这位头发花白的老臣,这或许是他们最后几次见面了。

尼古拉进屋后很自然地就看见了杜尔诺沃放在一旁书桌上叠起来的几本书,像是乌斯片斯基的《拜占庭帝国的历史》,这本书阐述了东欧和西欧在东正教会和天主教会的影响下,如何分别走上不同的历史发展路径。

除此之外还有诗人和小说家德米特里·谢尔盖

耶维奇·梅列日科夫斯基的“基督与反基督三部曲”,从褶皱的痕迹来看,杜尔诺沃翻越的次数很多。

“陛下看过这些书吗?”

杜尔诺沃患的是普通的感冒,但是对于一个75岁的老人来说很不幸地演变成了重病。不过他的谈吐仍旧听起来沉稳,好像没有虚弱的痕迹,令尼古拉怀疑医生的诊断到底是否正确。

“看过,梅列日科夫斯基的小说很出名。”

尼古拉草草地翻越了几页后感到有些难耐,伸手从衣服内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小盒香烟与精美的打火机,“不介意的话……”

“不,没关系,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

杜尔诺沃很坦然地坐在另一边的单人沙发上和沙皇交流说。

“你现在的看法还和以前一样吗?”

尼古拉对杜尔诺沃谈不上很喜欢,因为他的立场很顽固。但是他时不时会和杜尔诺沃交谈,因为他的见解很有特点。

总的来说,俄国大的方向就是两条路线,一条是政治上保守的、主张亲德的,走斯拉夫特色的沙皇俄国道路,另一条是政治上相对自由的、主张亲英法的,走西方化的立宪的俄国。前者喜欢专制政府、君主制和贵族,后者认为政府要与民选杜马合作,要放开权力、照顾资本家。

尼古拉的路线是偏向于后者的,但不完全是。杜尔诺沃是纯粹的前者以及他们的领头人。

由于路线分歧和对土耳其海峡所引发的世界大战,忧虑且深感无力的杜尔诺沃决定向沙皇尼古拉二世在1914年递交辞呈。

“在战争的巨大压力下,俄罗斯帝国原先依靠经济发展和秘密警察维持的秩序只会被削弱,而任何削弱都会让革命不再仅仅是主要威胁,而是一种必然。”

杜尔诺沃确信并重复了先前的判断,这两年中他们两人的见面虽然很少,但是交流往往是连贯的。

每次尼古拉来询问他是否改变心意时,杜尔诺沃都会重复自己的论断,尼古拉只是点头,但什么也没说。

这次尼古拉抽了几口香烟之后,尼古丁和焦油的质感缓解了他长久参与军政决策的疲倦。

“我们还是先来谈谈这几本书吧,你现在觉得我一定会失败吗?”

梅列日科夫斯基的三部曲虽然从一个国家写到另一个国家,但他关注的核心依然是俄国的问题。

第一部《诸神之死》以自称反基督者的罗马皇帝尤利安为中心人物。

尤利安在361年至363年统治罗马,他废除了伯父君士坦丁将基督教定为国教的法令。梅列日科夫斯基描绘了当时罗马帝国境内基督徒和多神教徒混乱的宗教纷争,这也是20世纪俄国广泛存在的现象——即封建思想被破坏,资本主义思想还没有建立的思维混乱时代。

作者描绘的尤利安并非冷酷无情,相反非常有见地而且聪慧,但是他固执己见。尤利安的生命和统治在与波斯萨珊帝国的血腥战争中结束,而小说的最后一行写道:“夜与暴风雨,手牵手,正大步走来。”

第二部《诸神复活》的主角是莱昂纳多·达·芬奇。

这部小说描写了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家、传教士和思想家,如萨伏那洛拉和马基雅维利,还重点探讨了人类与上帝的关系。但除了一些介绍达·芬奇绘画风格的小插曲外,这本书中还有许多长篇大论。

《诸神复活》最后写道:在罗马和拜占庭衰落之后,俄国将成为“第三个罗马”。

“基督与反基督三部曲”中的最后一部是《彼得和阿列克谢》。

这本书重点讨论了彼得大帝的统治。小说的核心是彼得大帝和他的儿子阿列克谢之间不和谐的关系。彼得大帝极度专断,这集中体现在他对教会、教义的态度上。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阿列克谢皇储,阿列克谢看起来安静、好学又虔诚。当父子俩关系破裂时,阿列克谢称他为反基督者——这显然是梅列日科夫斯基自己对彼得大帝的看法。

这本书最后预言道:

“来自圣彼得堡的汉诺威居民韦伯在宣布皇储的死讯时写道:‘终有一天,俄国的一切将以一场可怕的反抗结束,罗曼诺夫的统治将结束,因为数百万人将向上帝呼喊,他们反对沙皇。’”

“我们相信,迟早会响起俄国革命的雷鸣,天使长的小号将在古老的欧洲墓地上响起,昭告死者的复活。”

尼古拉还记得1908年他读到的这段话,是梅列日科夫斯基在法国发表文章的结尾。

杜尔诺沃不置可否。

“好吧……假如是你,你会怎么做?在1914年或者更早的时候。”

“我会杀人,如果陛下任命我来当大臣会议主席,我会解散杜马,然后暗杀、处刑,接下来可能还有暴动。但是我会在几年之内解决,通过杀人,您的统治将延续到下一个千年。”

尼古拉点

点头,“这是你会做的事情……但是为什么你认为我不会这么做呢?”

“我明白陛下最后一定会这样做,但是您要杀的人远远比我要多。因为不这样做,德国、奥匈帝国的皇冠都会落地、粉碎,然后红旗会在每一个新生的普罗大众的国家废墟上升起。而我只会杀死俄国的一些人,您却要杀得大半个欧洲人头滚滚。”

这回轮到尼古拉不置可否了。

第二十八章,杜尔诺沃的预言,其下

杜尔诺沃做出的预言有很多,涵盖了国际政治和经济关系、未来欧洲战争的本质和俄国国内政治。

例如,就算俄国的战果之一是控制了海峡,控制博斯普鲁斯海峡可能对御敌于黑海之外有效,但杜尔诺沃坚称,意图从海峡出发,在地中海甚至大洋上掌控经济和军事利益简直是痴人说梦。因为英国皇家舰队能轻易封锁所有这样的野心,无论谁掌控着海峡。

更不明智的是,俄罗斯民族主义者梦想着吞并哈布斯堡治下的加利西亚省。杜尔诺沃反驳称,现阶段乌克兰民族主义者在俄国境内的威胁是完全可控的,但将任何滋生“特别危险的小俄罗斯分裂主义者,并在有利条件下使其达到全然意想不到的比例”的潜在温床引入帝国都将是致命的。

1945年,斯大林的确将加利西亚地区并入了乌克兰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但也因此大大强化了苏联内部乌克兰民族主义者的潜在威胁,从这一方面看杜尔诺沃或许是对的。

如今彼得格勒政府在讨论有关于加利西亚地区的战后归属问题时,杜尔诺沃的建议显然排在了比较高的位置上。

杜尔诺沃对未来欧洲战争本质的预测也是有先见之明的。与大多数俄国军事、民政精英不同,他认为欧洲战争会旷日持久。而且他认为,在欧洲战争中,工业化水平高、财政发达的国家将占有优势。因此俄国无法支持与世界上数一数二的军事工业强国——德国,进行长久战争。

当然,杜尔诺沃没有考虑过英、法、俄三国协约对德国产生的封锁效应和许多国际关系上的变化,比如说最强大的中立国家——美国,华尔街更倾向于与英国做交易而不是德国。

毕竟杜尔诺沃长期从事的是内政和秘密警察的工作,他没有涉足外交领域,因此他对国际关系的分析最为薄弱就不足为奇了。

但是在内政方面,杜尔诺沃涉及的还是俄国国内问题,他认为最危险的还是革命。杜尔诺沃确信,在战败的德国或俄国,革命不可避免。如果德国遭受革命,那么俄国即便作为胜者,被传染的风险也相当大。俄国军事上的成败与否也不是革命的必然前兆。但是战争中的需求和伤亡往往会毁掉当前政权对抗革命的主要壁垒——和平时期的军队。

此外,战争会激化过去被经济发展所掩盖的阶级矛盾,战时经济不可能比和平时期更能拉拢人心。物资配给、通货膨胀、收入差距加大、工作时间延长都会增加民众的不满情绪,特别是当他们发现自己一贫如洗的时候,上层赚得盆满钵满。

更重要的是,大部分俄国民众——主要是工人和农民,是无意识的社会主义者。这是俄国历史和文化的遗留产物。来自欧洲的价值观——以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为核心,迄今为止对大部分俄国民众来说什么也不是。

农民和工人与接受西方化教育的中上层阶级并不团结。随着时间推移,俄国经济的现代化会改变这一现状,但至少一代人的时间中会陷入阶级斗争,除非有强大的外力干预——政府、警察和军队。没有铁腕的支持,俄国的上层和中层将不复存在。

因为在任何真正的普及全民的民主选举中,上层和中层的价值观和他们的财富都会被扫到一边,底层民众只想尽快把所有私有财产尽数充公。

“你认为革命不可避免吗?”

尼古拉谈到这个字眼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因为他发现在杜尔诺沃杂乱的书堆下面还压着别的书籍。

“1914年的时候,我认为俄国或许会战败。导致您的统治,罗曼诺夫的统治终结,之后是极端的社会主义革命,因为代表富有、资本主义俄国的杜马政党与他们信奉的民主政治是没有民众根基的。届时没有沙皇的俄国将会无法无天,最后底层民众只会推选出他们自己的领袖。”

杜尔诺沃补充说道,最后他附上了一句话,“那将是布尔什维克的胜利。”

从书堆里,尼古拉找出来的都是最近1年内的文章,比如说《机会主义与第二国际的破产》、《堕落到了极点》、《论法国反对派的任务》,这些列宁撰写的刊物上都有批阅的痕迹。

“1914年你说过这样的话,但这是我第一次听你说布尔什维克。”

“因为现在,1916年,我认为布尔什维克会胜利,但未必会是在俄

国的胜利。”

杜尔诺沃的论调让尼古拉哑然失笑,“你对他们这么有信心吗?”

“布尔什维克的胜利不是因为那些革命者……事实上他们不会在俄国取得成功,获得胜利的是人民,普罗大众。是人民需要革命,而能够回应他们、支持他们、领导他们的人,只有布尔什维克。”

“你的说法很有趣,这是你最近几个月的想法吗?”

“这或许是我最终的想法了……”杜尔诺沃顿了顿,“陛下您知道马吉安吗?”

“那似乎是某位基督教历史上的神学家,我不太了解。”

“马吉安及其的追溯者在325年第一次尼西亚大公会议上被判为异端。”杜尔诺沃解释说,“就像是列宁和其他那些被称为真正的‘社会主义者’一样,把第二国际的许多社会主义党派开除出‘社会主义’的阵营中。”

“为什么这么说?”

“对于列宁来说,第二国际破产了,也就是改良主义、社会民主主义或者别的什么名字,他称之为‘社会沙文主义者’的那些人已经不是社会主义者了。就像是大公会议把那些异端思想的传播者,马吉安及其信众剔除出去一样。”

“你认为马克思主义是一种宗教?”

“从某种程度上,是的。什么人支持社会主义?很显然,最初是工人,但只有工人吗?至少在俄国,孟什维克那些自称社会主义者的政客已经脱离了工人的身份,但是他们仍然是社会主义者吗?在列宁把他们开除之前,是的。”

杜尔诺沃的说法让尼古拉觉得耳目一新,他示意杜尔诺沃继续说下去。

“对于工人来说,马克思给予了他们一种新的思想,马克思许诺说,工人在失去枷锁后将获得一个新的世界。这与耶稣许诺罗马帝国的贫民说,末日审判即将到来,每个人都将得到救赎是类似的……但是随着基督教的传播,越来越多的罗马帝国公民信奉了基督教,那么对于那些新皈依的基督徒来说,特别是拥有许多财产和社会地位的基督徒,他们希望马上迎来世界末日吗?因此基督教的思想将会随着新信徒的皈依而逐渐产生分裂,异端随之出现了。”

“所以你觉得第二国际是某种‘异端’,被更加正统的布尔什维克给剔除了?”

“嗯,假如说最初的马克思主义是为了工人阶级的利益所服务的话,显然第二国际已经抛弃了支持他们的工人阶级。至少就我所了解,这些成为了政客、议员、工会官僚的第二国际成员,以及所谓的‘社会主义者’,他们极力要求工人服从国家利益、禁止罢工、延长工作时间,表现得与先前压迫工人的资产阶级没什么区别,这就是列宁所谓的改良主义谎言的破产。”

“就像是基督教成为了罗马帝国的国教,耶稣的言论中那些爱贫嫉富的语句被剔除了,还要求信徒极力忍耐罗马帝国的压迫。当社会主义者大举进入欧洲各国的政府中,成为内阁大臣之后,社会主义的思想也必然会进行修正,列宁说这些思想是‘堕落的’、‘修正主义的’。但是修正的社会主义者可以成为既得利益者,作为一个阶级存在的工人呢?他们可以变成既得利益者吗?”

“最后,被第二国际抛弃的、无法被收买的无产阶级,势必渴求一种新的思想,这种思想就像是马克思给他们的许诺一样,让他们欢呼资产阶级的‘末日审判’,在旧世界的废墟上建立一个只属于工人享有的新世界……毋庸置疑,那个回应无产阶级呼声的人,就是布尔什维克了——在法国或者德国,他们肯定有别的名字,但是思想势必是类似的。”

尼古拉听完之后消化了一阵,手上的烟按进烟灰缸里后,“这就是你认为布尔什维克会胜利的原因吗?”

“是的,1914年我认为会发生在俄国,但是现在看来或许会发生在欧洲的其他国家之中,但是无论如何,革命都将到来。因为世界大战已经消灭了无数人的财产,把他们变成无产阶级。据我所知,德国已经发行了数次战争债券,还额外提高了多种税收的税率。这些债券和税收是由谁来承担?无产阶级身无分文,上层阶级有的是办法转嫁负担,最后所有压力势必只会落在中产阶级的身上。”

“等到战争结束后呢?一个已经打成废墟的欧洲,谁能缴纳战争赔款?战败国的战争债券成为一文不值的废纸,无数家庭的财产也会在通货膨胀和政局动荡中化为乌有,重新成为无产阶级。那么届时,一个大多数都是无产阶级的战败国,又怎么不会发生革命?而当无产阶级呼吁革命的时候,又是哪种思想可以成为他们的武器呢?”

杜尔诺沃最后预言道:“欧洲的社会经济权力将分化为奉行布尔什维克思想想要砸碎欧洲旧秩序的工人阶级和为了维护财产和权力无所不用其极的大资本家们。届时,一个对立

的、咆哮的、极端的年代就将到来了。”

第二十九章,自由反对派

之后尼古拉和杜尔诺沃还谈了很多,或许是自知时日无多,这位老人的评述比先前要尖锐不少。

“呵呵,我很高兴能在临死前与陛下畅谈良久。”

“你已经准备好后事了吗?”

杜尔诺沃说到后来语气都变轻了,好像灯枯油尽的风中残烛。

“家中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由我的公证人负责宣读遗嘱。”

尼古拉点头,“那么你就好好休息吧,之后我大概不会来了”。道别后,室外的冷气一下子让尼古拉的神经都清醒了不少。

杜尔诺沃的说法无非就是围绕着一个强烈的观点来叙述的,即信徒决定了教义。

曾经最初的工人群体在资本主义的原始积累中非常困苦,因此马克思给他们带来了新的思想,是先有工人再有马克思主义。而等到欧洲的工业化大范围普及后,工人的影响力成倍增加,像德国社会民主党SPD成为德国国会第一大党,这是马克思未曾设想过的情况。

而且在战前40年的和平发展中,已经有不少工人通过各种社会活动和个人奋斗,实现了阶级跃升。对于这些实现阶级跃升的工人来说,他们是不可能要求用暴力手段推翻德国或者其他国家的政权的。

结果就是渐进改良主义、费边主义的社会党大行其道。因为一部分信奉社会主义的工人变成了既得利益者,所以社会主义也变成修正主义了。这就是不同的教义去迎合新的信徒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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